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昊道:“殿下試想,元華公主到底隻是一個公主,並非可以繼位的皇子,她手持國璽兵符,也不外乎是針對陛下,不想讓陛下正統繼位,可除此之外,那些東西於她也無用了,”

“隻要殿下你能助她達成所願,如當初許她的那樣保她一世榮華,她必定會將國璽奉上,有了這些東西和她這個先帝遺女的支持,陛下的罵名影響不了你,殿下依然可以穩坐尊位。”

祈王聽著,愈發的覺得可行,道:“我倒是不介意讓她如願,本就想要反了父皇的,忤逆不孝的罵名總是要擔的,單純的忤逆弑父,倒不如大義滅親來得正當,反正如今父皇這樣逼我,父子之情**然無存,若能以此換取國璽和元華的支持,本王倒是樂意得很。”

孫成昊道:“殿下沒有顧慮就好。”

他就怕現在皇帝突然傳位了,祈王便不想再走受罵名的那條路。

祈王冷笑:“本王有什麽好顧慮的?在他心裏眼裏,我這個兒子什麽也不是,心裏隻有薑明旭,如今要不是薑明旭不肯幫他對付元華,他豈會肯讓我上位?”

還不單純的隻是對薑明旭失望才把皇位給他,而是讓他接下這樣一個爛攤子,給他如此難題,連選擇權都沒有。

他如今,是恨透了他這個父親的。

孫成昊徹底放心了。

祈王這時又犯難了:“可是,如今本王根本不知道元華在哪,又如何與她聯手?便是要成全她以換取國璽和她的支持,也得和她見麵談妥了才行吧?而且還得避開父皇的監視,隻怕也難了。”

聞言,孫成昊詫異道:“陛下派人監視殿下了?”

祈王很是煩躁不滿,道:“嗯,本來他不肯讓本王今夜出宮回來的,說既然已經是新君,在宮裏等著明日去即位上朝就好,可本王堅持要回來一趟,他就放了,但是派了人跟著回來,如今王府外麵,便圍著他讓跟來的禁軍,還有幾個暗衛。”

孫成昊思索片刻,道:“既如此,殿下是不好想辦法見元華公主了,這樣,臣想辦法,殿下先隻管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與元華公主的一切往來合作,都隻能暗中來。”

祈王疲累的吐著氣,萎靡無力道:“那就有勞你了,如今陸引也不在,本王也隻能信你。”

提及陸引,孫成昊猜測道:“如今元華公主出了這些事,隻怕陸引很快也會回京了。”

祈王不由冷然笑了:“他若回來,以他們的關係,必定是和元華站在一起的,倒是不知道他背後有淮南,父皇敢不敢對他如何。”

孫成昊道:“既然他和元華公主的關係隻是秘密,陛下當不會明著做什麽。”

祈王煩躁道:“這些現在也顧不得了,本王還不知道明早該如何麵對滿朝文武和宗室的那些人,如此趕鴨子上架,父皇還真是看得起本王。”

這倒是當下最大的難題了。

這一晚,孫成昊在這裏待了許久,倆人商談著明日的事情,直到後半夜,皇帝的人來催祈王入宮。

而京城的另一邊,薑明熙終於在雲霜的安排下,悄然進城,到了嚴府。

嚴首輔和嚴夫人秋容親自接了她進府,送她去看了安排給她的院子。

嚴家人少,所以大半個府邸是沒人住的,正好方便了掩飾。

薑明熙幾人被安排在嚴家西苑的一個院子裏,派了最可信的人負責照顧起居,對府裏隻說是嚴夫人的親戚,對外……

外麵不知道嚴家多了幾個人。

要不是同在一個府邸,府裏多了幾個人是沒辦法徹底掩藏的,也不會有所交代,置於外麵,還是能瞞得住的。

要讓嚴首輔做的事情,先前已經讓雲霜轉達過了,也沒什麽必要說得了,且如今已是深夜,嚴首輔不好繼續待在這裏,隻讓嚴夫人陪著薑明熙,自己去休息了。

嚴夫人其實剛病過一場,知道薑明熙受困宮中的時候擔心,便病了,後來霍慕安死了,她受到打擊加重了些,雖不算大病,卻也看得出病容。

要不是她堅持,加上她心有鬱結,或許薑明熙能開解一二,不然嚴首輔都不舍得讓她大晚上的在這裏陪著薑明熙。

而且,薑明熙這裏有奚婷,也正好看看。

奚婷看過脈,確定她沒什麽要緊的問題,隻是單純的憂慮和傷心傷了身子,好好養著就行了。

見嚴夫人有許多話想說,薑明熙讓奚婷去休息,又遣退了下人,便隻剩下二人了。

沒了別人,嚴夫人才徹底忍不住,紅了眼傷心道:“沒想到六娘子逃過了當年的滅門之火,卻竟然就此枉死,我救不了她便罷,我也不能去祭拜她,當真是對不起霍家,對不起小姐。”

薑明熙心酸,拿著那些她自己都不想接受的說辭來寬慰嚴夫人:“秋容姑姑沒什麽對不起霍家和母後的,這是姨母的選擇,而且對於姨母而言,這也算是解脫了,她是去見她心心念念的親人們了,秋容姑姑該為她高興的。”

嚴夫人含淚苦笑:“也是啊,對於六娘子來說,這麽多年委身仇人,定是痛不欲生,死於她而言是解脫,我是心疼啊,心疼她那麽驕傲的霍家女,選了這樣一條痛苦的路,心疼霍家血脈稀薄,就剩她了,如今卻是連她都留不住。”

她當年跟在霍慕笙身邊,是知道霍慕笙並非霍氏親生血脈的,所以算起來,薑明熙也不是,隻是霍家認了,沒有在乎這些罷了。

可論起來,終歸不是。

霍氏家族,絕後了啊。

她受恩霍慕笙,受恩霍家,看著當年人丁興旺家門鼎盛的霍家,現在再無存續,心中不知何等悲涼。

見她如此,薑明熙想了想,還是跟她說了:“秋容姑姑,霍家還有血脈在的。”

嚴夫人一愣,看向薑明熙,眼中的傷心和遺憾卻沒散去,當是以為薑明熙說的是自己。

畢竟她知道,薑明熙哪怕知道自己並非霍家血脈,卻也是把自己當霍氏血脈的。

薑明熙知道嚴夫人的想法,莞爾道:“不是我,是三舅舅的兒子,當年滅門時,三舅舅的小兒子霍中允,被乳娘以親兒子替死而逃過一劫,被乳娘送去了馮家,交給了馮琦,也就是他的義子,馮安。”

嚴夫人震驚得猛然起身,還因為身體有些弱且動作太急,險些摔了。

薑明熙忙起身扶著她:“秋容姑姑小心!”

嚴夫人站穩後,也回神了,忙用力抓緊薑明熙的手臂,激動的追問:“當真麽?公主沒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