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那裏到底怎麽說!”

秋芷若見雲禾回來,忙亟亟地問道。

雲禾看了一眼蜷縮在**,大熱天用厚厚的被子裹著自己的秋芷若,難過地道:“奴婢,奴婢今日進宮見了陛下,陛下……陛下他說,之前那一次,是小姐所願,亦也是他所願,所以無論造成什麽後果,陛下都願意擔著。但這一次,是小姐自作主張,陛下還沒考慮好要不要幫小姐……”

“可惡!”秋芷若朝雲禾丟來一個枕頭,時至今日,她隻能將怒火發在雲禾身上。

她秋芷若明著暗裏幫著皇帝做了多少事,事到如今竟然連陛下也不肯幫自己!

如今秋芷若已經失·身,怕是與永定伯嫡孫的婚事也不能成了。若是瞞著眾人嫁過去,自己失·身的事情被發現,到時候反而會連累秋府大難臨頭。

可如今這婚事,即使她不想嫁,又豈是那麽容易能夠推諉的!

“小姐息怒!”雲禾“噗通”一聲跪下來,“小姐別急,雲禾如今還有個辦法,隻是比較凶險,小姐是否願意聽?”

“我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境地,再更糟糕又會糟糕到哪裏去,你且說來聽聽。”

“是了,小姐如今既然已經如此,那不如破罐子破摔,將這件事捅出去,叫那鳳顏玉擔責。左不過小姐是受害的一方,也有些理由!”

“當然,把這事抖摟出去自然不是真的廣而告之。也要顧忌著小姐的名聲,自然就是除了應該知道的幾個人,其餘的人,包括您的父兄,都最好不要知道。”

——

“今日你去見了你的舊情人,什麽溫香軟玉懷裏一抱,柔言柔語一說,你就什麽鬼話都信她的了?反回過來指責我?你有沒有腦子啊!?”

鳳顏玉沒有想到,秋芷若自己做的孽,竟然還有臉繼續纏著江瑾賢,惡人先告狀!

原本江瑾賢是不打算見她的,但秋芷若口口聲聲說此事與鳳顏玉有關,江瑾賢才勉強一見。

然後就汙蔑是鳳顏玉先動的手,鳳顏玉識醫懂藥,自然是知道這麽精細損人的法子來謀害自己,就是為了鏟除自己和江瑾賢之間的唯一的障礙和禍害——秋芷若。

然後又哭哭啼啼地哭訴,江瑾賢無意去聽,卻忍不住焦慮。當然這焦慮不是為了秋芷若,而是為了鳳顏玉。

江瑾賢如今已經知道了秋芷若的秉性,自然是相信她會有害人的動機的,但要說讓她毀了自己,拿這麽大的代價去汙蔑鳳顏玉,倒也說不通。

同時,他也更相信,鳳顏玉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你消消火,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不會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我也不傻。聽你剛才的話,你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那大概率是那秋芷若想害你,不料偷雞不成蝕把米。”

鳳顏玉聽江瑾賢願意相信自己,倒是消了點氣,但仍然氣嘟嘟的:“既然你是相信我的,那你剛剛還一進門就說那種話,話裏話外都是要給秋芷若討公道的味道!”

“我是氣你,氣你應該再謹慎些,這樣就不會著了她的道。”江瑾賢看著鳳顏玉,又是疼惜又是焦慮地道,“她既然不將此事鬧大,而是先跟我說了這件事,那麽她就是希望從我這裏撈到好處,來交換她眼裏的你給她帶來的傷害。”

鳳顏玉正在氣頭上,思維不禁有些單線格:“理她作甚!自作孽不可活,我不理這事,大不了她破罐子破摔,我看最後吃虧的到底是誰!”

“你糊塗!她若真要破罐子破摔,她定然是要向全天下人廣而告之是你害了她的!流言猛於虎,你到時候要怎麽辦?”

鳳顏玉聽到這裏,倒是頓了頓,就聽著江瑾賢接下來的話,頓時要炸毛了。

“她所求的,是解除和永定伯嫡孫的婚約,然後嫁給我,這樣她就會把這件事情壓下去,然後一筆勾銷。”

“同時為了顧及你的名聲,我不會報官,但為了撫慰秋芷若的情緒,我會像之前那樣暫時性的軟禁你……”

江瑾賢還沒說完,就被鳳顏玉惡狠狠地打斷:“江瑾賢!你混蛋!你剛剛不是說,相信我嗎?”

“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每次都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去做什麽為自己在意的人自己認為覺得好的事。上次那什麽蓮華躑躅散是,這次這個也是。”

“還有,你憑什麽軟禁我?且不說我是無辜的。就算是不無辜,你江瑾賢,也沒有資格審判我!”

