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霜搖頭,謹慎道:“這倒是不清楚,馮家那邊封著消息,隻在四月二十三那日皇帝召見,馮家才說他從馬背上摔下來了,傷得不輕,需要養傷一段時日,”
“可皇帝說要派人去看看,馮家也以有府醫而婉拒了,隻在前兩日奚回去給馮琦施針醫治,馮家讓奚回去給他看看,想讓奚回給用藥讓他好快點,奚回看過,確定了人不是摔傷的。”
薑明熙皺著眉頭尋思著,覺得不對勁:“冒險婉拒了薑臻和派醫去馮家的好意,還想要早些好起來,是不想被薑臻和知道傷勢的真正來曆?看來他這些傷,來得有些古怪啊。”
雲霜詢問:“可要屬下暗中探查?”
薑明熙也並不是多想知道,且她知道,以馮家父子的謹慎,既然要封鎖此事,多半也是查不出什麽來的。
“不必了,估計也查不出來的,算了。”
“是。”
雲霜又提了另一件要事:“對了主子,還有一件事,鄭闊一直病著,眼看如今病情一時間好不了,朝堂上有人奏請讓鄭闊榮養,另外拔擢新的內閣之首,嚴大人聲望頗高。”
薑明熙說意外也不意外,輕笑道:“那是好事,鄭闊是廢了,有奚家的藥,加上卿樂從旁盯著,他是好不了了,遲早是要拔擢新的內閣首輔,嚴大人能上,是再好不過的,想必薑臻和也很樂意如此。”
若是往常,皇帝大概不會想到讓嚴大人上位,但是如今,太子妃是嚴家女,可嚴家的家世,始終是不夠的,皇帝很樂得給嚴家增添榮光。
加上,哪怕是對太子有些不滿,可太子的地位是穩固的,皇帝很樂得首輔偏向太子,鄭闊這些年就是如此,隻可惜這一年鄭闊改了態度。
如今,新任首輔是太子的老丈人,最合適不過。
而嚴大人,也是為官正直清明,顧念政局和百姓的,皇帝隻怕也知道,他會比鄭闊更適合統領百官。
對於薑明熙而言,嚴大人能做首輔,更是百利無害的好事,於她的計劃,能有很多助力。
起碼將有一日大徵要變天的時候,嚴大人坐鎮朝堂,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雲霜道:“那屬下想辦法從中推一把力?讓此事盡快定下來?”
“可,不過得謹慎些,別露了端倪。”
“是。”
。
即便鄭闊倒下了,可鄭氏一黨還大有人在,他們並不想首輔之位落入旁人之手,還是一向和鄭氏一黨不對付的嚴大人。
所以,後麵因為更換首輔的事情,朝堂上鬧了一陣子。
鄭闊是不能指望了,鄭氏一黨的人想讓鄭氏一黨的人上位,但是選出的人都比不得嚴大人,為了抗衡嚴大人的聲望,甚至連不屬於鄭氏一黨的闕家家住,也就是懷陽侯夫人的父親都推出來了。
然而,最終還是嚴大人接掌了內閣。
也不知道皇帝怎麽打算的,在定下嚴大人為新任首輔後,還讓徐凡青跟著嚴首輔協助政事,這幾乎是公開告訴所有人,徐凡青會是以後得內閣之首。
這對薑明熙,幾乎是意外之喜。
薑臻和現在做事,還真是越來越投她所好了。
不過,這個事情沒讓薑明熙高興多久,宮裏傳來的一個消息,猶如一盆冷水澆在薑明熙頭上。
是柔貴妃命人傳來的。
“……消息說,皇帝近日來多次和六娘子提及主子的孩子,根據他話裏話外透露的意思,是打算想法子除了主子的孩子,並且,還要讓主子……絕子。”
雲霜告訴薑明熙這個的時候,麵色也是極其不好,頗為不安。
薑明熙臉色白了幾分,扶著東西坐下,心魂難定:“他怎會突然如此?他不是樂見我生下這個孩子給鄭家新增榮光的麽?怎麽會突然要除掉我的孩子?”
