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著這次肯定是持久戰,少說也要在那邊待個一年半載,手上五十多畝地可不能撂了荒。父親忙他那幾畝地都夠嗆,處處都得我幫忙,指望不上他,思來想去我決定把地交給二叔來種,每畝地給一百塊錢,麥子和稻穀各給兩千斤,二叔還沒表態二嬸就拒絕了,她說他們種了一輩子地最多也就種三十畝,這一下子種八十多畝地實在是招架不住。我知道她是想白給她們種,但是我還得給秋生伯父和大哥交代,我這出去也不是衝著掙錢去的,要是沒點收入全靠藍玉那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我就沒有再強求,自己兩邊兼顧,隻拜托二叔多去我那地裏看看,長蟲子幫著打打農藥,缺水了就去放點水,收糧食的時候提前幾天通知我。

我依舊和母親說是去武漢打工,農忙的時候趕回來,給母親留足了孩子們半年的用度。我出發之前給藍玉打了電話,征求她的意見,她說:“你是個老爺們,這種事情不必問我,在外麵不要把自己累壞了就行!”說的還是相當暖心的。我說:“自己掙點錢貼補一下,不會去玩命的”。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還特意把之前在深圳買的牛仔帽裝了進去,這個是跟蹤盯梢的必要裝備,免得到了那邊再花錢買。母親說武漢和我們那裏氣溫差不多,冷著呢,硬是讓我裝了兩床棉被。一個麻袋已經塞的緊巴巴地,我隻好又拿了一個麻袋裝棉被。

第二天淩晨母親還叫父親過來送我,父親背著衣服打著手電筒從小路把我送到鎮上。我們爺倆一路上聊了很多,父親說兩個人過一輩子不容易,既然我不聽母親的話,堅持要和藍玉走下去,那就要把持得住,不要走我哥的老路,在外麵沾花惹草,到頭來一個都沒落著。

這次沒有麻煩廣延提前訂票,隻買了個晚上出發的站票,也沒去打擾廣延,在火車站呆了一下午,晚上一上車就在洗漱台那裏占了個位置,用棉被當凳子一路坐到廣州。晚上六點剛過的時候袁存義給我來電話我,我剛剛下火車,就讓他先吃飯不要管我,他硬是說等我吃飯。我到了東莞走出站還沒給他打電話就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老哥舉著一個箱子紙,上麵寫著我的名字,我忍不住都笑了,走上前去說“袁大哥還真有趣,都什麽年代了還整這個!”

“這叫逆襲,越是大家都不用的,越是好用,如果大家都整一個這樣的牌子,那你得找半天!”

他騎了電瓶車過來,載著我一路飛馳,東繞西拐,少說也跑了好幾裏地,十幾分鍾才到。也是和深圳那邊一樣的專門用來出租的農民房,所謂的一房一廳,還沒有老家裏一間房子大。一進門我就懵了,不是因為滿桌的美味,而是廚房裏走出來了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人,短短的頭發,胖胖的臉,粉擦得很濃,穿著橘黃色的羽絨馬甲,下身穿著皮短褲和絲襪,腿短小粗壯,穿著細長的高跟鞋也不過一米六多一點。我還沒說話她就用普通話和我打招呼,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很驚訝,她說“存義都提了好幾次了,說有一個好哥們從老家過來!”我心想這女人也太會說話了。邊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麻婆豆腐,回鍋肉,虎皮尖椒,幹煸四季豆,麻辣水煮魚,我雖說在外麵混的時間不久,下的館子不多,但我知道這些菜基本上都是川菜,眼前的這個女人肯定是四川人。女的很健談,讓我以後就叫她曾姐,她問我來這邊有什麽打算,她認識的人比較多,可以幫我介紹。我說要找一個比較自由的活,她讓我跑摩的,認認真真地跑摩的一個月可以掙四五千塊。

“能掙那麽多啊?”

“是啊,你不知道,這邊錢好掙,都是外地過來找樂子的有錢人,出租車根本不夠,不過你得抓緊熟悉路況,記住各個酒店會所的位置!”

袁存義真的很夠義氣,想的也很周全,為了我過來他居然特意買了個折疊沙發,還買了毛毯和棉被,連牙刷都給我準備好了,拖鞋,毛巾,浴巾也都一應俱全。我洗完之後剛躺下,曾姐就拿著衣服進了洗手間,接著我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我頓時都明白了。

我覺得曾姐的提議很符合我的狀況,我來這裏的唯一目的是盯藍玉,時間上需要能夠自己支配。第二天他們去上班我在附近方圓幾公裏的地方轉悠,在好幾個摩的師傅聚集的地方觀察了一段時間,生意還不錯。我也向幾個師傅打聽了一下,他們說勤快一點掙個三四千還是沒問題的。我不僅問了他們收入情況,還跟他們討教了跑摩的的門道,總結起來有幾點,首先最重要的是熟悉周邊環境,方圓十裏的酒店會所,城中村,工業區,寫字樓名稱位置都要記得住,尤其是城中村,要記住幾區幾巷幾號,然後就是根據客人穿著打扮報價格,還有就是要注意團結,不能搶客人。

吃過晚飯袁存義騎車載我到了藍玉上班的地方,離他那裏不過十分鍾路程,是一個丁字路口,那裏並排兩家休閑會所,一個怡華酒店五樓的怡華休閑,一個三層樓的玉緣堂休閑都會。袁存義說藍玉就在玉緣堂休閑都會上班,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在上班了,一樓是足浴,二樓三樓是桑拿按摩,一樓燈火輝煌,二樓三樓大部分房間都亮著燈,袁存義說玉緣堂生意比隔壁酒店好,酒店消費比較貴。玉堂緣會所旁邊的路口有幾個小吃攤和兩個摩的師傅,袁存義說他之前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好幾次見藍玉和客人一起打摩的出去開房。

“旁邊就是酒店,幹嘛還跑其他地方?”

“避嫌啊,不想被公司人看著唄!”

沒多久袁存義拉了客人走了,我在那裏盯了一會兒,和摩的師傅們聊了聊天,問了下行情,聽他們說這裏市場不大,白天基本沒什麽生意,他們白天大都在其他地方載客,晚上才會過來這邊,後半夜生意會多一些。

當天晚上我就決定跑摩的了,袁存義回來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他讓我騎他的電瓶車去跑。

“那怎麽可以啊,我把車騎走了你咋辦?”

“我有班上,那個隻是副業!”

“那可不行,你這花銷大,不跑摩的可不行!”

“那我幫你整一個好點的車!”

接下來幾天我騎著他的車嚐試著拉下客,熟悉環境,學習一些技巧。周末的時候袁存義帶我到石排花一千一買了輛二手的電瓶車。晚上我請他和曾姐在外麵吃砂鍋粥,感謝他們這幾天的照顧。席間我提出要分擔一些房租被他們嚴詞拒絕了,袁存義說:“兄弟你太見外了,我和秦朋樂比親兄弟還要親,你又是他妹夫,以後就問我叫大哥,管你曾姐叫大嫂就行了,踏踏實實地在這邊住,晚上到點了回來吃個合適的飯再出去跑,別學著那些人要錢不要身體”。

“那怎麽好意思呢,住你的還吃你的!”

“一家人別不好意思,人多了還好做飯一些!”曾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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