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孩子。”
唐培雅忙地遞上厚厚的紅包,雖然對於顧景琛來說也許並沒有多少錢,但畢竟是她的心意。
秦晚跪著低著頭,眼淚落得又急又凶,她根本不敢抬頭,怕淚水流滿整臉,花了妝容。
但她淚珠大顆大顆的砸在地上,又怎麽可能不被顧景琛和唐培雅看在眼裏。
唐培雅不敢多看,隻移開了眼,偷偷地擦著自己的眼淚,這邊顧景琛卻攬住秦晚的肩,安撫般得撫了撫她的背。
“別哭了,我們過得好好的,媽才會開心啊。”
他改口的如此自然,秦晚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這個媽說的是唐培雅。
秦晚深呼吸了幾口氣,好容易讓眼淚流的沒那麽急了,這才抬起頭,叫了聲:“媽。”
“乖,別哭,就算嫁出去了,你也還是我的寶貝女兒。”
唐培雅遞上紅包,秦晚接過,因為身上沒口袋,隻能順手遞給了顧景琛,讓他先收起來。
顧景琛感覺到她此時的依賴,心裏不由得有些許滿足。
他伸手幫她提著裙子,將她扶了起來。
時間已經有些超過了,顧景琛沒有多做停留,朝唐培雅示意了一下,就帶著她從之前那個房間走了出去。
秦晚不敢跟去,生怕自己又忍不住哭了。
明明也不是什麽生死大事,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太激動,但眼淚就那麽莫名地流了出來,讓她止也止不住。
顧景琛從那個房間將唐培雅送去了隔壁,讓她可以避開眾人,從另一個門出去,然後才回到這邊。
他一走近,就看到秦晚眼眶紅紅的,好不可憐。
他心一軟,也不敢去碰她的臉,怕待會兒補妝麻煩,便隻是拉著她的手軟聲安慰。
“別難過,我讓媽跟顧家人坐在一起,就在前排,待會兒你也能看到她。”
他已經再三的交到了左奕,今天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唐培稚。
他今天的唯一任務就是照顧好他的丈母娘,對於左奕的辦事能力,他向來不擔心。
聽他這樣安排,秦晚覺得實在是太過貼心,倒讓她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謝謝。”
唯能再次道謝,卻也說不出別的話。
顧景琛笑了笑,也知道她不善言辭,倒也能明白她的感激,雖然他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我去叫跟妝來給你補補妝。”
顧景琛過去打開了門,讓門外之前被他刻意支開的眾人進了屋。
眾人也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但看秦晚眼眶紅紅,顯然是哭過了。
他們隻當是顧景琛剛剛偷偷設計了什麽驚喜,讓秦晚感動了,倒也沒有非要去追究個所以然。
他們對顧景琛都有些懼怕,哪怕是在他的婚禮上也不敢造次,而蘇予謙去外麵幫忙了,也不在這裏。
唯一一個有膽子追問的顧柳,早就被顧景琛收買的妥妥的,知道自己今天隻需要乖乖跟著嫂子走,看好嫂子就夠了。
顧景琛站在一旁看著跟妝替秦晚補妝,明明是一件枯燥至極的事情,但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不是蘇予謙進來找他,他恐怕能一直看到補妝結束。
一旁的伴郎伴娘看他的目光都是帶著幾分驚恐,仿佛都以為他今天被人穿了殼子,換了個芯子。
前麵一眾人是忙的團團轉,新郎和新娘偏偏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這大概是他們見過的最悠閑的新人了吧。
顧景琛也不解釋,隻看著蘇予謙麵帶焦急,這才幾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怎麽了?”
“你快出來看看吧,簡直要出大事了。”
蘇予謙的表情有些難看,他眉頭微皺地掃了一眼裏麵的秦晚,到底沒在這裏說出出了什麽事。
顧景琛見他看了眼秦晚,大概猜到這件事可能跟秦晚有關。
他也不敢耽擱,忙地跟裏麵說了一聲,就同蘇予謙一起去了大廳。
兩人邊朝外走著,顧景琛邊問著具體的情況。
蘇予謙冷笑了一聲,略顯不悅道:“也不知你這個老婆去哪招惹的人,人家派了數十輛車送了一屋子的花來。”
聽到蘇予謙的話顧景琛還有些不解,但等他一到大廳看到場內的情況,就明白蘇予謙為什麽不爽的原因了。
原本寬敞的大廳裏有幾十個身穿黑衣戴著墨鏡的男人在其中穿梭著。
他們每人手上都抱著不止一捧的鮮紅如火的紅玫瑰,正將花擺在會場的各個角落。
大廳的門口處並排著停著數十輛黑色轎車,此時還有人源源不斷地從車上拿著花出來。
顧景琛臉色一黑,見保安雖然上前製止,但對方人多勢眾,加上都穿著統一的黑衣戴著墨鏡,看起來就自帶幾分凶氣。
不像是來送禮的,倒像是來尋仇的。
酒店的保安雖然經過些事,但也沒見過這麽多來勢洶洶的黑衣人,更何況這些人也並不是想傷害什麽人,隻是放玫瑰花而已。
保安也覺得這是個大八卦,隻半真半假地勸阻著,卻並不真的多強硬。
顧景琛帶的顧家保安也不清楚情況,不敢輕舉妄動。
顧景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麵色不善的母親,心頭頓時一跳,他快步上前,攔住了一個穿著跟其他人有些差別的黑衣人。
“你們是誰派來的?”
