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庫若幹將一眾人聚集起來,說了剛得到的消息。有人聽後提出異議:“老大,我們來百越已經數日,那驛館外重兵把守,如今突然有人說密道,恐中了別人的計!”
庫若幹沉著說著:“‘無影狐’的名字可聽過?”
“‘無影狐’可是那江湖大盜?”有人興奮問出口。庫若幹點頭,接著說:“‘無影狐’遊走在三國,從不涉朝政,各國都想將他收為己用,可他誰的麵子也不給。他身手極高,天下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且重信譽。他既說有,就一定有!”
原來‘無影狐’就是令三國又愛又恨卻又束手無策的大盜。不過盜亦有道,他隻偷奸商和貪官,然後再接濟窮苦人家。身手極好,飛簷走壁,神龍見首不見尾,打探消息是他另一大本事。且他不輕易說話,隻要出口即為真。用他的話說就是“隻助有緣人”。否則即便你千金散盡,他也不為心動。
有了這樣的名號,自然無人在質疑消息的真實性。見大家都不再說話,庫若幹開始布置任務,見眾人點頭,說道:“大家跟了大公子多年,應該知道大公子的規矩,若這次的事情辦不好,就是死路一條。這次可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一定要立頭功!”
大家麵上一凜,神色肅穆。
“好,休息一下,我們入夜出發。”庫若幹最後道。
與此同時,子瑾收到信鴿,展開看後,嘴角露笑,對程宇陽說:“宇陽,去布置,魚兒上鉤了。”
悅來客棧內,舞惜對簡珩說:“接下來還是要辛苦你去盯著他們,一旦看他們進了密道,馬上放飛咕咕。”“屬下領命。”簡珩退下。
離晚上還有好幾個時辰,舞惜伸個懶腰,看向慕萱:“萱姐姐,過了今夜,你就能看到我瑾哥哥了,可高興?”慕萱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舞惜不懂了,疑惑地看她。慕萱聲若鶯囀:“舞惜,你們的計劃我聽著危危險險的,來人身手都很矯健,萬一子瑾他們不敵,可就壞事了!”
舞惜笑著看她:“萱姐姐,你對自己的眼光這麽不信任?我瑾哥哥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如今敵明我暗,姐姐放心就是。”
正說著話,初寒進來了,恭敬說著:“六公主,小姐……少爺來了!”
慕萱大吃一驚,道:“哥哥?他怎麽來了?在哪裏?”初寒一側身,張允鈺帶著人在門外站著。
見六公主和慕萱安好,張允鈺放心下來:“臣參見六公主。臣來遲了,還望公主見諒。”舞惜心中道:到底是讓他們找著了。想著他是慕萱的哥哥,舞惜也不願拂了慕萱麵子,巧笑倩兮:“既是萱姐姐的哥哥,就不必多禮了。你進來說話吧。”
張允鈺這才起身,進了屋,恭敬站在一旁。慕萱笑著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我和舞惜一路就在猜,不知皇上會派誰來找我們。若知道是你,我們也不必繞道白沙鎮了!”
張允鈺一聽,不禁苦笑:“原來如此,難怪我一路找來也沒看見你們。”聽著慕萱和舞惜彼此的稱謂,張允鈺知道他們已經極熟,雖說還是守著規矩,倒也放鬆了不少。
說起這個,慕萱忍不住要誇舞惜:“這多虧了舞惜的計策,否則早被你帶回去了。”張允鈺倒是有別的疑問:“慕萱,六公主此行是為找二皇子,你是為何?”慕萱不意他會問這個,微紅了臉,不說話。舞惜則笑著說:“萱姐姐別不好意思,待回了朝,我定求父皇做主成全你和瑾哥哥!”
張允鈺沒想到自家妹妹是有這心思,頗為驚訝,但公主在前,他也不好再問。轉了話題:“六公主,您還是隨臣回去吧。二皇子一事,皇上自有聖斷!”
事涉二皇子,慕萱剛準備說話,舞惜笑看她一眼,點頭:“也好,我當日也是一時衝動。來了這麽久還不曾見過瑾哥哥,既然如此,就讓父皇操心吧。”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慕萱和張允鈺皆是一愣。舞惜接著道:“不過,我和萱姐姐難得來一次,張公子容我再玩兩日,後日啟程吧!”
張允鈺連忙說:“六公主直呼臣名字就是。既然您有安排,臣遵命。還望六公主以大局為重,盡早啟程。這兩日臣會保護您的安全。”看了眼四周,問著慕萱,“怎不見簡珩?”慕萱看著舞惜,知道她不想透露關於子瑾一事,於是說:“我吩咐他去買東西了。”
張允鈺知道自己身為男子,久待不便,於是告辭:“六公主,臣會派人暗中保護,這家客棧客滿,臣想著公主身份不能暴露,因此不方便包下客棧。請六公主恕罪!”
舞惜心中一喜,麵上和善地笑:“無妨,有初寒和簡珩足夠。你兩日後再來見我吧!”
