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樹蔭下
瘦老太婆說到這裏,故事似乎就結束了。
徐亞鏡有些不解:“那這和他媽媽離婚有什麽關係呢?”
瘦老太婆白了她一眼。“這麽可怕的娃兒,誰不怕啊?”
“是我,早就把這孩子給丟了。”
瘦老太婆說完這句,徐亞鏡就頓時再沒有了繼續留在原地的興趣了。
她一聲不吭的拉著未名直接就走,也不跟老太太們打聲招呼。
走得遠了,徐亞鏡才停了下來,氣哼哼的道:“氣死我了。”
未名輕輕的彎著嘴角安慰她:“別理她們了。”
馬德順,不也沒有像老太婆所說的那樣,把馬小誌拋棄嗎?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誰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些說著這種難聽話的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
當然,世界上也還有一種狠心人,是真會這麽做的。可是這種人,必定也會有其報應的。
馬小誌最終,還是長到了17歲的年紀。所以,他的事情,與這起滅門慘案,未必會有著直接的關係。
兩人便不再逗留浪費時間,而是直接找到了馬德順家。
未名用鑰匙進入了馬德順的家中。
這個家是一個三室一廳的舊居室。
廚房與主屋是分開的,就在主屋的對麵門,另外起的一個廚房與衛生間。
所有用來煮食的灶具及衛生間用品都擺放在裏麵。而在主屋裏,就隻放著飯桌,木製的長沙發,電視櫃等物。
這個房子的結構,在當時來說,也算是不錯的了。三室一廳,足夠一家三代的人住著。
現在,因為房子經常出租,有時候有些租客還會自己買來二手的家具。但是當要搬走時,卻因為不再需要而留在了這裏。
所以,這裏麵倒是有著許多馬上就可以使用的家具用品。
長沙發和床都是有的。
“想睡哪兒?”未名問道。
徐亞鏡拒絕了未名要陪她一起進入夢境中的提議,她還是覺得讓他在外麵守著她會更好一些。
未名也不反對,畢竟心疼與太過冒險是兩回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提議是不太合乎理智的。隻不過,有時候看到徐亞鏡滿臉的淚水的時候,他不忍不住想要替她去承擔一切了。
其實,在凶宅裏睡別人的床是不太舒服的。就算未名帶來了新的幹淨的床單及用品,心裏麵也還是會有些不適。
但是,為了能更好的融入到情境中去,徐亞鏡還是選擇了床。
當徐亞鏡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在她的腦袋上方,有一張兼具了稚嫩與成熟的臉。
嗯,就是一張正處於青春期的,準備脫離未成年,步入成年界線的年輕人的臉。
“馬小誌!”
徐亞鏡驚呼了一聲。
馬小誌竟然能夠看得到她?
她立刻從**坐了起來。
可是這時候,馬小誌卻錯過她的身旁,從她睡著的枕頭底下抽出了一本書。
原來,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著枕頭,想抽出底下的書本啊。
馬小誌把書拿起來之後,翻了一翻,就坐到了他的書桌前麵。
這張書桌,在徐亞鏡進到馬小誌的家中時,早已經沒有了。
此刻,重新顯現出來的書桌,就跟馬小誌一樣,是一種虛幻的影像。
馬小誌正在看書。
徐亞鏡湊過去看了看,是高二學習的課文。
馬小誌真的很努力,他擺在桌案上幾張攤開的試卷上麵,都打著極高的分數,有些甚至是滿分。
徐亞鏡已經很久沒有學習了。如今看到這樣刻苦和努力的學生,她有一種欣慰的感覺。但很快,這種欣慰又被一種酸楚和不安給取代了。
馬小誌越優秀,那種深深的遺憾便越濃重。
馬小誌看了一會書,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接聽:“喂,媽媽?”
原來是馬小誌的親生母親打過來的電話。
徐亞鏡湊到了馬小誌的電話邊,連這個母子倆的電話她也偷聽了去。
“小誌,你今天打電話過來幹什麽啊?”電話那頭,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
“今天媽媽忙,沒聽到電話聲響。”
馬小誌的媽媽在解釋,馬小誌嗯了兩聲之後,說道:“媽媽,以後你不要再回來這裏了。”
“啊?什麽?”馬小誌的媽媽聽了後不解。
“不用問為什麽。我叫你不用回來你就不用回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也不要回來。”馬小誌聲音裏透出了一絲緊張。
雖然他極力的保持著鎮定,但是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奇怪,馬小誌為什麽要這樣跟他的媽媽說?難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從這電話中,徐亞鏡知道,馬小誌的媽媽還是很在乎她的這個兒子的。
也許,當初的離婚,隻是單純的夫妻感情不和吧,跟外麵那些老太婆說的不一樣。
想到這裏,徐亞鏡的心情便好了一些。
“以後,你不要回來,也不要管我們。還有,如果可以,你帶著弟弟,走遠一點。”
馬小誌說著。
電話裏,馬小誌的媽媽自然是不能理解她的兒子為什麽打了這麽一通電話過來,可是馬小誌卻沒有再給解釋。隻說:“記住,要搬得遠遠的,最好能出國,永遠不要回來這裏。”便掛了。
這一通電話,裏麵隱含了母子間的深情。可是,這一通電話,又讓人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徐亞鏡更加不能理解了。馬小誌為什麽會突然打了一通這樣的電話給他的媽媽呢?難道他知道自己的家將來會出事?
