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送來的蓮蓬,讓皇帝和柔貴妃都很高興,尤其是得知,這些是薑明熙親自采摘挑選送來的,更加欣慰,不僅生吃了一些,還讓禦膳房拿去做出些花樣來吃。
可高興沒多久,付內官匆匆跑進來,道出一個消息,讓皇帝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啟稟陛下,剛得到消息,康仁禮將軍回京途中遇刺,當場身亡。”
皇帝麵色驟然一變:“什麽?!”
他轟然起身:“怎麽回事?朕下詔召回的將領,怎麽會有人敢截殺?!”
旁邊的柔貴妃也眉頭一動,旋即作出驚惑的模樣來。
付內官回話道:“傳回的消息說,康仁禮將軍是在離開彭陽郡之後,在滁安一帶遭受的截殺,康將軍和其所帶的部將護衛盡數覆滅,所以當時情況如何,對方的情況都一無所知。”
皇帝聞言,怒上心頭,抓起麵前的蓮子羹便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好大的膽子!”
柔貴妃急忙起身安撫皇帝:“陛下息怒,不管發生什麽,還請陛下莫要大怒,免得傷了龍體啊,您先前病了一場,太醫可說了讓您心平氣和禁忌動怒的啊。”
皇帝氣急道:“朕如何不怒?朝廷二品將領啊,朕詔令傳回的人,竟然有人敢這般截殺屠戮,這是在挑釁朝廷,挑釁朕!”
柔貴妃聞言,心中有些嘲弄,皇帝在意的不是一個將領的死,而是自己被挑釁了,是那些刺客不把自己這個皇帝和朝廷的威權放在眼裏。
皇帝對付內官道:“此事事關重大,務必要查,孟懷生不在,那就讓錦衣衛其他人去查清楚怎麽回事,去,召錦衣衛指揮同知楊慶傑來見朕。”
付內官趕忙領命去了。
皇帝在柔貴妃的攙扶下坐下,凝著麵色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陸引回淮南被伏擊截殺,朕召康仁禮回京,也是讓他去淮南,他也被截殺了,都和淮南有關……難道淮南有什麽事情,是見不得朝廷和朕的?所以陸引和康仁禮都遭受如此橫禍?”
柔貴妃尋思著道:“陛下,這些軍政之事臣妾不懂,隻是先前聽您說過,您打算派人去淮南和淮南王製衡兵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啊,除了幾個要緊的重臣心腹,便是太子知道了,隻怕連康仁禮將軍自己,隻是知道您召他回京有大用,卻也還不知道究竟要他做什麽吧?”
“就算是淮南那邊有什麽見不得您和朝廷的,有人不想讓新的淮南王和新的將領去淮南壞事兒,刺殺淮南王情有可原,可康仁禮將軍……那些人怎麽可能會知道?”
柔貴妃的提醒,算是在點子上了。
皇帝點頭道:“不錯,此事在康仁禮回到京城朕委任他去淮南之前,都還算是秘密,隻有幾個重臣和太子知道……”
可知道歸想知道,那些人,有讚成他這件事的,有保持中立的,也有雖然讚同他派人去和陸引分權製衡,但是不讚同讓康仁禮去的。
還有不讚同此事,但是拗不過他的聖意,卻反對召回康仁禮的,比如太子。
難道是太子?
不,不可能。
皇帝不信太子會這般膽大妄為,太子或許和他政見不同,因為太子太過正直不阿,是個端方君子,許多事情他是不讚同的,但是他再不讚同,也最多會反對,不會敢背地裏如此行事。
那會是誰呢?
那些他素日裏尤為信任的重臣心腹?
可,那些人有這樣的能耐麽?
還有,先前孟懷生讓人回稟了他,說刺殺陸引的刺客,查出來身上的膚色特征以及飲食,證實那些刺客是從西北來的。
可如今,康仁禮遇刺,兩件遇刺的事情接連發生,擺明了是淮南那邊有問題,不願意讓人去接掌軍政大權……
淮南……西北……
還有,這個時候,西境邊境又接連發生摩擦,是不是也有關係?