“這位就是顧少吧,我們大少讓我們來送些花,祝顧少婚後的日子就像這玫瑰一樣,過得紅紅火火。”
“你們大少是誰?”
顧景琛卻沒被他這麽敷衍過去,而是繼續追問著。
“大少姓宋,單名一個時字,因為家中有些事,他先行回了香港,特意留下我等,來祝賀秦小姐同顧少新婚愉快。”
聽到宋時的名字,顧景琛的臉色徹底黑了過去,他當時不好的預感沒有弄錯,這宋時竟然給他來了這一出。
“那真是多謝了。”
顧景琛咬牙切齒地說著,若不是當著眾人的麵不想鬧得太難看,他恨不得讓人把宋時送來的花和這些人全部丟出去。
“顧少不用客氣,大少吩咐了,讓我替他給秦小姐道個歉,再親手送上賀禮,不知此時方不方便。”
他問得客氣,卻仿佛帶著一種就算你不方便我也會這樣做的態度,顧景琛看他態度如此囂張,麵色也冷了下來。
“她不方便,你們放下花就請離開吧,還有什麽要送的,可以交給我。”
若不是顧忌秦晚的名聲,他都想立刻叫保安了。
“這...我可能對大少不好交代。”
對方並沒有立刻鬆口,顧景琛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目光中醞釀著危險的風暴。
“我現在好好跟你說話,是為了秦晚的體麵,宋時就算在這裏,想必也不敢太過分了。”
男人想起宋時之前的吩咐,便抿了抿唇,沒再強求。
“那就拜托顧少轉交了。”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遞到了顧景琛麵前。
顧景琛沉著臉接過,看這群人放下花後,都上了車,很快便從門口消失了,這才鬆了口氣。
想必宋時也不想鬧得太過,給他這樣一個大難題也是足夠了。
他掃了一眼旁邊的蘇予謙,將盒子遞到了他手中。
“把這個丟了,別讓我再看見。這群人的來曆還有誰知道?”
蘇予謙一邊接過盒子,一邊低聲道:“我一問是來給秦小姐送花,就來找你了,也不知道還有人猜出什麽了沒有。”
顧景琛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琢磨著,該用什麽借口消除母親的懷疑。
正想著,沈雅欣已經走了過來。
“景琛,這是怎麽回事?”
“大概是哪個對頭刻意來給我們添堵的,不過他們也不敢大鬧,被我打發走了。”
顧景琛說得十分自然,仿佛真的是哪個商業上的對手特意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來給他的婚禮添些麻煩。
沈雅欣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剛剛她派人去問了,對方回答是祝賀秦小姐和顧少新婚的賀禮。
雖然這賀禮太過蹊蹺,有些下他們顧家的臉,但感覺也不像是哪個商業對手做的出來的。
畢竟這樣的手段,實在沒多大意義,她怎麽也猜不出是誰會搞這樣的把戲。
顧景琛哪敢讓沈雅欣深想,忙地打斷了她的思路。
“跟外人就不必這樣說了,就說是顧家特意定的花,不過早上出了些事故,所以送的有些遲了。”
沈雅欣也知道自己再停留隻怕別人會要當笑話看了,隻能點了點頭,認了顧景琛的說法。
也不管他這說法有多荒謬,她眉頭緊皺地看了看四周的玫瑰花,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誰會送這麽大批的玫瑰來別人的婚禮現場,除非,是送給新娘或者新郎的花。
沈雅欣心頭一跳,想到剛剛問到送禮的是一個男性,再想到顧景琛遮掩的態度,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這件事,該不會跟秦晚有什麽關係吧?
她這邊來不及細想,便忙著去招待客人去了。
看著這滿場的玫瑰花,陸文婷和秦芹對視了一眼,很明顯這些花出現的不對勁。
“你上樓去看看秦晚,我去找你顧伯母聊聊。”陸文婷囑咐著秦芹,這種事當然是她這個做長輩的出麵,更有說服力。
既然這邊有了猜測,陸文婷當然不可能讓沈雅欣就這樣被糊弄過去。
顧家這麽多人操持婚禮,怎麽會連個婚禮現場都布置這麽匆忙。
她心中暗覺有些不對勁,這些花怕不是顧家臨時布置的吧。
可是這玫瑰花,若不是顧家自己布置的,那就是別人送的。
送玫瑰花,這其中的寓意還不明白嗎?
