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周亦可的婚禮如期舉行。
兩人選擇了一個中檔餐廳，請的人不多，但布置得十分溫馨。
本來周建國要他女兒風光大嫁，但周亦可沒同意。
李白不是喜歡熱鬧的人，周亦可也覺得，沒必要太過鋪張浪費。
雖說是中檔，但在普通人眼裏，已經是很奢華的婚宴了。
周建國跟趙麗文還算喜悅，雖說女婿不屬於人中龍鳳，但被他們姑娘那麽一嚇，他們現在對李白很滿意。
至少能領回來一個男的，也算沒違背祖訓。
周亦可今天就帶了一個伴娘，潘奕。
婚禮前夕，潘奕給她打電話，開玩笑問她需要嗎，周亦可一口應下。
兩人幼時相識，是相交甚好的朋友。
隻不過因為周南的事，稍微生分了一些。
現在她馬上就要回新加坡了，周亦可也不想留下遺憾。
婚禮現場，周南代他父母迎接賓客。
一身灰色正裝，紳士溫和中透著一股高深莫測。
他眉目深邃，棱角也英氣，在眾人群像之下，顯得極為俊雅。
周亦可不樂意，掐她哥哥的手，“新郎的風頭都被你搶沒了。”
周南寵溺地笑著，伸出手指，整理她額前碎發，“今天你們倆是主角，誰的風頭都蓋不過。”
他看著周亦可俏皮粉嫩的臉，有些鼻酸。
明明在他心裏，她還是個孩子，愛睡懶覺，愛吃零食，什麽都做不好，卻什麽都想做。
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麵要這要那，就這麽一個小姑娘，現在要結婚了。
他舍不得。
周亦可看他眼睛泛紅，自己聲音也哽咽起來，“哥，你別這樣，現場這麽多人呢。”
“怎麽？嫌哥哥給你丟人了？”
周南食指點她腦門，“嫁了也好，以後再也不用煩我了，去煩李白吧。”
李白站在不遠處，腰板挺直的像個迎賓的門衛。
周南不禁笑起來，拉著周亦可走過去，把手遞在李白手上，“兩人站在一起，才像新人。”
他眼眸深深的看著李白，“以後也要一直站在一起，一直。”
李白讀懂他話裏的意思，篤定的點頭，“我明白。”
婚姻是上天蒙蔽人類，用來繁衍的手段，但永遠有人，清醒的走進這個圈套。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相愛，但真正走到最後的，並不多。
周亦可有些感慨，他靠在李白肩上，喃喃道，“咱倆能結婚，全靠我努力。”
“我也努力了。”
“努力了什麽？”
“不告訴你。”他眉眼深，麵無表情的臉上，難得湧上一抹不一樣的神色，“小可，我不愛表達，嘴也笨，但，我愛你。”
周亦可紅著臉，不滿足的問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很早以前。”他頓了一下，眼神飄到落地窗外，“或許，比你更早。”
宴會廳裏，潘奕眼睛穿過人群，直直望著周南。
這是她出院以後，第一次見他。
周南招待賓客，環顧四周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潘奕的眼睛。
她像隻受驚的小鹿一般，驚慌失措的低下頭。
轉身隱匿在角落裏。
對周南，她是愧疚的。
清醒以後，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有多蠢。
周南說過，不會原諒她。
不可否認，今天她來參加婚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再看看周南。
愛與恨是一樣的，不會突然出現，自然也不會突然消失。
就僅僅是剛才那一眼，就足夠她悸動到心跳不止。
“小奕。”
滿是磁性的聲音從耳畔響起，潘奕僵硬轉過身，笑著打招呼，“周南哥，恭喜。”
“我有什麽好恭喜的。”
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看的潘奕呼吸一滯。
真正喜歡過的人，不管怎麽欺騙說服自己，再見的時候，也還是喜歡。
她垂下眼，摳手指，“小可結婚，是你們周家的喜事，自然要恭喜你。”
周南點頭，“確實。”
他看出潘奕的拘謹，也知曉，這份拘謹來源於他。
宴會桌上擺著精致的伴手禮，周南拆開一個，從裏麵挑了一顆糖，拆開。
“喏，給你，橘子味的，你最喜歡。”
潘奕猶豫了一下，接過，放在嘴裏，“謝謝。”
周南看著遠處的周亦可，她挽著李白，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廳裏。
這個場麵，像一個故事的開頭，又像一個故事的結尾。
“小奕，過去的事就過去吧，無論對錯與否，我們都要學會去釋懷。”
潘奕抿唇，那顆糖在她嘴裏，又酸又澀。
她知道，這不是原諒，這隻是周南安慰她的托詞。
他們之間的那道裂痕，永遠都無法撫平。
宴會廳門口，陳玨風塵仆仆趕來，“對不起小可，堵車，我跑過來的。”
周亦可嗔怪，“你要是再晚來幾分鍾，就看不上我的結婚儀式了。”
“我的錯。”她擠眉弄眼，笑著打量新娘子，“小丫頭今天真漂亮！”
反觀陳玨，今天穿的很素淨，漂亮幹淨，但沒有一絲攻擊力。
周亦可挨近她，低聲道，“你這也太低調了。”
陳玨笑了笑，沒說話。
周亦可揚了揚下巴，用眼神指著宴會廳深處，“你看那個，高調的巴不得讓在場的人以為她是新娘子。”
陳玨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白色紗裙禮服，公主頭，就差一個皇冠了。
“那是我爸朋友的新老婆，穿成那樣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周亦可肉眼可見的不高興。
確實搶風頭。
陳玨笑了一下，“沒事，沒你漂亮，你風光無限。”
客人到的差不多，兩位新人走向儀式台。
四周燈光變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今天兩位主角身上。
隻有角落裏的周南，目光鎖定一處。
潘奕在他身邊，自然知道他在看誰。
隻有在看那個人的時候，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才會閃現動人的光澤。
她走到陳玨身邊，拍她肩膀，“你來了。”
陳玨回頭，“潘小姐。”
“叫我潘奕就好，”她順勢坐她身邊，望著台上，“小可好像真的很喜歡這位詩人。”
陳玨被逗笑，“確實。”
她掏出手機拍照，“小可喜歡他很多年。”
“很多年啊，”潘奕自言自語，神情有些落寞，“真好，喜歡很多年，最後修成正果，那得多開心。”
陳玨沒注意到她的低迷，隨意附和，“是啊，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很開心。”
“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很不容易，小可很幸運。”頭頂傳來聲音，陳玨抬頭看，是周南。
周南見沒有位子了，幹脆彎腰，手肘撐在陳玨椅背上，“不說小可了，倒是你們倆，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和諧了？”
潘奕扯了下嘴角，輕描淡寫，“做敵人，是因為有競爭。現在競爭沒了，自然不會再對立了。”
周南笑的大聲，“你說的對。”
他俯的極低，呼吸吹到陳玨的臉頰。
陳玨想起身讓位子，被他按住，“別動，儀式沒結束，一會兒你想要什麽，我幫你去拿。”
潘奕雖說對周南沒了念想，但心愛之人在麵前對旁人大獻殷勤，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
她識趣的指了指自己的座位，“周南哥，坐這兒吧，我要去送戒指了。”
說罷，潘奕起身，朝儀式台上走。
周建國跟趙麗文剛發完言，從另一頭下來，一眼就看見了跟周南坐在一起的陳玨。
“那個狐狸精怎麽也來了？”
趙麗文皺眉，語氣很差，“南南剛跟小奕分手，她聞著味兒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