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女為何費盡心思地將他帶來這……

難道,是想要幫他找機會讓他報仇出氣?

這個萬萬不可能的想法就這麽突兀地憑空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並且愈演愈烈。

回想起從入口處開始,以及奔跑迅疾的馬兒……種種跡象,難道不是想給他營造一個天時地利人和、暗中報複的好時機嗎?

趙謹野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來不及管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一事,下意識地扭頭想往旁邊看去,想將事情問得清清楚楚!

但他卻忘了,自己的嘴唇上還覆著對方的手,他這麽猛地一扭頭,唇瓣便直接狠狠擦過對方的掌心,乍一看,還以為是他在親吻對方的掌心。

親親親親、吻了?

趙謹野的腦子一陣宕機,臉色頓時爆紅。

許若星也是詫異這一意外,她臉上也有些不自在,將手收回負在身後,下意識地握拳摩挲了一下,似是想驅散剛才因為意外帶來的一陣酥麻感。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無聲蔓延。

還是不遠處的人群傳來要離開的動靜,兩人才默默對視一眼,趙謹野想報仇的心思重新活絡起來,率先打破僵局,輕聲道,“殿下,那我該怎麽做?”

做什麽,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野外山林,獵人手握弓箭,瞄準四處竄逃的獵物,這樣的場景再平常不過。

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呢?

許若星看著故作單純、明知故問的少年,知道對方在裝傻充愣,她也不戳穿,從乖乖在一旁吃草的馬兒身上卸下自己的弓箭,丟給少年。

“欺負太女正君,便是在打本殿的臉麵,希望趙公子將這仇……為本殿報回來。”

眼下再有任何遮掩也毫無意義了。

趙謹野下定決心,第一次真情實感地垂首,應答,“是,殿下。”

少年拿著弓箭朝著那群人的方向走去,腳步輕巧無聲,沒有驚動任何一人。

許若星眼底掠過讚賞之意,別人不僅有馬有弓箭,數量也占優。若是直接大喊一聲直接衝出去和人正麵對上,自然是自殺式做法,給敵人去送人頭的。

自己單槍匹馬地行動,最佳的選擇就是躲在暗處,擾得在明處的敵人自亂陣腳,然後再趁機收割自己想要的獵物!

草叢中傳來細微的響動,趙謹揚拉緊弓箭,瞄準某一處,忽然,一隻白色的身影猛地竄出,刹那間,箭矢也如閃電般朝其射出!

剛一放出箭,趙謹揚就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笑容,稚嫩的臉上充滿著自視甚高的傲氣。

仿佛,那隻獵物,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圍在他周邊的人早已也帶上奉承的笑,“謹揚厲害……”

在箭矢即將成功射中跳躍的身影時,變故就在此時發生。

旁邊破空飛來一箭,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將另一支箭狠狠撞飛,然後搶先一步精準無比地射中那隻雪白的兔子。

獵物,頓時易主。

那些剛想要拍掌喝彩的人話頓時堵在喉嚨裏,他們麵麵相覷,氣氛沉靜得可怕。

悄然抬眼一瞥,那心高氣傲的少年此時果然露出了毀天滅地的陰沉臉色,對方雖是庶子出身,奈何卻深受丞相的喜愛,近幾年來,也是一直隱約成為京城眾男子之首。

被人捧著,行事就越發霸道。

現下居然有人不經他同意,擅自搶先射殺了他的獵物,那還不得讓他給氣炸啊!

眾人交換眼神,心裏有了衡量。

不知是哪個膽大的,反正他們不引火燒身即可,就當圖個樂嗬看吧。

“是誰?給本公子站出來。”趙謹揚循著箭矢飛來的方向,緩緩地看向站在那方向處的幾人,眼神陰鷙。

那幾人猛地對上他的視線,都不由得背後發涼,他們匆忙解釋,“謹揚,我們沒有啊!我剛才隻注意看你射箭了!”

“我也沒做,你知道的,我本來射箭之術就學得不好,怎麽可能隔著這麽長的距離射到那隻兔子……”

“對啊對啊,而且我的箭還掛在背後一支未少呢!怎麽可能是我!”

三個人七嘴八舌,忙不迭地解釋,力圖證明自己的清白,生怕被心思狠毒的人給記恨上。

但是,附近都沒有人,而那個箭矢飛來的方向,就隻有這三人,難不成這箭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三人之中,定是有一個人在撒謊……

聽到最後一個人說的話,趙謹揚眯了眯眼,“本公子知道怎麽證明你們的清白了。”

三人表情如出一轍:“啊?”

趙謹揚伸手一指站在另外一邊的幾人,理所當然地吩咐道,“你們幾個,去把他們的箭簍拿過來,數一下箭矢數量,看看,到底是誰,少了那一箭!”

他的目光越發危險,自己等一會兒揪出這膽敢挑釁他的人之後,一定要讓對方清楚地認識到與他故意唱反調之後的後果。

趙謹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完全沒注意到無論是被他點到的那去數箭的三人,或是被懷疑說謊的三人,都露出了被羞辱的憤怒。

隻是因為身世不等,強行壓了下去。

不過是一個庶子,他們隻不過是家族低了一等,憑什麽這麽使喚他們?!

心裏積攢不滿,麵上六個人都隻能乖乖配合,畢竟這些年來一直被自己家族的家主反複叮囑,不可得罪對方。

三個箭簍被遞了過去,當場就數了起來。

箭簍的幾個主人皆神情自若,毫無緊張之意。然而,有一個人數著數著,神色一僵,“謹揚,於成……少了一支。”

有一個人瞬間就睜大了眼,滿臉的不可置信,還有恐慌。

趙謹揚黑著臉看向他,語氣滿是質問,“於成,你為何說謊?”

一旁圍觀的人沒想到還真就這麽簡單地把人給揪了出來,個個一臉震驚且訝異地看著那臉色蒼白連連搖頭否認的男子。

他們竊竊私語:“居然是於成……他不是和謹揚最要好的嗎?”

“天啊,沒想到是他,這叫什麽,表麵是朋友,實際上暗地裏卻想要挑釁對方,而且明明是他剛才說箭簍裏沒少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