陸文婷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歐陽霖,秦晚的那個前男友,兩人在一起糾纏了將近十年。
將近十年的感情啊,怎麽可能說忘就忘記了。
原本是想見著歐陽霖了,再想辦法給沈雅欣點暗示的,但沒想到她現場看了幾圈也沒看見歐陽霖的身影。
非但沒有看見歐陽霖的身影,反倒看見顧景琛對秦晚嗬護備至的樣子,簡直讓她心中恨極。
她找了半天,連歐陽家的夫人都已經到了,甚至她都看到了歐陽霖的未婚妻段小詩,卻還是沒看見歐陽霖。
陸文婷不知道歐陽霖是不打算來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要來遲了,那她一開始的計劃就隻能有所改變了。
她不敢當著眾人的麵落顧家的麵子,原是準備見到歐陽霖後,不經意在沈雅欣麵前提起這件事的。
但如果歐陽霖不出現,她豈不是要失去了這個機會。
要是之後特意找機會說起,那豈不是顯得有幾分刻意了。
她本來還是有些失望的,沒想到他竟然來這麽一出。
真是天助我也,她要是不把握住這個機會就對不起歐陽霖的一番苦心了。
她也是最近才注意到原來歐陽霖和顧景琛竟然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她之前隻知道秦晚找了一個本市的男友,家庭條件還不錯,所以老爺子也一直沒有反對這門親事。
更沒有提出讓秦晚回秦家,接受家裏的安排相親。
隻是沒想到半年前,對方將秦晚甩了,還跟另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訂了婚。
為此她還幸災樂禍了好久,山雞就是山雞,別以為占著鳳凰窩,就真的能變成鳳凰。
可是沒想到這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秦晚竟然攀上了顧家,還如願的嫁給了顧景琛。
原本她還有些不明緣由,直到那天她和沈雅欣一起討論嘉賓名單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男方的賓客名單上伴郎竟然有歐陽霖。
她這才旁敲徹擊的一問才,才知道顧景琛和歐陽霖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陸文婷向來厭惡她這個繼女,自然對她的事情也不甚關心。
能記住歐陽霖這個名字,她也是從老爺子的嘴裏聽到過幾次,所以這才記住了。
她若是在早一點了解到的話,估計秦晚就不可能嫁給顧景琛了,都怪她太不仔細了。
不過現在看來,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陸文婷看著現場的花束,微一琢磨,突然有了辦法。
她有了新的念頭,便瞅著機會,趁著沈雅欣難得獨自一個人的空閑時,幾步走了過去。
“親家母,你實話跟我說,這玫瑰花,應該不是你們之前準備的吧。”
“這...你看出來啦。”
沈雅欣原本想掩飾下,但想到陸文婷是秦晚的母親,何況對方也參與了部分婚禮的安排,也大概知道會場的布置。
沈雅欣這一尋思,便沒繼續遮掩,而是承認了陸文婷的話。
“景琛說是商業對手送來膈應人的,也不知是誰弄這種手段,真是讓人心裏不舒服。”
沈雅欣皺著眉說著,兩家人今天就要結親了,她也不想遮遮掩掩的讓親家也不清楚情況。
陸文婷心中一喜,沒想到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
這花不管是誰送的,就算真的是商業對手送來的,她也可以自然地將歐陽霖的事扯出來了。
雖然心中暗喜,但陸文婷的麵上卻是眉頭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雅欣哪裏看不出她這麽明顯的樣子,她看著陸文婷,心中有些不安。
“怎麽了?親家母你這是,知道點什麽嗎?”
沈雅欣追問得又快又急,陸文婷裝模作樣的幾秒鍾,這才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有些事,本來我是不想講的,但是現在的這個樣子,我覺得還是告訴親家母你比較好。”
陸文婷說得慢吞吞地,像是一邊說著一邊都還在遲疑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什麽事?”
沈雅欣看她的表情,也覺察出幾分不對,她心裏警惕了起來,麵色也凝重了幾分。
“其實,晚晚以前交過一個男朋友。”
聽到她來了這樣一句,沈雅欣還當是什麽大事,聽到是這個,不由得鬆了口氣。
“我還當是什麽呢,現在的年輕人,誰沒交過幾個男朋友的,晚晚這樣漂亮,交過男朋友也是應該的。”
沈雅欣在這件事上,還真不敢嫌棄人家,畢竟自家兒子那花邊新聞,要是一個個數過去,都能數上一整夜。
虧得人家女方不嫌棄她兒子,她又哪敢嫌棄人家姑娘。
二十多歲的女孩,交過男朋友太正常不過了。
“我也不是說交過男朋友有什麽說不出口,雖然兩人差點談婚論嫁,不過後來男方跟其他人訂婚了,晚晚就跟他分開了。”
陸文婷慢條斯理地娓娓道來,卻一直沒有說到重點,沈雅欣耐心地聽著,表情卻沒有太在意的樣子。
“那就更是男方的不是了,不過如果不是男方訂婚了,我們兩家也未必能結成親家了。”
沈雅欣完全不在意地笑著說著,看著那邊又來了新客,就想結束這個話題。
而且現在對她來說,隻要兒子願意結婚,隻要對方身家清白,她都是能接受的。
而且秦晚,她也很滿意!
陸文婷看她的表情,心中暗道時機就是現在了。
“別的倒不重要,就是這個男方吧,你們也認識。”
“哦?是誰啊?”
聽她這麽一說,沈雅欣也被提起了興趣,她腦中飛快地將認識的人家裏有適齡的兒子又訂過婚的人過濾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