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慵懶的依偎著他,安安靜靜聽他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竟莫名其妙感覺他真心相待,真是讓人好笑的感覺。

他說,那人不會傷害她。他說,剛才跟她吼,不是有意,隻是太生氣。他說,小露在他心裏是最乖的,也是最有才識與眾不同的。

為何生氣韓露無解,但貌似該生氣的應該是她才對,但剛才的有驚無險真的很累,累的她懶得反駁,隻能聽他說。

他見她不反駁,且安安靜靜竟得寸進尺,展臂將她攬入懷中,兀自低喃:“我絕不讓你離開我。”語氣生硬且篤定,宛如勢在必得的皇帝,誰也無法撼動。

這話韓露很氣憤,駁道:“憑什麽不能離開,我又沒有賣給你。”玉滿樓忽笑的好開心,手臂輕輕環住她肩頭,玩弄著她淩亂的青絲,心底默念,會的,終有一天會的。

卻是故意氣她,“你連個戶籍都沒有,怕是離開也得被抓回來,縱是攢了那麽多金葉子也是徒勞,再說你日日將那幾片葉子綁在身上,提心吊膽的你不累啊!”

韓露氣的一把推開他,緊張的雙手環胸,“你監視我?”

玉滿樓媚眼上翹,纖細有型的手指點著她胸前,“別忘了,這東西是我給你的。”

“給了就是給了,怎的,你堂堂個玉家二公子,還想要回去不成?”韓露更是緊張,雞頭白臉盯著他,倘若他稍有動作,必將他就地解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形容此時的韓露絲毫不為過,玉滿樓冷了好久的臉色終於笑了,若春花綻放,能瞬時融合心中冰雪,卻融不化韓露這塊冰球,她怯怯蹭著床板往後退,卻不料玉滿樓猛地撲了過去,一把將她拉了過來,硬氣霸道按在懷裏。

用著命令似的口吻:“以後不許怕我,不許躲我,有什麽事情都不能瞞著我,記住沒有?”

韓露欲哭無淚,嘟嘟著嘴巴:“不帶這麽不講理的!”玉滿樓挑眉帶得色微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好吧!寄人籬下就要忍,再說自己各方麵都鬥不過他,隻得委曲求全,無奈點了點頭。

然他更加惡劣,狠狠搞亂她頭發,弄成大雞窩。笑的那叫個開心,氣的韓露那叫個倒仰。

折騰了半天,韓露還空著肚子,望著地上打翻的飯菜萬分可惜,但時間不等人,玉滿樓早叫上幾樣吃喝,讓小二哥打包送上車廂。見她扭捏不想下樓,知她怕人異樣的眼光,便去了老板娘那裏,取了個戴頭烏紗,雖是掩耳盜鈴但心裏也得了些慰藉。

對他的小細心韓露十分感動,千恩萬謝一陣將烏紗遮帽戴在頭上,開了房間的門,顧不得其他急衝衝直奔門口馬車而去,堪比神速,就連玉滿樓和秦二都看的咋舌,生怕她跌了跟頭,更丟人。

終於啟程,韓露這才敢去了頭麵,掀開車簾心緒混亂的看著那座驛站,真是個不詳的地界,再也不想來了,見房頂飄著三個龍飛鳳舞的怪異大字,她不懂行界的象形文字,便問:“公子,這驛站叫什麽名字啊?”

“龍鳳店。”

“咕嚕!”韓露咽下一口吐沫,“這名字夠霸氣。”

車行百米左右,後方急急奔來兩個騎馬男子,橫行將她們的車截住,秦二麵色一暗,見為首男子麵相熟悉,這才想起來,曾在店裏幫過他們,忙含笑抱拳,詢問車內的玉滿樓:“公子,是哪位幫過忙的公子。”

玉滿樓緩緩下了車,見真是他,心中一緊,防備心更重,卻是笑盈盈靠前。劉鄴躍馬而下,剛毅的麵上始終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抱拳:“不知玉公子可是去紅山,趕赴玉會?”

“正是。”玉滿樓含笑點頭,“不知這位仁兄?”

“我也是。”劉鄴爽快大笑,“自古君子以玉嗜,我更是愛玉如癡之人,所以想去紅山長長見識,開開眼界。”

玉滿樓始終笑著,靜心聆聽,不與搭話,劉鄴卻是叨叨不絕,見他要冷場,又言:“久聞玉家乃晉中玉石大戶,對玉石更是了若指掌,想著能跟賢弟同行,也不怕被人蒙騙了去。”

“幫忙自然可以。”玉滿樓回答果斷,回頭看了眼車廂卻是猶豫,“兄台所言,賢弟能幫上忙的一定幫,但同行怕是不妥,我那堂弟今個遇見了倒黴事,心情十分不好,更是個喜靜之人,最是煩人多。”

孝廉見自家王爺屢次三番被拒,實在看不下去眼,怒氣衝衝走過去:“玉家人就了不起啊!你知道我家王……”

“孝廉……”劉鄴怒視他一眼,孝廉戛然而止,畢恭畢敬後退。

看來是個王爺,玉滿樓心底好笑,原來看重他玉滿樓的還是個有頭臉的人物呢!麵色平和淺笑,“賢弟自知唐突了,但請兄長諒解,待入了紅山,賢弟一定登門謝罪。”

