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宏雪的不同

住在趙承誌附近的鄰居們,發現趙承誌夫婦又開始正常規律的生活了。

他們每日白天外出工作,夜間靜悄悄的回家。

有人以為他們是不是又開始從外麵撿了貓狗回來,可是也沒有聽到貓狗的叫聲。

沒有了臭味,沒有了噪音,別人當然是很高興的了,自然也不會再去探究這兩個人為什麽不傷心。

明明家中剛出事的那一陣子,兩人都傷心得像是死了兒子一樣,讓別人看了心裏好一陣暗爽。

不過沒事大家也不會去招惹那對腦回路與別人都不相同的夫婦。反正隻要他們倆不再找一隻隻臭狗回來養,發出噪音擾人,那就行了。

沒有人去關心,也沒有人去探門。

白白浪費了許三軍兩兄弟趁著白天兩夫婦不在時,在牆壁上用指甲摳出一條條劃痕,發出一點點微弱求救聲的信號了。

“德……德……”

許三軍倚在牆邊上,此刻他還是被牢牢的綁在椅子上,騎子已經倒向牆角邊,隔著一堵牆,他能嗅到外麵自由的空氣,能聽到外麵不時的有車子行駛而過時車輪摩擦地麵的聲音。

還有收破爛的人搖著叮鐺,一邊走一邊喊:“收爛銅爛鐵舊電視機羅”的口號。

這些是往常的日子裏最毫不起眼的組成部分,可是現在卻成了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想出去,很想出去。

可是那兩夫婦為了不讓他們“擾民”,所以每天都給他和許三德注射麻醉劑。

他們不僅注射一支,還使用著持續注射的方法,讓針頭一直插在他們的身體裏,肩膀上吊著一小瓶麻醉劑。

他們控製好了份量,這些份量可以讓他們保持一整天的渾身無力,也可以讓他們無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除了手指頭能動。

可是那點指甲刮動的聲音,就連他們自己也聽不清楚。

許三軍想問問許三德的情況怎麽樣了。也許他的塊頭大,能多少抵抗一點麻醉的效果。

可是許三軍掙紮著扭過頭來之後,卻發現許三德比他還要沒用。此刻他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口角涎著**,就連屎尿也無法控製了,竟然全拉在了他的褲子裏。

許三軍絕望了。

如果他們不能趁著白天無人的時候自救,他們是絕無可能再出去的。

那對夫婦就是一對瘋子。

他們每天喂他們吃狗食,每天晚上回來就會不斷的撫摸他們的頭發。他們沒有虐待他和許三德,而是用一種輕柔的聲音和他們說話。

尤其是那個沈麗,對著他們的時候,真把他們當成了寵物一樣。

可是如果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伺機擺脫他們的話,那就錯了。

一旦被他們兩發現你有任何不同於“狗”的舉動。

例如你開口說話。

例如不發出狗一般的“汪汪”“嗚嗚”的叫聲。

例如你不搖著你的屁,股,像是在搖著一條看不見的尾巴一樣向他們乞憐。

例如你不賣萌,不伸出舌頭去舔他們的鞋底,不裝著小狗的模樣睜著大眼睛扮出一副傻相。

——隻要你有任何不像是“狗”或者“貓”的動作表情表現,那麽你就會立刻在他們的眼中變成了一個可惡的盜狗者。

無數的懲罰會降臨到他們的身上。

用棍棒,用鐵烙,用針紮,用中空的圓管直接插進他們的胃裏,再灌入大量的汙水。嘴裏不停的叫著“偷我的狗,偷我的狗,敢偷我的狗……”

每當他們這樣瘋狂的時候,許三軍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豈知第二天他還是醒了過來。

他沒有死,但是他的表哥許三德顯然內心承受度比他更差一些,已經進入半癱的狀態了。

如果再不能逃出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此刻,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有一個人能進到這棟屋子裏來,能發現他和許三德,然後報警,把他們兩個救出去。

然而他也知道這幾乎就不可能。

因為當初,也正是因為他們知道周圍的人都不會進到這屋子裏來多管閑事,所以他們兩個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趙承誌的家裏折騰了近兩個小時,把所有的貓狗全部追打至死,然後拖上車運走。

當初讓他們方便行事的原因,現在卻成了最讓他們絕望的原因。

許三軍手指動了動,他無力的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這種濫死之前的殘喘,還能堅持多久……還要再熬多久。

……

天黑,劉宜曠又出來了。

最近聽說許三德不幹了,和他哥不知道去了哪兒。

因為沒有人給飯館送狗了,所以就算此刻飯館裏麵還有一些冰凍狗,可是飯館的生意太好,一天就要宰殺好幾十次,那些庫存也不夠了。

為此,劉宜曠提前獲得了重新送狗的機會。他興致勃勃的又來找王直了。

“你說那瞎子又養了一隻狗?”

