看到小夏子帶著白芙煙離開,張萌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才的話已經說滿了,再無退路,與明淑妃這梁子是非結不可了,既然她知道自己是皇後司馬清華的人了,以後少不得三天兩頭來這宮裏作亂,張萌心裏長長歎息,終究是要在這渾水裏趟了。
這時候李嬌顏似乎想起什麽來了,站到前說,“聽說了皇上趙奉寵幸才人,所以特意來道喜的。”
張萌看了一眼已經形同陌路的李嬌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心中暗念著,可是臉上卻帶著笑,拉過李嬌顏的手說,“勞煩姐姐了,這些日子大內總管宋公公不知道發了幾道子話過來,說是皇上趙奉來要看我,我是日日等,夜夜盼,總算是把皇上趙奉盼來了,正說是讓皇上趙奉再去看看好姐姐的,我們姐妹同喜同憂這是應該的,可是皇上趙奉說什麽也不肯移駕,隻說是這花鈴宮裏有舊情,定要在此歇一晚,這不是,一晚就歇出問題來了,因為昨日酒敬多了,皇上趙奉誤了早朝,好一頓脾氣,差點讓大內總管宋如海都沒輒了,我好歹勸了幾句才算是平息了下來,可惜了明淑妃娘娘與姐姐來的不巧,若不然,到是能見見皇上趙奉,我們一起用膳食。剛才那一桌子的菜,可是皇後司馬清華娘娘親自去廚房點的菜,那條魚燒的,那是相當的好吃……”
聽到張萌如此張揚,李嬌顏心中的恨不由的越來越大,沒有想到一日之恨便成了終生之恨,看來與張萌這姐妹注定是做不成了,可是,明明看到她眼角那絲晶瑩的淚光,她是在哭嗎?是在為那一段情意在哭嗎?
張萌眼角有淚,不想拭去,與白芙煙是姐妹,與白秀兒是姐妹,與李嬌顏也是姐妹,可是一有了利益紛爭,這姐妹就再做不得,也不知道如果與白芙煙和白秀兒也有利益紛爭,她們會不會也倒戈相向,將利劍刺在自己的心頭。
“妹妹好福氣,姐姐是羨慕的緊呀,以後若是還有這樣的好事,還希望妹妹能多勸勸皇上趙奉,怎麽也來我這沅芳殿走一遭啊。”李嬌顏故意使氣,加上明淑妃聲音戲謔,“這後宮就沒聽過這麽好的事情,人家才人她不容易得了皇上趙奉的寵,就想讓人家讓你,你這不是在做夢是什麽?還是乖乖回宮裏等著登天梯吧。”
張萌知道什麽是登天梯,而有幸,自己已經貌似跟皇上趙奉同宿同寢,所以不必再登天梯了,明淑妃一旁坐的直到西湖龍井茶冷也未喝一口,打量了一下張萌的宮殿,抬眼看著張萌帶笑說,“想必張才人知道四宮鼎立的事情,這件事情在後宮也是成了明話了,皇後司馬清華一人在東宮之中孤軍奮戰,如今有了張才人支持,是不是且得高興一陣呢?既然你們成了一丘之貉,那難免今後我們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也念在你孝敬我一場的份上,我希望你還是能明哲保身,不要陷進這種漩渦之中,因為那樣會死的很慘……”明淑妃將死字念的極重,眼睛之中全是寒意森森,空氣之中彌漫的也是重重的敵意,張萌都感覺到了,可是她並不怕。
張萌十分客氣地回說,“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張萌並沒有表示要在誰的名下做誰的同夥,張萌隻是一個小小的才人,能得到皇上趙奉恩寵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不敢再鬧出別的事情來讓皇上趙奉煩心。明淑妃娘娘的提醒張萌銘記,隻是張萌也想說,這後宮,從來都沒有勝利者,悲的喜的哭的笑的,不過是失了青春年華,換回一口氣罷了,若說是贏者,那隻有那些冷眼看著後宮嬪妃更疊,變遷的老嬤嬤們才是贏家,你不聽她們怎麽唱這後宮來著,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要空等紅顏冷,後宮百千妃子笑,世間漫漫塵沙卷,宮中日夜青淚悲,卻與說,一君之下萬朵花,千窟紅裙為誰死,隻等來年春更發,新人來,舊人哭。”
