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玨背對著他,心跳如同擂鼓敲擊。

太丟人了。

她的頭幾乎抵在牆壁上,後脖頸上傳來又輕又細密的呼吸。

逃是逃不掉了,索性回頭,用藏在墨鏡下的雙眼,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恨歸恨,厭惡歸厭惡,這張臉,不管走到哪裏都值得被趨之若鶩。

他伸手把她墨鏡摘下,又用手指勾掉了她的口罩。

“就這?”

他傾身向前,嘴唇附在她耳邊,“為什麽跟著我?嫉妒了?”

陳玨感受到他鼓起的胸膛和澎湃的心跳,太悶了。

她歪頭,有些不耐煩,“我是好奇。”

好奇他明明前幾天還信誓旦旦,今天馬上就佳人在側。

黎遠昭笑,鼻子在她耳邊剮蹭,“哦?那需要我給你交代什麽嗎?”

“不需要。”她推搡,呼吸不暢,“別頂我。”

好久沒見她這麽順從,大概是被當眾戳穿的羞愧感在作祟,今天的陳玨,終於不是那頭暴躁易怒的小獅子了。

黎遠昭收緊腹部,盡量不去貼近她的小腹,但臉卻沒有絲毫的挪動。

“我跟她沒什麽,”他盯著她白皙的脖頸,想俯下身咬一口。

鼻尖不輕易地撩撥,滾燙的氣息全吹到了陳玨身上。

她更煩躁,拚命躲,“跟我沒關係。”

可惜身形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電梯狹小,避無可避。

索性閉眼,僵直在原地,不再回應他。

她太後悔了,剛剛就不應該衝動,落得被架在這裏的下場。

“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他笑,嗅著她的臉頰,“困在電梯裏一輩子,也很好。”

他顧忌她有孕,也不敢太過放肆,隻能控製著自己的耳鬢廝磨。

她今天太乖了,重逢之後,他就沒再見過這樣瑟縮的陳玨,一時之間,真舍不得放手。

兩人磨蹭半天,卻不見電梯打開。

陳玨憋悶,用力推開他,去按開門鍵。

沒反應。

從輕輕的按,到瘋狂地按,紋絲未動。

“烏鴉嘴!”

陳玨抿唇,之前的隱忍漸漸有了頹敗之勢。

她猛戳緊急呼叫,沒接通。

“有人嗎?我們被困在裏麵了!”她有些慌,用力拍打著電梯門。

黎遠昭過去製止她,“不要擔心,這是酒店的電梯,人流量大,很快就會有人發現裏麵出了問題。”

“都怪你!”陳玨心中憋著一股氣,“要不是你攔著,我早就出去了。”

她跺著腳,著急地在電梯裏走來走去。

巴掌大的地方,根本不夠她轉圜,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裏麵轉圈。

黎遠昭看她這個樣子,覺得莫名好笑,隻好順著她的話,“對,都怪我,我應該出去在眾人麵前拉著你盤問,而不是在這種私密的空間。”

陳玨哪有心思跟他扯皮,剛剛她就憋悶,現在更是胸悶氣短。

再加上環境本就封閉,她覺得自己的供氧量嚴重不足。

黎遠昭看她臉色有些不對,也有點慌神,“怎麽了?哪裏難受?”

“太悶了。”她順著胸脯,使勁呼吸。

黎遠昭抬頭看,電梯的換氣係統很好,不存在缺氧的問題。

至少他現在覺得呼吸很順暢。

唯一的可能就是,逼仄的環境給陳玨造成了心理壓力,再加上她現在是孕婦,本來就容易缺氧。

他伸手放在陳玨胸口,想摸一摸她的心跳。

卻被她無情打開,“流氓。”

“我現在哪有那個心思。”

他按住她,抵在胸部,果然心跳比平時更快。

他掏出手機,剛準備求助,呼叫機響了起來。

“你好,現在我們正在全力搶修,電梯很快就能恢複運行。”

黎遠昭聲音喑啞,“你們快點!這裏有孕婦!”

“好的好的!請您安撫一下您太太的情緒,我們很快就啟動!”

陳玨已經開始覺得眩暈,腳底一陣發軟。

黎遠昭把她攬在懷裏,嘴唇輕點著她的額頭,“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好,你和孩子都會沒事。”

“不用這麽假惺惺,”她氣若遊絲,還不忘嘲諷,“你巴不得我的孩子保不住。”

黎遠昭手上全是汗,他盯著她的臉,眼神是滿是擔憂,“那是氣話,我怎麽舍得你受傷。”

他伸手用力按緊急呼救,最後變成砸。

那邊接通,“先生,馬上就好!”

下一秒,電梯門打開,酒店的工作人員等在外麵,手裏拿著一個小型氧氣瓶。

黎遠昭一把扯過,抵在陳玨鼻腔。

他把陳玨橫抱起來,在就近樓層找了一間客房。

陳玨躺在**,漸漸緩和。

“稍微休息一下,我一會兒送你去醫院。”

黎遠昭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每一下,都充滿憐惜。

“不用。”她臉色回暖,呼吸也平穩,“不需要去醫院,已經沒事了。”

她不敢去,隻要一做檢查,瞞月份的事情就會暴露,太冒險。

黎遠昭脫鞋上床,胳膊撐在床側,“你說不去就不去。”

陳玨往旁邊挪,如臨大敵,“你上來做什麽?”

“睡覺啊。”他緊追,伸手攬她腰,“一張床,你讓我怎麽休息?我也受了驚嚇,急需充能。”

陳玨迅速起身,腦子一陣發懵,又被迫躺下。

“大白天的睡什麽覺?我休息一會兒就回去。”

黎遠昭笑著反問,“白天?”

她扭頭看窗外,才發現早就日落西山,一片黑暗。

她想起了陳媽媽的話,不能在外過夜,說什麽都要下地穿鞋。

可身子沉,坐起來都晃悠。

黎遠昭扼住她的手腕,“別走。”

陳玨嘴硬,“我沒事,可以自己走。”

“為了躲我,連孩子的健康也不顧?”他握住她的手,用力,“出了意外算誰的?”

她考慮片刻,縮起腳,又躺回原位。

不管是一意孤行的跟蹤,還是一意孤行的離開,都太任性了。

前者已經發生,後者還能補救,至少不能拿孩子的健康鬧脾氣。

“我先休息,等我好了,我再走。”

陳玨妥協,背對著黎遠昭躺下。

他貼近,沒有伸手抱她。

近在咫尺,她的發絲、血肉、味道,像伸出無數觸角,撓著他的心。

雖然沒緊密接觸,但陳玨依然能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熱浪,“我懷著孕,你不要有壞心思。”

黎遠昭壓著呼吸回應,“我知道,我不會。”

沉默片刻,陳玨突然轉身,看向他。

“你16歲那年,為什麽打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