“你真的以為,娶了秋芷若,就真的能夠消弭一切,一笑泯恩仇嗎?我告訴你,你錯了!你將秋芷若娶進門,就是你這個江府大亂的開始!你怕不是自己想娶秋芷若,故意想出這麽糊塗的解決辦法吧!”

江瑾賢原本是耐心地聽著,聽到鳳顏玉的最後一句話不由得臉色一變,受傷地道:“顏顏,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那你是怎麽想我的呢?”鳳顏玉直接地反唇相譏道。

江瑾賢一瞬間啞口無言,正準備和自己辯解幾句,但又覺得以鳳顏玉的聰明才智,能夠自己想通,倒是閉了嘴讓她自己冷靜下來。

江瑾賢相信,鳳顏玉自己知道,就算是名義上的軟禁,江瑾賢也絕對不可能虧待了鳳顏玉。

但鳳顏玉怎麽可能接受秋芷若進府!?

鳳顏玉之前為了躲避秋芷若的戕害,都寧願與江瑾賢和離,雖然當時對江瑾賢也沒有多少感情,但事到如今,鳳顏玉覺得,將和離之事再度提起,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絕不能忍受,和秋芷若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江瑾賢,我自己的名聲,我自己會維護,就不勞煩你費心了。至於娶不娶秋芷若,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管了。你想替我贖罪也好,是你自己想娶秋芷若也罷,我隻告訴你,我也會有我自己的決定。”

鳳顏玉說完,也不去看江瑾賢的臉色,轉身離去。

江瑾賢這才意識到,鳳顏玉還是要哄的,正準備跟上去,門口小廝卻來報,秋尚書拜見。

江瑾賢心裏一驚,隻能不舍地看了一眼鳳顏玉遠去的方向,對著小廝道:“請他進來。”

秋尚書風塵仆仆地進來,也不多禮,開門見山地道:“小女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小女跟我說,她已經找過你了。”

“我們同僚數年,想必你也知道我愛重小女的心。我雖然對她如今的所作所為恨鐵不成鋼,但到底是不願意她再受到傷害的。”

“若你願意娶她,給她一個歸宿,即使是做妾,那麽我們秋家,都將對江相,鼎力相助。”

江瑾賢沉默地看著秋尚書,他知道秋尚書這樣主動的請求,已經是退了一步。而且秋尚書是從秋芷若那裏得來的消息,定然也是以為是鳳顏玉害了秋芷若,他若是理直氣壯地來要求江瑾賢為他家女兒討一個公道,江瑾賢都覺得秋尚書做的不過分。

鳳顏玉剛剛已經是生氣了,江瑾賢不可能不顧及鳳顏玉的心情,但如今,秋尚書既然上門前來,想要私下裏親自和解,這個機會也不能這麽白白放過。

秋尚書見江瑾賢沒有立即答應,立即把臉一橫:“江相難道還有什麽別的想法嗎?小女遭此橫禍,江相就是不體恤我一片憐惜愛女的心,也該為長公主考慮考慮!”

“這件事,不是長公主做的。”

“你和她是夫妻,自然是為她說話。”秋尚書仿若猜到了江瑾賢會有此一問,“原本你和小女才是一對,陰差陽錯娶了長公主,這是皇家的命令,我也就不說什麽了,隻是事到如今。你但望你能顧惜著昔日之情,給我家小女一條生路。”

江瑾賢皺眉,如果娶了秋芷若能夠解決一切問題,那麽他倒願意犧牲自己,隻是正如鳳顏玉所言,以秋芷若的秉性,婚姻未必能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眼下到底需要讓秋尚書安心。江瑾賢無意與秋尚書撕破臉,他猶豫片刻,想著自己並不會在大宛國待一輩子,便試探性地問道:“那秋小姐和永定伯府的婚事……”

秋尚書見江瑾賢主動提起這個事情,以為有了希望,便道:“隻能老夫再腆著這張老臉,去永定伯府親自謝罪了。”

江瑾賢歎了一口氣,依舊是委婉地道:“秋小姐乃秋家嫡女,是秋尚書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貴,來江府做妾,到底是委屈了她。”

秋尚書臉色一變:“你這是要拒絕了嗎?”

江瑾賢想了想,他到底還是不願意鳳顏玉傷心。真正在意一個人,是任何不讓她不高興的事情都不想做的。

既然此事不是鳳顏玉做的,他相信她,他不是沒有能力還鳳顏玉一個清白,那麽,他就絕不會讓鳳顏玉背負什麽汙點。

“我尚的是公主,就算是娶妾,我也做不了主,需要上請皇家批複。抱歉,秋大人,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江瑾賢無奈地聳聳肩,是以將這件事的皮球推給了皇帝。

但在秋尚書看來,江瑾賢話中拒絕的意味過於明顯,他憤怒地看了一眼江瑾賢,終究是無聲地甩袖離去。

“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