皇帝腦袋一團亂,怎麽都捋不明白。
柔貴妃寬慰皇帝道:“到底怎麽回事,陛下讓人查了就是了,您如今沒有頭緒,再如何琢磨也都是徒增煩擾罷了。”
皇帝道:“朕是擔心,若真的淮南有什麽事情是見不得朕的,會是什麽?究竟是什麽事,什麽人為了遮掩,不惜如此大費周章的接連截殺即將掌管淮南的兩個人,又為何明擺著是淮南那邊的刺殺,刺客卻和西北那邊有關。”
越想,皇帝越是驚疑:“而且,若當真淮南有什麽秘事,必定是陸引那個爹留下的,可朕召回康仁禮欲讓其去淮南的事情,分明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康仁禮卻剛出了彭陽郡就被殺了,隻怕朕信任的人,有人背著朕有別的勾當!”
也就是說,他所信任重用的那些人,有人和先淮南王有勾連。
那就不可能是太子了。
皇帝當即對柔貴妃道:“愛妃先回去吧,朕還要召見太子商議此事。”
柔貴妃很聽話的起身道:“那臣妾回去了,晚些再來陪陛下用膳。”
“嗯。”
。
晚上,滎陽公主在薑明熙這裏待了許久,跟著薑明熙學下棋,亥時才回去休息。
她一走,輕容從外麵進來,尋了個由頭把緋月支走了,雲霜便出現了,顯然早就到了,但是一直不出現,等滎陽公主走了才來見薑明熙。
薑明熙見她掐著時間出現,便知道她等久了,挑眉問:
“等了多久了?”
雲霜道:“沒多久,也就差不多一個時辰吧。”
薑明熙:“……”
她斜睨雲霜,好笑道:“感覺你在陰陽我。”
陰陽她讓她等了那麽久。
雲霜笑道:“真沒有,是屬下不讓輕容告訴您屬下來了的,瞧著您忽然那滎陽公主待在一起氣氛不錯,據我了解,您也是心情愉悅的,便不想打攪。”
薑明熙嘴角微扯,讓她坐下。
待她坐下後,薑明熙問:“來見我,是有什麽新的情況?”
雲霜頷首:“是,康仁禮的死訊傳回來了,皇帝知道了,已經讓楊慶傑帶人親往查清此事。”
“孟懷生不在,倒也隻有楊慶傑好用了,隻不過,如今孟懷生不在,他竟然還肯讓楊慶傑離京……那可真好方便祈王和孫家行事了。”
雲霜道:“聽說康仁禮的死,他很生氣,這件事到底算是在打他的臉了。”
薑明熙知道皇帝會很震怒,她要的就是皇帝震怒。
薑明熙笑意深長道:“陸引先遇刺了,現在又是康仁禮,他應該不會懷疑陸引了,既然新的淮南王和意欲派往淮南的將領都遇刺,那就隻能是淮南有問題,康仁禮的用處知道的不多,先前又說刺客是西北那邊來的,嘖,想必,就有人要遭殃了吧?”
雲霜頷首:“是,知道他召回康仁禮的目的的,隻有太子和幾個重臣,如今除了太子,其他人他都懷疑了,已經派了他的暗衛去監視那幾個人,連嚴首輔也不例外,但是最受懷疑的,是兵部尚書蔡卓然。”
“蔡卓然?為何?”
雲霜道:“因為他的妻族,是西北的一個望族,他也曾在被外放到西北做了十多年的地方官,商議調動康仁禮去淮南的事情時,他就在。”
薑明熙挑眉沉吟片刻後,不由得笑出聲來:“那可真是有趣極了,那可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啊,這就懷疑了?嘖,自掘墳墓也不過如此。”
如此忠心他的人,若是知道自己被監視懷疑,隻怕再忠心,也是要心寒的了。
雲霜又道:“他下午召見了太子。”
薑明熙眯起眼問:“召見太子?做了什麽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