張允鈺走後,慕萱問舞惜:“舞惜,你不願將計劃告知我哥哥,可是有什麽疑慮?”舞惜喜歡她的有話直說,也不瞞她:“萱姐姐,他是你的哥哥,我自然沒什麽不放心,但他手下人多口雜。這次計劃是絕密,倘若走漏了風聲,就不好辦了。倒時隻怕烏桓還會反咬我們一口。”慕萱點頭。
入夜時分,子瑾收到字條。上麵是舞惜的清秀小楷,就兩個字:入甕。子瑾看向程宇陽,後者自信地點頭。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果然聽到動靜,程宇陽示意大家隱蔽。
再說庫若幹帶人進來,按照‘無影狐’的指示,很快弄清了房間布局,一揮手,黑衣人們手腳輕快地散開。
不一會從左側房中傳來一聲悶哼,庫若幹隻當是自己的人得手,並未上心。緊接著就是人倒地的聲音,幹淨利落,皆是一招斃命。庫若幹身邊的人,警覺地耳語:“老大,這房中黑燈瞎火的,我們別是被埋伏了!”
庫若幹抬頭望了眼窗外,月色朦朧,並不能照亮屋子。自己的人是如何這樣的輕而易舉得手呢?冷意穿過心髒,看了眼身邊的人,低聲命令:“撤!”
“既然來了,怎好這樣就走?”
“誰?”
“你既要殺我,怎能聽不出我的聲音?”
“司徒子瑾?”
“正是在下。”說話間,房中燭光點亮。子瑾的身影投在地上,頎長挺拔。
庫若幹暗叫一聲糟,正想旋身從窗戶離去,不想窗戶處已有人等候。一咬牙,隻能拚個魚死網破了!
“嗖——嗖——”兩聲,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子瑾和程宇陽同時出手。庫若幹身邊的兩人應聲倒下,心髒處隻餘刀把在外。庫若幹目如死灰,欲放手一搏。子瑾一揮手,身後的人衝上去,本就人多,氣勢上又盛,幾個回合下來,即便庫若幹身手了得,雙拳終難敵四手。
庫若幹被按在地上,程宇陽迅速上前,用手中絲絹綁於他嘴中,這樣一來,即便他想自盡也不行了。
不一會,程宇陽已帶人將庫若幹的人抬進屋,庫若幹看了一眼,閉眼不作任何反應。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子瑾也並不問他任何話,隻是著人看好他,轉身就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子瑾吩咐人通知驛館外把守之人去請周嘉。
周嘉很快來到驛館,見驛館全無往日的悠閑,所有人都神色肅穆地站在子瑾身後。周嘉上前如常打著招呼:“二皇子,派下人尋我,不知有何事?”
子瑾沒有說話,程宇陽沒好氣地開口:“左宰相,你們山越也是大國,不想竟做下如此見不得人的事!”周嘉聽得這話,寒了臉色,剛欲開口,被子瑾打斷。子瑾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程宇陽:“宇陽,怎麽這樣和宰相說話呢?”程宇陽直瞪著周嘉,看似不甘心地說著:“二皇子,您是大人大量,我是粗人,眼裏揉不得沙子。”
周嘉見二人一唱一和的,不知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不搭言。子瑾一派主人的樣子,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說著:“左宰相既然來了,就坐吧。我想著我們在山越叨擾數日,也該有所表示才是。”說著以眼神示意程宇陽。
不一會,子瑾的手下抬了一具具屍體,擺在周嘉麵前。周嘉心下一驚,卻麵不改色地看著。子瑾見他這樣,心底多少有些佩服,這樣沉得住氣性,不愧為一國宰相。
程宇陽拿過佩劍,在將黑衣屍首的外衣輕巧挑開,入目的皆是山越尋常百姓的衣飾。
這下周嘉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但仍淡淡開口:“二皇子,這是何意?”
子瑾笑著起身,悠閑開口:“左宰相,我大秦和山越一直也算友鄰。此次父皇派我來出使,其實是極重視與山越的關係的。沒成想出了這樣的事,雖說當時疑點頗多,但我大秦的態度卻不是一味推卸責任,也是極力想要解決的。隻是不想山越卻有這樣好的謀算!”
周嘉不以為意說著:“二皇子這話我就不知如何聽了。”
子瑾審視他許久,倏地變了語調:“昨日這些人夜襲驛館,幸而當時我們並未入睡,否則豈非夢斷山越?這倒讓我不禁懷疑你們君臣聯手上演了一出苦肉計!左宰相足智多謀不輸周公瑾啊!”
周嘉下意識開口:“這些人並非我山越人,皇上也並未派人行此舉。”
子瑾嗤笑:“左宰相這就不對了!他們身著山越服飾,且這驛館外盡是你們的人,若非有意,他們如何進來?這正如前次之事,你們一旦認定,任我如何說都沒有用是一樣的。”
一席話說得周嘉有些啞口無言,怔怔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