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玉滿樓早有對策,所以根本沒有打算告訴韓露,徒增煩惱,然她不僅知道了,反而精心謀劃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雖然看著不怎麽著,但總比她選擇默默承受,要讓玉滿樓開心的多。

他饒有興致看著她,行至身後,幫她扶正了頭上的珠釵,鳳繞,頭貼在她的肩窩裏,將胸前那塊福祿壽喜的玉和吊墜扶正,笑盈盈問道:“老婆想如何捍衛我們舒心的小日子,不會就是讓外麵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丫頭,婆子出去扮鬼嚇人吧?”

“切!誰說像鬼啦?那可是我精心設計當下最流行的花妝呢!就是他們沒有體會我的心得,不然必定畫得比我還好看呢!”

玉滿樓忍俊不禁,纖長白淨的手指撫摸著她軟彈的麵頰,兀自欣賞,“吾家有妻初登台,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在她桃花粉麵上輕輕竊香一口,惡狠狠低語:“真想將你藏起來,一輩子隻與我四目相對,誰也別想覬覦。”

如此霸道獨有的愛戀,讓韓露怎能不傾心相待,雙臂收緊他的腰,彼此聽著對方的心跳,忽而壞笑:“老公,你說我的腰,現在比你粗多少了?”

玉滿樓彎指彈向她的腦門,“沒個正行,胖了更好,省得有人對你有非分之想。”

“夫人……”夏蓮本想出去尋王剩子,結果沒找到,卻見門前有群人,不經傳喚橫衝直闖而來,急忙忙飛奔回內院,魯莽推門進去,竟撞見兩位主子正在你儂我儂,頓時羞了個大紅臉,懦懦退出。

玉滿樓又是皺眉,大清早的就沒有順心過,“這幫奴才都是你慣的。”

“純性天然,多好。”韓露扭頭得色,惹得玉滿樓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你是我慣壞的。”

夏蓮輕輕扣著門板,小聲問道:“夫人,有撥生麵孔想要硬闖進來,正在二進門口跟護院鬧呢!您看他們是不是您早起說的胥家人啊?”

韓露側目賊賊看玉滿樓笑,“八成就是了,老公您先過去招呼著,老婆我換好衣服馬上就來。”玉滿樓無奈隻得點頭,由著順兒和夏蓮,春櫻兩個丫頭,先打頭陣去了。

二進門口人聲鼎沸,嘰嘰喳喳的爭吵聲好不煩人,玉滿樓剛走過巡廊,就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剛想扭身撤退,胥金池的奶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大喊一聲:“二公子,我家小姐來看你來了。”

這回想跑都難嘍!玉滿樓隻盼娘子能快點出來迎敵,自己在身側保護就好,冷笑點了點頭,“來者皆是客,裏麵請吧!夏蓮照顧幾位胥家貴客去前廳等候。”

玉滿樓冷冷命令轉身欲走,胥金池可是滿打了算盤來的,終於見到心上人哪裏有讓他跑了的道理,幾步跨過圍欄,直衝近前,那速度絕對的讓人咋舌,那氣魄絕對的滲人。縱是久經韓露折磨的玉滿樓都為之咋舌,踉蹌退後一步看她,磕巴道:“你,你,都去前廳。”

胥金池強壓著滿腹的怨氣,溫婉一笑,福了福身子:“二哥哥,我是來看你的,為何讓我去前廳呢!你們這裏可有花園子,要不我們去哪裏走走轉轉,敘敘舊如何?”

玉滿樓的臉色堪比鍋底灰,寫滿生人勿近,胥金池仍然不自覺,甜糯糯央求,笑得猶如桃花獻媚,眾奴忍不住幹嘔!

春櫻就沒有見過如此恬不知恥的女人,氣得牙根直癢癢,冷笑一聲:“花園子有得,內斂奇花異草無數,俱是經夫人親手操持而得,更是二公子的珍視之處,最喜與夫人花前月下之時,聽曲歡愉把酒言歡之後。”

夏蓮撇嘴譏諷一笑,“春櫻姐姐所言不錯,但若是讓外人進去了,怕就饒了雅興,夫人那頭且不說,二公子恐怕首個便是不喜的。”

經過幾月來的磨練,胥金池的容忍程度已經有了質一般的飛躍,這點小挑釁,從不在話下,挑眉一笑,“金池雖與二哥哥有婚期在前,但二哥哥對姐姐情有獨鍾,金池自愧不如,但畢竟金池曾是許給二哥哥的,也就是二哥哥的人,縱是姐姐有諸多埋怨,金池也會受得忍得,但萬不會棄了這段姻緣,也求二哥哥成全,不然金池就真的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以死相逼,這倒真是胥金池的個性,上次她從玉家落敗回去,就鬧了幾次尋死上吊的戲碼,惹得玉家二夫人見到她都跟見了瘟神一樣,避之不及。