這個想法在徐亞鏡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來不及深思,馬小誌的家門便被人敲響了。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誰還會在這個時間過來竄門呢?
馬小誌一動不動的坐在書桌前麵複習,徐亞鏡心有不安,便徑直走出了馬小誌的房間。
開門的人是馬德順,他穿著褲衩,背心,就站在門邊給外麵的人開門。
“你是誰啊?”馬德順問道。
“送快遞的。”
門外的人說。
“這麽晚了,還送什麽快遞,哪裏的快遞?”
馬德順奇怪的問道。
徐亞鏡在這時候,已經忍不住從內裏間衝了出來。
她看到了站在門外麵,手裏捧著紙箱子的夏修。
他依然如同上一次的打扮,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全身穿著黑色。
他手裏捧著的紙箱,大小與上次送到第一戶人家手裏麵的大小一樣。
徐亞鏡捂著嘴。
她多想與現在的這個夏修說說話,搖搖他的肩膀,把他搖醒,問問他到底在幹嘛。
可是她沒有辦法,如果她用夢厄之力破壞了這個夢境,如果她牽扯到了真正的夏修,把正在外麵的夏修扯了進來,那麽,在外麵的夏修就更加無力應對他所處的境況了。
馬德順接過了夏修手裏的東西,他搖了一搖。
夏修把東西交給了馬德順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這麽晚了,奇怪,怎麽還會有快遞送來。”
馬德順用小刀劃開了紙箱上麵的膠帶,打開了紙箱子。
“咦?竟然是水果。”
裏麵裝著的赫然就是徐亞鏡曾經見過的那種櫻桃。
紅得發黑的櫻桃,咬一口後,流出來的是如血般豔紅的汁液。
馬德順把櫻桃洗了洗,嚐了一個,發現很好吃,便把這個水果分給了陳婆婆和他的兒子馬小誌。
一切就如上一戶人家的一樣。
就在一家人品嚐著這鮮甜的水果的時候,門,又被人敲響了。
這回又是誰?
雖然心中覺得奇怪,但是馬德順並沒有防備。
他起了身,走去開門。
就在門打開的那一刹那,一把極薄的匕首閃著冷光出現,在冷光一晃而過,沿著馬德順家的天花板閃現了一道一閃而逝的光芒之後,噗的一聲,那匕首深深的紮入了馬德順的身體。
馬德順扶著門,瞪著大眼睛,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他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嘴裏叫出來的就是:“小誌,快回房間……”
馬小誌和陳婆婆都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馬小誌的臉色卻在看到馬德順倒在門邊的一瞬間,便徹底的驚惶了。
陳婆婆年紀雖大,但是親眼看到兒子倒下,她不顧一切的撲上前,叫喊著兒子的名字。
像她這樣衝上來的,隻能是給別人捅死得更方便。
馬小誌立刻起身,可是他不是回房,而找了旁邊的一根掃把準備跟來人拚命。
但是馬小誌不是對方的對手。
在數分鍾之後,馬小誌也與他的奶奶,爸爸一樣,被來人用利器紮死,栽倒在地。
徐亞鏡靜靜的站在旁邊。
她像是一樁木頭一般,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她的眼睛雖然是在看著,又好像並不是在看著。
她的目光中焦距飄得很遠,很遠。她的神思,亦隨著她的目光而變得十分的散亂。
一直到男人把馬德順家值錢的東西都裝進了一個袋子裏後,拿走。
男人離開馬德順家,他拉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徐亞鏡就如同驚醒了一樣回過神,跟著男人也走了出去。
男人下了樓,一直走到小區的外麵,在一條漆黑的馬路邊,在樹蔭底下,徐亞鏡又看到了站在那裏等候的夏修。
“大哥,搞定了。”男人衝著夏修揚了揚手中的袋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