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背影單薄,透著無聲的孤寂……
許若星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麽強,他若是想要趕緊找到人報仇,就必須要騎一匹行跑速度快的駿馬,而且拉上作為凰室女的她,更容易給自己打掩護。
憑著她之前的了解,這麽簡單的道理,他不應該不懂啊。
許若星苦惱地捏了捏山根,快速上馬,朝著少年離開的方向迅速而去。
趙謹野走著走著,就聽到身後傳來馬兒奔跑的聲響,且離他越來越近,她一轉頭,高大雄壯的駿馬幾乎擦著他的身邊奔過。
同一時間,馬背上的人俯身伸手,直接將他牢牢擒住,一用力,少年整個人直接騰空而起。
這個過程在一瞬間就完成,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在趙謹野剛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身後傳來女子淩厲又明快的聲音,“駕!”
駿馬似是察覺到了主人興奮的情緒,他哼哧了一聲,邁開馬蹄,以更快、更迅猛的疾馳速度往山林深處裏去!
山林裏的溫度相較於外頭降低了幾度,風也獵獵作響,趙謹野坐在前頭,身體被風吹得染上了幾分因寒而生的僵意,唯一的熱源就是後背貼著的女子柔軟的身軀。
少年腰板微微挺直,身體想往前傾,與身後的熱源剛拉開一點距離,前腰橫過一隻手臂,將他重新按回原位,兩人的身體重新緊閉貼合。
頭頂傳來女子冷漠又不耐的嗓音,夾雜著呼呼的風聲,“再動就把你丟下馬。”
趙謹野身體一僵,不敢再動了。
按照馬匹現在的奔跑速度,他要是真的被這樣丟下馬,不死也殘。
而依著身後這人的性子,她若被惹惱,定會真將他丟下馬的。
馬兒穿梭在山林間,最終在一處地方緩緩停下。
四周都是虯形蜿蜒的古樹,以及高矮交錯的灌木叢,陽光透過薄薄的霧靄穿透下來,空氣中似有浮塵掠影。
“下馬。”許若星鬆開禁錮在少年腰間的手,淡淡言道。
懷裏的少年低低地應了一聲。
片刻過後,他才動了。
他緊緊攥著馬鞍,腳尖試探性地往下一點一點探,在許若星的視線範圍內,看到還略帶青澀的少年繃著白嫩的臉,唇不自覺地抿起,睫毛也緊張地輕顫著。
像一個柔弱無比的少年。
許若星眼裏掠過一絲興味,故意逗他,“你不是在漠北練過騎術,來京城區區幾個月,連馬都不會下了?”
趙謹野心頭一緊,“殿下誤會了,我在漠北,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在院中學習男戒等書籍。”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許若星仔細咀嚼了這幾個字,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嘴角勾起了一個非常愉悅又得逞的弧度。
背對著她的趙謹野隻能聽著她意味深長的重複,心不免高高懸起。
京城水深,他必須要謹慎行事,能藏拙的便盡量藏拙,就像自己有不錯的武功傍身,丞相府沒有人知道此事。
而且,聽聞這好色的太女更喜歡那些別具一格、獨特的美人,那他自然要努力變得平庸一點,最好隻是將他娶進府裏,兩人當“表麵夫妻”。
他也會識趣點,不去管那據說藏在太女府裏的三十多位男寵,太女玩她的,他就乖乖幫人應付那些宴會場麵,暗中再偷偷管好孤人巷。
兩人各幹各的,互不幹涉。
“甚好。”
身後的女子忽然意味不明地評價了一句,隨後利落地翻身下馬,甫站在地麵上,便朝馬上的少年伸出手,言:“下來,我扶你。”
趙謹野錯愕地抬眼,與她對上目光,乍然發現,這濃妝如鬼畫符的臉上,那雙眸子卻是偏圓飽滿的弧度,竟顯出了一絲絲的溫柔。
他還覺得,那畫得很長的粗眼線,似乎與人的眼型有些不符,連那蒼白如鬼臉的膚色、烈紅的厚嘴唇、側臉凹凸不平的痕跡……都有一種不貼合的痕跡。
……像是帶上了一層假麵。
“發什麽呆呢?傻子。”許若星伸手一拍少年垂在馬側邊的腿,頓時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
她的力道微重,讓趙謹野從越來越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大腿處傳來一陣輕微的痛意,似乎還帶著一種難言的微癢。
耳尖染上了一點紅,緩緩伸出手,就被許若星一把攥住,然後手下一用力,趙謹野匆匆忙忙地跟隨著力道,趕緊借力下馬。
許若星等他成功下馬,就繞過他,牽住馬的韁繩,徑直往某處方向走去,不忘叮囑,“別跟丟了,跟本殿來。”
而落在後邊的趙謹野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暗暗地瞪了一眼走在前頭的人的背影,剛才若不是他反應及時,他的手臂就要被扯骨折了!
“跟上。”隱隱帶著薄怒的聲音響起,前頭的許若星頭也不回。
趙謹野隻好趕緊跟上。
他默默地走在對方的斜後方,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他不知道這強行要和他共處的太女心裏到底想著啥,也不知道要把他帶到哪裏。
又挑開一條垂掛遮擋前路的樹枝,趙謹野忍不住問,“殿……”
前方的人忽然轉身,朝他迅速地伸出手,一把將他的嘴捂住,動作之快,讓他無法繼續將未說完的話說下去。
“唔……”趙謹野剛掙紮,就被人扯著手臂,就這麽跌跌撞撞地被扯到對方的身旁。
許若星低頭靠近他的耳畔,用氣音說道,“看前麵。”
熱氣撲灑在少年的耳垂、側臉,引得他激起一片雞皮疙瘩。但他的視線也順著她所說的,看向前方。
透過樹木樹叢遮擋的縫隙,剛看清前不遠的身影,就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狗狗眼都變成了可愛的圓眼。
“謹揚可真是好射藝!”
那裏的人群忽然爆出了一陣喝彩聲。被圍在最中央的錦衣少年臉上滿是傲慢的得意,赫然是他的庶弟趙謹揚。
不單單是他在,剛才和趙謹揚一起嘲笑他的另外兩位世家公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