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大事,烏桓自然也很關注。
拓跋桑拉一早得知司徒子瑾被山越扣下的消息,就開始籌謀著,等兩國交戰,他好趁機坐收漁利,也好使自己在朝中勢力進一步穩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探子傳來的消息稱,兩國第二次和談失敗後,仍舊按兵不動。
大公子府
拓跋桑拉聽著屬下庫若幹帶回來的消息,心中不暢快,本想坐看兩虎相爭,沒想到兩虎居然穩坐泰山。拓跋桑拉說道:“這樣難得的機會,倘若好好利用一下,對我們可是太有利了!”
庫若幹知曉主子的心思,試探著開口:“公子,您是說要助他們一臂之力?”讚賞地看著他,拓跋桑拉點頭:“不錯,現在那兩國處在相持階段,誰都不願意退讓,卻也不願出兵。咱們不能這麽一直跟他們耗著,自從老二的人接管了北衙禁軍,朝中那些原本支持我的人也開始左右觀望了。因此這次的機會,我必須要抓住,加以利用!”
“主子的意思是?”對於具體的行動,庫若幹還是要聽桑拉的。
沉吟片刻,拓跋桑拉有了主意,暗自交代了一番,庫若幹領命退下。
書房外,有丫鬟傳話:“公子,夫人請您去一趟,說是小姐不大好。”“好。”桑拉應道。心中卻不十分願意,原本想著葛娜紮這一胎若是男孩,自己也就算有嫡子了。沒想到葛娜紮如此不爭氣,幾年了才有了孩子,生下來還是個女兒。原就因為丘敦部落才立了她為夫人,現如今桑拉心中對她更是不耐。
另一方麵,拓跋舒默也接到了大秦和山越按兵不動的消息。
軍帳內,皇甫毅看著麵前神色嚴肅的拓跋舒默,說著:“公子,咱們怎麽辦?”拓跋舒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阿毅,你猜猜,現在我大哥會怎麽做?”皇甫毅想了想,說:“以我對大公子的了解,他必不甘心大秦和山越這樣耗著,前次北衙禁軍的事,他吃了虧。現在肯定特別想趁此機會證明自己。”
拓跋舒默麵上略帶了笑,說著:“不錯嘛,自從阿麟留在平城後,你要穩妥多了。老師若知曉,多半也要放心些了。”
大哥臨上任前,專門找他談過話,讓他凡事多動腦子,不要隻憑衝動,萬勿給公子惹麻煩。皇甫毅心中不甘,自己有那麽莽撞嗎?不過自那以後,的確有所改觀,處事沉穩不少。
將話題重新繞回去,皇甫毅接著說:“公子,倘若大公子真有什麽動作,咱們要不要阻止?”
拓跋舒默略一凝神,已然有了打算:“我估摸著大哥多半是想參合進去,如果真如此,那我們不妨黃雀在後。”頓了頓接著說,“明日一早烏丸會將消息送來,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第二日卯時,消息準時傳到。
皇甫毅笑著說:“公子,果如我們所料,大公子派人南下。”拓跋舒墨頷首:“不錯,有大哥在前,我們就方便多了。大哥……”沉吟片刻,接著道,“他多半是想趁亂除去司徒子瑾。”
皇甫毅興致頗高:“我們要不要也分一杯羹?”
“不可!”舒默斷然拒絕,“前次事情已讓我清楚,父汗的勢力太強大,隻怕我們的一言一行他都知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再說,以我對司徒子瑾的了解,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大哥他們的計劃未必能成功!”
皇甫毅想了想,說道:“公子,他們若失敗,可是於我烏桓不利啊,又破壞了我們與大秦的結盟。”
舒默點頭:“不錯!因此我們不要去參與。看著他們行動就好。若能成功,自然是好。再說破壞結盟也無妨。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哪有常態?”
“那公子您準備怎麽做?”皇甫毅問。
舒默想了片刻,才道:“阿毅,你帶個人,跟著大哥的人去。有什麽動靜及時與我聯係。記住,不可輕舉妄動!”“公子放心就是!”皇甫毅拍著胸脯保證。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皇甫毅就尾隨著庫若幹出發了。
再說舞惜和慕萱,兩個小姑娘都是第一次出遠門,雖說惦記著子瑾,但還是難掩心中的興奮。為了途中方便,兩人均做男裝,加之初寒,三個女孩子一路上倒也有說有笑。這可苦了一路同行的簡珩,他是慕萱的隨從,自慕萱幼年習武起,就被張普挑來保護慕萱的。慕萱也從未把他當做下人,而是看成自己另一個哥哥,這才使得每次慕萱要做什麽事,都無條件的服從。
考慮到舞惜畢竟年幼,不能長時間騎馬顛簸,因此途中倒也經常停下來休息。由於擔心被雍熙帝派出的人抓回去,四人不敢走大路,都是在林中小路中穿梭。幸好張普是武將出身,家中地圖俯拾皆是,慕萱順手牽羊,挑了一張標注詳細的拿出來。要不然就這四個,猴年馬月也到不了山越啊。
這日正午,陽光燦爛,越往南天氣越熱,騎馬走在小樹林裏,那陽光竟好似能穿過層層綠葉,毒辣辣地曬在身上。
別說舞惜和慕萱是自小養尊處優的,就是初寒也熱得受不了。舞惜勒住馬,對慕萱說:“萱姐姐,我們下馬找個地方休息會吧,這會太熱了!”
慕萱隨手擦了額上密密的汗珠,讚同地說:“的確太熱了。初寒,簡珩,下馬休息!”