雲霜道:“按照六娘子的意思,似乎是因為主子的孩子若是男孩,會是先帝這一脈的血脈傳承,他擔心有人會借由主子的孩子生事,威脅到他的權位,”
“畢竟主子也知道,有的是人不滿他質疑他,主子是公主做不了什麽,可主子是先帝留下的唯一的女兒,如今還喪夫了,您的兒子,也是先帝的嫡係血脈啊。”
頓了頓,雲霜又麵色微凝的提醒道:“這也不隻是他的多疑和多慮,近來因為主子有孕,不少人都觀望著,是有些人蠢蠢欲動的,尤其是皇室的一些人,近來多有皇室女眷來看望主子,問候主子和孩子,”
“他們或許不會真的願意支持一個流著鄭家血脈的先帝外孫,但是,這個孩子論及血脈,也和其他龍子鳳孫沒多大區別,能用來對付皇帝,他們樂得如此。”
是了。
這段時日,好些皇室女眷來看望薑明熙。
因為好些都是長輩,薑明熙不好拒之門外,便也見了一些,是感覺到她們對她的殷殷期盼的。
她們,盼著她平安生下孩子,還說定是個兒子……
而這些女人背後的那些皇室宗親,多的是不滿薑臻和的。
當年薑臻和沒有國璽兵符強行兄終弟及,一直都被詬病質疑,隻是他到底是當年權勢最盛的王爺,還是先帝最疼愛的弟弟,先帝沒了,他又‘平亂有功’,繼承皇位也算是名正言順。
隻是到底國璽不在,失了正統,而這點,就一直被抓著不放。
薑明熙自覺心頭好似被一塊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她撫著心口沉聲道:“這事兒可麻煩了,他動了心思,若是不能打消他的顧慮,我這個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
要知道,她暗地裏雖有諸多謀劃,也能做許多事,可麵上,她已然是被薑臻和掌控著的。
若薑臻和容不下她的孩子,不論明著暗著軟著硬著,總能下得了手。
除非,她直接和薑臻和對抗,撕破臉,讓他無處下手。
否則,便是防不勝防。
雲霜道:“如今看來,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六娘子的意思很明白,皇帝既然忌憚您生下男孩,那就讓他知道,您腹中的,是個女兒。”
是女兒,沒有威脅,就不需要忌憚。
薑明熙道:“可如今孩子才三個多月,這個月份,能真正把脈看出男女的,得是表姐才行,可我如何讓他知道我懷的是男是女?這事兒,還不能太刻意,不然,姨母會有暴露的風險。”
雲霜想了想,道:“如此,那就隻能讓奚大小姐名正言順的給您把一下脈了。”
讓奚婷名正言順的給她把一下脈……
那得好好想想了。
不過,倒也不難。
。
三日後,薑明熙入宮了。
因為滎陽公主的及笄禮到了。
原本滎陽公主是庶出公主,又不得寵,及笄禮不會大辦,但是她被賜婚給了手握西境兵權的鎮西侯馮廣霆,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皇帝下令隆重操辦,柔貴妃自然照辦。
既然要大辦,自然少不了一場宮宴,薑明熙作為堂姐,也該親往湊個熱鬧。
而這一日,信華長公主也得了柔貴妃的意思,帶了奚婷一起進宮赴宴,順便給她瞧瞧。
因為太子妃在奚婷的醫治下,身體好了許多,並且原本損壞的身體,也有望能治好,有希望可以有孕,太醫都說那位女醫乃婦科聖手,比宮中善於婦科的太醫厲害得多。
柔貴妃得知,大喜,立刻跟皇帝提及,想要這位醫術高超的女醫進宮給她看看,她去年小產傷身難以再有身孕,她想試試能否治好。
皇帝是真的喜歡柔貴妃,也想和她有個孩子,便沒什麽不允的。
正好,也能順理成章的通過奚婷的嘴,在眾目睽睽之下公開,薑明熙腹中是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