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引看出她的遺憾和懷念,摟著她肩頭輕聲道:“便是挽回不了也沒事,隻要你想,曾經失去的東西,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的,舍不得當年的美滿歡樂,以後你便讓自己重獲你想要的美滿歡樂,其實也是一樣的。”

薑明熙歪頭看著他笑,憧憬道:“那你陪我一起,我失去的,你來重新給我,你沒有擁有過的,我也彌補給你,可好?”

他稍作遲疑,點了頭:“好。”

聞言,薑明熙像是得以慰藉心中的缺憾了,靠在他肩懷中,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嘴裏喟歎輕喃:“真好,等我們都報了仇,得到自己想要的,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們主宰我們命運時,我們就成親,然後,生幾個孩子,然後一家人就能熱熱鬧鬧的,就像幼時在宮裏和霍家那樣,和樂美滿……”

他這樣說,都讓陸引忍不住期待了。

隻是,他這樣親緣淡薄的人,真的能有那樣的一天麽?

薑明熙突然抬頭,氣息噴灑在他脖頸耳畔,問他:“陸引,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陸引怔了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後抿嘴搖頭,鎖眉低聲道:“不知道,沒想過這些。”

薑明熙道:“那你得好好想,這可是要緊的事情呢。”

陸引笑道:“不管喜歡什麽,我們自己又不能決定男女,生出來了不都一樣?”

薑明熙挑了挑眉,旋即笑道:“那倒是,其實都是一樣的……”

男女,都是一樣的。

也該是一樣的。

除夕夜的宮宴,是皇室家宴,隻有皇家的人能去,出嫁的公主有的去有的不去。

那些夫家安然和樂的,自然是不去的,畢竟夫家也有除夕家宴,總不好不讓人家一家團圓。

但是,薑明熙這樣和夫家反目的,還很受寵愛,自然是得去了,至於住在公主府的鄭重華,作為駙馬也可以跟著入宮,但是,薑明熙不樂意帶他去,他就自己回了鄭家。

還有信華長公主那樣沒了夫家獨身一人的,也得去。

薑明熙在宮門口便遇上了也剛到的信華長公主,便正好一起了,連步輦都沒坐,姑侄二人就這麽走著,倆人的婢女們都跟在後麵。

信華長公主問她:“鄭重華不是住在公主府?怎麽沒和你一起進宮?”

薑明熙冷哼,嫌惡道:“丟人現眼的東西,我留他在公主府已經是極限,那也都是無奈之舉,怎還會帶他進宮赴宴?讓人見著我和他出雙入對,豈不是覺得我沒骨氣?”

信華長公主好笑道:“現在京中總有人說,你對他已經心軟了,隻怕很快便會和他重修舊好,若是如此,那還不是一樣讓人覺著沒骨氣?”

薑明熙當即不高興道:“信華姑姑可莫要取笑我,這都是那些人的臆測胡言罷了,他傷我辱我至此,我怎會對他心軟?不過是煩了,不想繼續鬧了罷了,也不想再惹皇叔不高興,懶得理他了。”

信華長公主笑道:“不是這麽回事就好,雖然你還是沒有和他和離,但是鬧出這麽些事兒,即便你們還得做夫妻,姑姑也希望你別再把一顆心放在他身上,太不值得了。”

薑明熙道:“信華姑姑放心,熙兒已經長記性了,不會再信他了,如今不過是礙於皇叔和鄭家,和他維持著關係罷了。”

她停下,看著信華長公主,難掩羨慕,道:“其實我挺羨慕信華姑姑的,那麽灑脫,那麽敢作敢為,真想跟您學學啊。”

信華長公主挑了挑眉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麽突然說這個,剛才的對話不過是表麵上侃著玩的,畢竟身後跟著人,有些話不便多說,便隨意說著些虛虛實實的做個樣子。

可薑明熙這句話,便不隨意了。

姑侄兩個目光對視,交匯了眼神後,信華長公主意味不明的笑道:“跟我學?我可是弑夫的人,還將夫家給滅門了,你想跟我學,難道也想殺了鄭重華和鄭家人?”

她這麽一問,跟在薑明熙後麵的茯苓便提起了心。

若是薑明熙真的對鄭重華和鄭家心懷殺意,那可得稟報陛下了……

薑明熙忙自愧不如的笑道:“倒也不是,我哪有這個膽色和心思啊?我隻是你羨慕信華姑姑能抽身,如今獨自一人住在公主府,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知道多快活,不像我,都離開鄭家住到公主府了,還得和鄭重華繼續相看兩厭。”

信華長公主歎氣道:“那也是沒辦法,你的婚事與我當年不同,你的情況也與我不同,陛下既然疼你,你為陛下的朝堂穩定,也隻能稍作忍耐了,反正在公主府,什麽不都是你說了算?倒也不必太在意鄭重華了。”

薑明熙想了想,也隻能點了頭。

姑侄倆又繼續往宮裏麵去。

說著一些家常閑話。

跟在後麵的茯苓鬆了口氣。

還好,薑明熙沒有怨憤至此。

因為皇後依然在佛殿囚著,宮裏最高貴的是柔貴妃,但是柔貴妃再受寵,到底名位不正,也用不著薑明熙和信華長公主去問安拜見。

信華長公主去一位在宮中榮養的老太妃那裏敘舊,薑明熙不喜歡那個太妃所以沒跟著去。

她本想回熙寧宮看看,稍作休息,等快要開宴再去太華大殿。

沒想到途中遇上了個事兒,見到了兩個人。

嚴雪和鄭寧月。

看樣子,二人是狹路相逢的,並且鄭寧月在為難嚴雪。

已經成為德妃的鄭寧月,可沒有了往常的嫻雅清高,反而整個人都顯得傲氣淩人了許多,從上到下華貴非常的裝扮,還頗有些逾矩。

不像是德妃,倒是比貴妃還有排場。

隻是有些距離,聽不清在說什麽,隻看到嚴雪比較謙和避忌,讓著她不想和她對上的姿態。

因為鄭寧月身後跟著妃嬪儀仗,嚴雪隻帶了貼身侍女,對比起來,更顯得嚴雪落了下乘。

薑明熙抬了抬手讓茯苓等人別跟著,自己輕步靠近,因為這是她們的側麵,且有些沾了雪的梅樹擋著,她們不大能注意到這邊。

薑明熙站在梅樹後,便聽到了鄭寧月不冷不熱挖苦嚴雪的話。

“……小門戶出來的,雖然做了太子妃,到底也是勉強推上去的,等鎮西侯家的小姐入了府,太子妃可得悠著些,好生和人家相處才好,切莫生出禍心來,可別真的應了那一句德不配位,鬧出什麽事來才好。”

薑明熙聽著很是奇怪。

鎮西侯府的小姐?

什麽意思?

皇帝打算讓鎮西侯府馮家的女兒進東宮做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