劉宜曠上次得手,這次感覺更容易了。

不過,王直卻沒有他的那份好心態。

王直有些陰陽怪氣的沉默著。

“怎麽了?”劉宜曠問。

“我覺得……”王直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我不去了。”

“什麽?”

王直抬起頭。“我不去了。”

王直拒絕,劉宜曠可不樂意。上次他來抓狗的時候,叫了許三德來幫助。現在許三德沒來,他隻能叫上王直幫助。

反正也要給他回報的,怎麽能讓他不用做工。

“不用,你不去我一個人可做不來。”

劉宜曠道:“你要是不去,我就不給你錢。”

看到王直還是不想動的樣子,劉宜曠奇道:“老王,你為什麽不想去?”

王直都已經做了第一次了,難道第二次會突然不舍下手?

王直本來不想說,不過既然劉宜曠問了,他也就幹脆說了。

“我覺得,這隻狗,肯定不是上次那隻了。”

劉宜曠一拍大腿。

“我早就說過不是上次那隻了。上次那隻送到那邊,哪還有能跑回來的道理。肯定是瞎子重新找了一隻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不,不是一模一樣。”

王直原來也以為那是一模一樣的導盲犬,甚至他以為回來的就是宏雪。

雖然瞎子汪惜年也是叫它“宏雪”。

雖然它還是金黃色的毛,也是一隻拉布拉多犬。

雖然它做的事情就跟以前的一樣,每天帶著瞎子汪惜年出門,替他領路。

可是,它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王直起先還以為是自己做賊心虛了,所以才會總感覺到宏雪變了。

可是後來他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看著宏雪的眼睛的時候,從它的眼神裏,偶爾會看到過凶光一閃而過。

宏雪眼裏的凶意仿佛可以噬人一般。

在王直每當想要靠近的時候,那股凶意就會顯現出來。

人都是有危機意識的。

所以王直感覺到了宏雪身上的威脅,一種無法抵抗的威脅之後,他再也不敢靠近宏雪了。

隻要走近宏雪的半徑範圍之內,他就會感覺到自己像是要被吃了一樣的恐懼。

這就是他不想再去抓宏雪的原因。

可是他把這個原因說出來,卻遭到了劉宜曠的嘲笑。

“怎麽回事?你被一隻狗給嚇怕了?”劉宜曠盜狗盜了這麽多年,就算是再凶悍的狗,隻要喂了摻毒的肉,一樣要被他撂倒。

不吃肉,也能用麻醉槍射擊。

對付無主的野狗的時候,他從來不講究方法。隻是在對付一些有主人的狗的時候,為了不引起主人的注意,才會稍微的講究一下盜取的方式。

他們所需要注意的,也無非就是人類而已。可從來沒有懼怕過一隻狗。

王直知道自己說了劉宜曠也不會相信,但是被他這樣一嘲,他也被激起了自尊心。

“好,你不信,我帶你去看。我告訴你,到時候,別把你自己也給嚇破了膽來了。”

王直氣哼哼的說。

嘴上如此說著,心裏麵卻又想著,那隻狗如此之可怕,要是真被劉宜曠給弄走了,那也好……他也會安心一點。不用像現在,這麽提心吊膽的,好像那隻狗會過來找他複仇一般。

……

要說誰最能察覺到宏雪的不同,汪惜年便是最有資格知道的那一個。

不過,宏雪知道那時候,他已經體會到了宏雪對自己的重要性。

不僅僅是因為他需要一雙眼睛,不僅僅是因為他需要宏雪替他領路。

如果隻是這樣,他完全可以去再領養一隻導盲犬回來。

可是,他不肯。他遲遲沒有這樣做,而是一直坐在門坎上等著宏雪回來,就是因為在他的心中,宏雪是最重要的,已經融入了他的心靈,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當宏雪終於如他所願的回來的時候,他認為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求聲,替他把宏雪送回來的。

他能確定身邊這隻狗便是宏雪。

哪怕這隻宏雪與從前的有所不同。

可是一點小小的區別那又怎麽樣?隻要孩子回來了,不管是殘了還是傷了,父母一樣愛他,甚至會更疼愛他。

汪惜年也是一樣。

雖然他時常有種坐在自己身邊的宏雪是另一隻十分凶猛的動物的感覺,可是當他一叫喚宏雪的名字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會立刻消失。

宏雪就腦袋就會主動的蹭到他的手邊。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毛發質感。

隻要它是宏雪,他就什麽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