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國最近被兩個孩子搞得身心俱疲,沒精力管這些。
他擺了擺手,“大喜的日子,不要找不痛快了。”
但趙麗文顯然不肯罷休,她踱步到周南身後,“南南,不上去說兩句?”
看到陳玨,又裝作意外道,“呦,陳小姐也來了?不用照顧孩子嗎?”
陳玨直起身,還算恭敬,“我媽在照顧,伯母費心了。”
周南拉住她,按回椅子上,“這是你的位子。”
他站起來,把椅子推回桌底,“媽,有事衝我來,她今天是客人。”
趙麗文臉色鐵青。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為難她了?正常打招呼都不行嗎?她在你心裏就這麽大的臉?”
原本趙麗文也隻是過來示威一下,畢竟是周亦可的婚禮,她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但周南的惡意曲解,反而激怒了她。
“南南,不會還想著給她的孩子當便宜爹吧?”
“媽!”
周南低聲嗬斥,眉宇緊蹙,“別亂說!”
“我哪兒亂說了?她這麽上趕著貼你,不就是養不起兒子嘛,想從我們周家找個長期飯票當接盤俠啊,想都別想!”
陳玨不露聲色地看著她,語氣輕緩,“伯母——”
“怎麽?想反駁?我哪句話說得不對?”
“您確實說得不對,”陳玨笑了一下,糾正她,“我生的是女兒。”
趙麗文一臉嘲諷,“難怪那孩子沒人要,原來是個丫頭片子。”
陳玨有修養,但也不慫。
她目光坦然地看著趙麗文,“今天是小可的婚禮,希望伯母說出來的話,能給小可積點德,畢竟,我們都是丫頭片子,伯母也不例外。”
“你......”
趙麗文被氣到語塞,轉頭看周南。
周南假裝沒看見,撇開臉。
趙麗文心中暗罵,兩個孩子都是來討債的,不中用!
她暗下決心,絕對不能讓陳玨進門,現在還沒怎麽樣呢,周南就維護她維護成這樣,真進了家門那還得了?
台上的儀式接近尾聲。
經過這麽一鬧,陳玨覺得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她附在周南耳邊,希望他能代替自己向周亦可告別,隨後從包裏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本來想包紅包的,又覺得小可最不缺的就是錢,所以買了個小玩意兒,幫我送給她。”
周南接過,摸索著紅色的絲絨盒子,“不等等嗎?馬上就結束了,你可以親手送給她,說不定......說不定她還有話跟你講。”
他不想讓陳玨走,但又沒理由留住她。
陳玨淺笑,“不了,祝福的話,我已經說過了。”
她拿起包,周南也跟著起身。
他想送她,被拒絕,“你幫小可招呼客人吧,不用管我。”
“你也是客人。”
他目光灼灼,盯著她看。
陳玨更加客氣地婉拒。
他知道,再多言,就不禮貌了。
趙麗文看陳玨遠去,一把奪過周南手上的禮盒,粗暴地打開。
裏麵是一條黃金手鏈,上麵掛著一個小兔子,是周亦可的生肖。
“小門小戶,送的東西都這麽上不了台麵。”
她把手鏈揉成一團,隨意塞進去,丟給周南,“欲拒還迎,假模假式的樣子,哪點值得你喜歡?”
周南今天為了周亦可已經忍很久了。
但明顯,趙麗文並沒有因為女兒的婚禮而收斂。
周南手邊放著半杯紅酒,他喝了一口,用力一放,杯柄折斷,杯壁裂開。
紅酒隨著周南手指流出,染紅了桌幔。
他把手上的盒子遞過去,聲音沉得很,“媽,請把裏麵的手鏈擺回原來的位置。”
趙麗文愣住,沒動。
周南重複,“請你,把手鏈放回原來的位置。”
他一字一頓,像用盡了最後的耐心。
趙麗文有些發怵。
她知道如果不照做,今天周南會跟她杠到底。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想鬧得太難看,隻好妥協。
她接過,不情願的把手鏈擺正,固定在小卡子裏。
.......
下午三點多,黎遠昭跟宋連從富昌出來。
蔡荃這個人很奇怪,他對宋連確實照顧有加,但合作的事,卻遲遲不鬆口。
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兩人站在富昌樓下抽煙,黎遠昭看上去有心事。
宋連開解他,“放心,不拒絕,就證明還有希望。”
“不為這事。”
黎遠昭磕了磕煙灰,長歎一聲,“我跟陳玨,問題越來越大。”
上次爽約之後,陳玨又恢複了零下一百度的冷淡。
而且很明顯,跟之前的冷漠不一樣。
以前雖然也會表現出來對他厭煩,但會抱怨、會抬杠,他跟慕慕親昵的時候,也不會阻攔。
但現在,她總是有意回避慕慕跟他的接觸,麵對他時,也什麽情緒都沒有。
他就像空氣一樣,每天晚上在陳家客廳借住。
陳玨沒趕他走,上次襲擊她的人還沒找到,家裏需要一個男人。
她倒是不怕,但是家裏有孩子,還有陳媽媽,如果是蓄意,她不想把家人置於危險的境地。
宋連抖煙蒂,躲在樹後避風,“你又怎麽惹她了?”
“暴雪那天,我讓她在餐廳等了一夜。”黎遠昭迎著風,一明一滅,“我約她出來,卻沒到場。”
宋連一愣,煙頭杵在樹上,“牛逼啊!你總能刷新我對渣男的認知。”
這事擱誰聽了,都得大喊一聲活該。
黎遠昭也覺得自己活該,但他又不甘心。
其實那天,他本來是要去的,沒想到飯吃到最後,他遇到了CI的史密斯。
富昌的合作沒下文,CI依然是黎遠昭最好的合作選擇。
曾幼瑜那天也算配合,在史密斯麵前跟他上演了一段伉儷情深的戲碼。
黎遠昭解釋了半天,才把自己的好感值提了上來。
雖然史密斯最後沒同意,但商業上多個朋友總比樹敵要好。
再加上後來暴雪封路,他喝得也多,就沒去。
他沒想到那樣惡劣的天氣,陳玨還會去,否則就算得罪天皇老子,他也不會讓陳玨受那樣的罪。
兩人在寒風中站了半天,宋連先扛不住,裹著大衣去開車。
下午還有會,黎遠昭也知道不能耽擱,匆匆往公司趕。
汽車開到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
黎遠昭視線落在窗外,街角,有家婚紗店。
透明的櫥窗裏,陳列著好多照片。
新娘新郎,眉目淺笑,溢出來的幸福感。
他剛想收回目光,最後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隨即,全身緊繃僵硬。
紅燈變綠,宋連踩油門。
身邊陰惻惻地傳來黎遠昭的聲音,“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