這一席話,說透了千百年後宮的悲涼,明淑妃聽罷,怔怔站在那裏發呆,心仿佛被劍擊中,而那一箭似乎將所有的戾氣化盡,隻留下那副皮囊和最初進宮時的美好幻想。
“明淑妃娘娘,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走吧。”李嬌顏聽不懂,隻是覺得張萌說的全是些糊塗話,不過是一時得意生出來的千種猖狂。
明淑妃無言,默默走出了花鈴宮,口中呢喃,“新人來,舊人哭……好一個舊人哭。”
突然很想折身去問,問她這是哪個嬤嬤唱的歌,從哪裏來傳出來了,她到是要請教請教這位高人,這後宮幾十年,到底何去何從,可是終究沒有折身。
做錯的事情太多,不能回頭,而此時就是在懸崖峭壁之間,沒有回頭路可退。
“李嬌顏,你先回宮吧,本宮想一個人走一走,今天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說起,回去,多看幾本書……”明淑妃一時心生善意,到底是一條人命,在自己手中,多少愚笨的,聰明的都死去,而今天看著這一對姐妹,聰明的張萌,伶俐的李嬌顏,不知道為何,心是這樣的累,這樣的累。
明淑妃走了,張萌鬆了一口氣,一天的鉤心鬥角,已經讓她疲憊萬分,看著滿屋子的空**,心生淒涼,這女人活著究竟是為何?
“主子,您快歇著吧,時候不早了,我這就為您打洗腳水去。”白秀兒乖巧,看到張萌累的不想說話,也不打攪,今天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裏,主子的聰明連明淑妃都望塵莫及,可見自己是跟對了主子。
今天的事情早讓白秀兒幾身的汗發過了,可是張萌始終鎮定如鬆一般,而不改色,直到明淑妃走後,她才頹然跌坐在椅子之中,臉上是一種失落,卻不是害怕與驚恐。
宮女就怕更錯主子,一朝更錯步步錯,或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如今張萌強大的如同一顆百年蒼鬆,白秀兒感覺到那樣的踏實,心裏如明鏡一般。
“白秀兒,你要做好準備,隨時做好準備,等著皇上趙奉來。”張萌聲音緩慢,但擲地有聲。
白秀兒抬頭,想要遲疑,但又隨即狠狠點了點頭,主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而要她做的,那就是命令,主子的命令怎麽能違抗?
“主子,那白芙煙姑娘的事情萬一日後明淑妃娘娘問起來,怎麽辦?”白秀兒心裏惦記著剛才那件事情,若不是主子機智,這白芙煙姑娘就怕要以亂闖皇宮的罪名死在後宮之中了。
張萌看了一眼白秀兒,淡淡說,“明淑妃再問起來,就說皇後司馬清華舍不得白芙煙,又要了回去。東宮何其大,再說皇後司馬清華與明淑妃娘娘是死對頭,萬不可能因為一個丫頭當麵對質的,幸虧白芙煙沒有事情,若是有事,我也沒有辦法活了。”
白秀兒點了點頭,更加欽佩起主子足智多謀起來。
宮中的夜更深了,這幾日張萌已經開始始失眠,她知道自己也在害怕,怕皇上趙奉的寵幸,更怕在皇後司馬清華與四妃的爭鬥之中,自己死於非命,並非是怕死,而是怕死的不值當。
她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入斂師,但穿越過來了,總不能啥也沒做就白白為這些女人做了爭鬥的犧牲品吧。
想到這裏,張萌決定明天的時候,一定要在皇宮四處查看一下,但願有一截宮牆有洞,自己能從洞裏逃出去逃生。
第二天清晨,萬裏無雲,張萌借口說是要散步,在後宮之中四處亂撞,後宮宮牆高有三丈,處處是禦林軍,而且太監宮女多如雲,再加上時不時有嬪妃在宮中穿梭而過,一路上三跪九叩,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到晚間的時候,張萌仍然四處晃**,但早早已經有更夫打更,而且四處宮門開始嚴禁,張萌差一點就被關在夾道裏住一晚,果然是插翅難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