四人下馬後,舞惜和慕萱靠樹坐下,初寒在身側站著,簡珩查看馬匹。閑來無事,舞惜饒有興趣地說:“萱姐姐,你的名字真好聽,你父親是武將,不想竟這般儒雅。嵇康有雲:萱草忘憂。可見你父親對你的喜愛。”
說起這個,慕萱甜甜地笑著:“舞惜妹妹飽讀詩書,卻抬高家父了。我母親最愛萱草,因此父親起了這名,是對母親的愛意。”
這個緣由更讓舞惜喜歡,這世間竟有這般夫妻相愛之事,不由心生羨慕,自己可也能找到那個人?微微搖頭,舞惜在心中斥責自己太過人心不足,前世已有沈浩,又怎能再想旁人?
見她許久沒有說話,慕萱側頭凝視,看著她神色變幻,時而欣羨,時而懊惱,時而淺笑,忍不住誇道:“妹妹真是美人,宜喜宜嗔!”
回過神來,微紅了臉,舞惜說著:“萱姐姐,又來笑我!”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不遠處傳來馬蹄聲,相視一眼,舞惜道:“這林中小路,該不會是父皇的人吧?”
簡珩已迅速來到她們麵前,謹慎看著前方——
隨著馬蹄聲漸進,原來是七八個男子,為首的身材魁梧,滿臉橫肉。馬背上吊著一袋東西,聽聲音像是銀兩。
四人互看一眼,已然明白,是遇到山賊了。
好在舞惜、慕萱和初寒皆著男裝,四人站起身,簡珩以保護的姿勢站在他們身前。
待得近了,為首男子勒令眾人停下,見他們穿著就知非富即貴,看了眼身後的弟兄,笑道:“咱們今日下山運氣不錯!又有收獲了!”身後的男子嘻嘻哈哈笑著,漸漸將他們圍在中間。
為首那人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喝道:“把值錢東西交出來,就放你們一命!”
舞惜看著目前的形勢,心中不禁打起鼓,對方七八人,自己這邊隻有四人,且自己的那兩下子隻怕是繡花枕頭,手上又沒有弓箭。看了眼慕萱,卻見她麵容沉靜,舞惜心中暗讚:不愧是大將軍的女兒,見多識廣啊!
簡珩蔑視看他們一眼,轉身對著初寒說:“保護二位小姐。”初寒點頭。
山賊頭子一聽這話,兩眼冒光,翻身下了馬,走到舞惜和慕萱身邊,仔細看了看,回頭樂道:“今日果然運氣好!有這兩位小娘子,我正缺壓寨夫人呢!給我帶回去!”“嘿嘿,老大豔福不淺啊!”後麵有人笑得****。
舞惜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也顧不得對方人多,衝著山賊頭子就是一耳光,邊打邊罵:“你個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也不好好照照自己,什麽東西?”
這一巴掌把眾人都打愣了,半晌那山賊頭子才回過神來,自己居然被以小妞打了,實在有損臉麵,罵道:“臭娘們,敢打我?也不打聽打聽,這方圓百裏,誰敢和我飛天虎作對?”說著就要上前拉住舞惜。
舞惜後退一步,本想機靈退開,卻見身邊初寒迅速上前,左手隔開那號稱“飛天虎”的手,右手順勢一掌,就見那“飛天虎”向後好幾步。
山賊們見大哥被打,個個都激動起來,張牙舞爪地衝上前。
舞惜心中開始埋怨自己的莽撞,不該衝動之下惹惱他們。然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舞惜再次埋怨自己的有眼無珠,居然小看簡珩和初寒。
見他們衝上來,看出舞惜的緊張,慕萱緊緊握住她的手臂,給她一記放心的眼神。
簡珩不慌不忙地迎敵,掌劈腳踢,一時間竟無人能靠近他身。“飛天虎”氣紅了眼,也顧不得許多,抽出身後的大刀就向簡珩砍來。簡珩微微側身,避過他的刀鋒,跟著右掌擊出,正中“飛天虎”後背。就見“飛天虎”腳下不穩,大刀落在腳下,簡珩左手抓住他衣領,往後一拉,“飛天虎”躺在地上。簡珩右腳跟上,一腳踩在他胸前,稍一用力,“飛天虎”一口鮮血噴出。
那邊初寒也不示弱,從腰間抽出軟鞭,刷刷刷地向前打去,一會功夫那些山賊就哀嚎不已。
“飛天虎”被簡珩踩在腳下,哪還有之前的威風,雙手死死抱住簡珩的腳。可那腳像長在他身上似的,任憑他如何用力,依舊紋絲不動。看他動來動去,簡珩終於沒了耐心,拔起地上的大刀,一刀刺向“飛天虎”的心窩。“飛天虎”口吐鮮血,掙紮了兩下,沒動了。
剩下的山賊看著老大輕而易舉地就死了,也不敢再打,嘴裏喊著“饒命”,跪在地上。
舞惜顯然沒從之前的血腥場麵中回過神來,慕萱責怪地看一眼簡珩,輕拍舞惜的後背:“舞惜,沒事吧?”空氣中血腥氣混著潮濕,舞惜扶住樹幹一陣幹嘔,好半晌才緩過來,閉眼靠在慕萱身上,微微搖頭。
簡珩見狀,單膝跪地:“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公主責罰!”舞惜睜眼看他,輕聲說:“沒事,是我膽小。要不是你,我可能命都沒了。你救我一命,還說什麽責罰。起來吧。”
那幾人一聽是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跪在地上使勁磕頭:“公主饒命,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
初寒回頭看向舞惜和慕萱,問道:“怎麽辦?”
慕萱看一眼舞惜,說道:“公主看不了這個,還是算了。”說著命令,“簡珩,將他們綁在樹上,任他們自生自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