劉鄴朗聲大笑,“賢弟這是說的哪裏話,既然要求賢弟助我,怎會責怪,感激還來不及呢!”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奉上,“賢弟若有事,大可持此牌來尋我。”

玉滿樓含笑接過,略掃竟是眼神一滯,剛要驚呼出聲,劉鄴卻是伸手示意他保密,將他握玉牌的手掌合攏,“那就不叨擾賢弟了,為兄先行一步,若有需要持此牌來紅山瓊閣尋為兄便是了。”

“他日一定前去拜訪兄長,賢弟恭送劉兄。”玉滿樓語氣多少有些興奮,目送他們好遠,這才轉身,秦二不明,詢問:“公子,可會對玉家……”

玉滿樓搖頭,“此乃湖州盡人皆知的逍遙王爺,將來咱們玉家的大客戶,怎可不恭敬,我玉滿樓跟錢又沒仇。”

劉鄴名頭在外,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逍遙王爺,整日裏遊手好閑遊戲人生,正事一件沒有,卻貴在為人豪爽,更喜結交江湖人士,出手闊綽,一擲千金從不在話下。

對於玉家而言,可不就是個貴客。為商不掙這種人的錢,那才是真正的暴殘天物呢!

過了這個小插曲,馬車行速更快。剛才不覺得如何,韓露上了車就感覺迷迷糊糊的,按著玉滿樓的話說就是嚇到了。昏昏睡睡許久,微微還有些低燒,加上後半程根本沒有驛站,玉滿樓怕韓露出事,便快馬加鞭未曾停歇,直到一晝夜後才入了紅山城。

沒想到韓露還真是硬骨頭,剛進了城就啥事沒有,好人一個,聞著有牛肉湯的味道,就叫嚷著要吃牛肉湯麵,玉滿樓懸了整整一天的心,終於放下了。

“秦二,找家最好吃的麵館,我們去吃麵。”

秦二年年都要陪玉家的主子來紅山一兩次,所以對紅山頗為了解,縱是藏在胡同裏的小店麵,都逃不過他的法眼。秦二笑著點頭,揚著手中馬鞭,街口間兜兜轉轉幾圈,在一路邊攤停頓。

別看這小棚子店麵小,人還真不少,秦二更與店家熟絡,沒說兩句話就端上來兩大碗牛肉麵,外加三疊小菜。

秦二與他們兩人一人送去一碗,介紹:“這麵可是玉老爺最愛,每次來都要吃上一大碗的,你們先吃,我在等下鍋。”

“真的啊!”韓露對麵的味道更佳期待,就是太燙隻能幹著急看著,嘴一個勁吹氣攪動,急不可耐的跟猴子似的,逗得秦二和玉滿樓忍俊不禁。

玉滿樓用筷子挑起麵條,感歎:“白若雪,嫩如瓊脂,細如針勻,彈滑入口,一根麵就是一碗,紅山一根筋遠近馳名,凡是來此地之人若錯過,那就真少了紅山一景。”

韓露最是好奇,聽他如此說,便滿碗翻麵,終於找到一個麵頭來,就從一頭嘶溜溜吃起,逗得玉滿樓都沒了吃的心情,就眼巴巴看著她。

秦二則憨憨笑著,勸道:“小露你慢著點,湯汁都崩到二公子衣服上了。”玉滿樓這才反應過來,見韓露也不吃了,怯怯看著他,溫暖一笑,“無妨,也許是我自己弄得。”

韓露這才繼續,終於將一碗麵全部搞定,伸手大喊:“小二再來一碗。”

三人吃完麵,秦二便駕車行到二條街後側,一富門大戶門前停下,卻是沒有匾額的。守門的家丁見秦二,笑臉相迎忙掀了車簾,見一個陌生的年輕後生從車廂裏跳了出來,唬的一愣,“不是二公子?”

韓露笑嘻嘻搖頭,“不是。”特特伸手扶著玉滿樓下車。

出門行了這幾日,今個這丫頭算是高興了,竟還有點主仆之分,玉滿樓也不駁她麵子,就勢很壓了她手臂,小報複一次。

“哎呀!二公子,是二公子來了嗎?”門內衝出來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滿麵興奮溢於言表,臨近玉滿樓身邊,又是作揖,又要下跪,眼底含熱淚高興的無法形容。

縱是玉滿樓那張清淡慣了的臉,也罕有親和,伸手將他攙扶起,激動莫名,“陳管家,我們有幾年不見了吧?”

陳管家拭了眼角溫熱,笑著回憶,“足足八年有餘啊!”還不忘伸手比劃,“小的離開那會,公子才幾歲,身高還不到小的腰呢!如今竟這般高了,小的都要仰視才能看見您了。”

說著又是淚花了眼,搖頭惋惜,“二公子生的像夫人,真像啊!”玉滿樓笑的很勉強,眼底泛紅,這是他最為失儀的一次,韓露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反而覺得他很真實,隻有此時才能感覺得到他還是個人,而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