然她說者有意,奈何聽者無心。玉滿樓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等韓露急的,頭上密汗直流,盯著院門卻久久不見韓露現身,就要過去尋找。

聞聽小娥一聲吆喝:“夫人請慢些,小心台階。”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隻見一群鶯鶯曳曳,花團錦簇的婢女簇擁之中,有一抹清新淡藍,撥開花叢,冉冉而出。

她隨意寬體天藍衣裙,腰垂白玉如意墜子,發髻柔順散於身後,柔若出水芙蓉,豔而無妖,芳華盡顯,一顰一笑勾魂攝魄,讓人忍不住神往跟從。

不僅玉滿樓欣賞忘我,縱是身側下人都禁不住駐足抬首,就連胥家來挑釁的頓時落了下風,紛紛耳語,搖頭。

王年本就是個老實人,從來不敢細看夫人半分,今日算是徹底折服,呆呆傻傻看著,捅了捅身邊的老婆子,問道:“這是夫人嗎?”

“怎就不是,看,多美。”縱是王氏都看得溫紅了臉,果真是男女通殺,見自家男人越禮,忙捂住他的眼睛,低吼:“你也敢看,小心爺兒知道了,扣了你的眼。”

王年憨憨一笑:“公子才沒有那麽狠呢!”

“他不會,可有人會。”王氏低低道,王年臉色一白,再不說話。

玉滿樓見救兵終於到來,樂得眉開眼笑,滿眼中隻有她一人,急忙忙繞過礙事的胥金池,來到韓露身邊,從冬青手中接過她淨白若雪的玉臂,小心攙扶:“怎就忙了這麽久,可有那裏不舒服,都說了,不要總出來行走,身子重太累。”

那語氣那音調,柔的都能捏出水來,聽著韓露心弦亂顫,太肉麻了。學著他的模樣,文縐縐客氣:“讓相公掛心了,為妻愧不敢當。”玉滿樓的表情也不照她好看到哪裏去,背地裏嘔了一口,氣的韓露偷偷掐他後背。

如此親昵的小動作,又怎能逃過胥金池的眼睛,本就鐵青的臉色更顯黯淡,奶娘悄悄走了過來,先與韓露作揖:“老奴見過少夫人。”

“這位是誰家的嬤嬤啊?”韓露故作驚訝,嗲聲嗲氣,自己聽著都要吐酸水,玉滿樓倒是前所未有的配合,點了點胥金池,道:“你倒是好記性,竟連胥家千金和其乳娘都忘記了?”

韓露後知後覺點了點額頭,“哦,想起來了。瞧我這記性,果真是忘了的。”

“忘了好,忘了好,早就該忘了以前那些不高興的事兒,本就是一場誤會而已。”奶娘笑臉如菊,看著更讓人厭惡。春櫻曾從珍珠那裏聽聞以前的諸多過往,如今看見這對主仆嘴臉,生生氣得手腳冰涼,暗歎怎就有如此恬不知恥的人。

春櫻拉長了聲音,走到韓露身邊,“我家的夫人啊!就是太宅心仁厚了,讓那些沒有教養的奴才都跟過來說三道四,平白汙了我家夫人的嘴皮子。”

胥金池自己受屈也罷,卻最見不得有人罵她乳娘如何,憤恨盯著她:“賤奴,我們主子說話,那有你說話的份?”

春櫻挑釁冷笑:“縱是賤奴,也是玉家的,你胥家的主子憑什麽管我?”

聽賤奴二字,韓露不僅想起過往受辱險些喪命,笑臉驟變陰冷,頓時嚇得奶娘將胥金池拉了過來,滿臉堆笑討好,“這位姑娘說得對,少夫人紮心仁厚,既往不咎,要不然我們能走到這來嗎?”

韓露板著臉色,低聲責怪:“春櫻,對長輩說話要客氣,快帶各位去前廳休息,總是呆在大門口成何體統。”

春櫻點頭,“是。”走在前頭引著去了前廳,胥金池猶豫好久,才與韓露並肩而行,抬手想將韓露攙扶,玉滿樓下意識回避,單單自己扶著,不讓任何人染指。

胥金池心如死灰不複溫,冷冰冰站在回廊裏盯著他們,恨意更深,雙手死死攥拳頭,尖利的指甲深陷肉中都不自知。“小姐,咱們還是回吧!”奶娘哀歎一聲,“有些人說話不作數的”

“我偏不信。”胥金池倔強仰起頭,將眼淚如數吐下,對自己說,二哥哥隻不過是想借用她腹中的孩子上位玉家之主,絕不是真心待她,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