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人心浮動!
荊江市委。
市政府常委副市長柳新林,秘書長肖涵還有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湯奕陽三人齊聚陳京辦公室。
每個人臉色都很難看,分外的凝重。
陳京坐在辦公椅上,神色分外的平靜,他手上夾著一支煙,慢慢的品著。
“書記,我覺得我們早做準備,把握可以更大一些。畢竟您的計劃和意圖基本已經達到了,如果再等下去,我擔心……”肖涵輕聲道。
陳京一語不發。
肖涵連忙跟柳新林使眼色。
柳新林道:“書記,我們荊江有些幹部似乎已經按耐不住了。今天就有幹部去了楚城,好像是向省委匯報去了。好像是匯報咱們在荊江船廠工作上麵的失誤,我看有人想篡權奪位!”
陳京眉頭一皺,狠狠的瞪了柳新林一眼,道:“新林,注意你的言辭。你是黨的幹部,說話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篡權奪位,你當現在還是封建社會?”
柳新林臉色變了變,抿著嘴唇不敢再說話。
看得出來,他們現在壓力巨大,個個內心都焦灼不安。
自從省三楚晨報發表了專門文章抨擊荊江市委和陳京以來,從省到市,形勢越來越不對。
據小道消息,省裏已經有領導對省委伍書記造成了逼宮之勢。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會召開省委常委會,在那次會議上,荊江的事情會徹底的定性,如果是那樣,陳京就危險了。
陳京危險,覆巢之下無完卵,陳京履新荊江以來所作出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虛無,而陳京好不容易在荊江建立的班底,也會在這一場風波中灰飛煙滅。
省委如此,市裏麵徐兵更是早就開始行動。
徐兵本來根基就不淺。最近他合縱連橫,肆無忌憚。已經有不少常委要求召開擴大會議重新研究船廠的問題。
船廠的改製不能按照陳京的思路走,應該重新研究。
這樣的做法無疑是逼宮,大家聯合起來打壓陳京的威信,最終的目的不言自明。
就連一向和徐兵不和的單家強,這段時間態度都變得曖昧了起來。
雖然他沒有明確的表態,但是這個時候不表態,往往意味著在悄悄的往徐兵那邊靠攏。
如不然。憑他和徐兵之間格格不入的性格,他還不跳出來和徐兵對著幹?顯然,他現在已經失去了這樣的勇氣了。
上上下下,風氣都不對。也無怪陳京身邊的人會感到不安。
陳京一直沒有說話,還有湯奕陽也一直沒有說話。
湯奕陽和柳新林還有肖涵不同,他跟隨陳京的時間很長,在很多年前他就是陳京的手下,對陳京他心服口服,對陳京的信心,他也從未動搖過。
雖然局麵有些失控的跡象,但是這絲毫動搖不了他的信心。
以至於柳新林和肖涵頻頻給他使眼色,他都裝作沒看見。
在他看來。大謀劃,把握時機,大決策自有陳京去考慮。他隻需要嚴格按照書記的要求執行就行,其他的他腦子不夠用,也無需去管那麽多。
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中,足足沉默了半個小時。
陳京道:“等吧,一點風吹草動就沉不住了?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去吧!”
湯奕陽轉身離開,柳新林和肖涵對望了一眼,慢慢的退去。
肖涵欲言又止,陳京眼神猛然盯向他,他隻覺得內心一寒,肚子裏得話再也說不出來,也隻好退了出去。
都走了,就隻剩陳京一人。
陳京使勁的搓了搓手。然後用雙手用力的搓臉。
這一次他得到的經驗和教訓都很多,用老主席的話來說,他幹這個事兒,就是吃了一碗夾生飯。現在看來夾生飯不好吃,不僅那些早就按耐不住的家夥跳出來胡作非為。
就連陳京在荊江掌握的一些人,現在也有所動搖。這都是發現的問題。
“叮,叮!”
桌上的電話響起。
陳京抓起電話,道:“我是陳京,您哪一位?”
“陳京啊,你在辦公室?”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
陳京愣了愣,下意識站起身來,道:“書記,是您,您親自打電話……”
電話赫然是伍大鳴打過來的,陳京有些意外,也有些無措,他忙道:“書記,這次事情……我……”
“我都知道了!你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沒必要大驚小怪!”伍大鳴打斷他的話道,“下周星期三,省委召開常委擴大會議,你要參加。還有五天時間,你好好把握吧!”
陳京愣了愣,道:“書記……”
伍大鳴淡淡的道:“我知道你現在比較忙,你就繼續忙吧。有些事情沒必要匯報,希望你能實現意圖,這對你在楚江的發展,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電話很短,短短幾句話就結束了。
陳京拿著話筒,很久才放下。
他清楚,伍大鳴打電話給他其實就是說一件事,那就是省委常委會的時間在什麽時候。
這次會議決定的是荊江和陳京的命運,這一些彼此心中都清楚。
當然,這一次會議也決定伍大鳴是不是再一次遭遇滑鐵盧,或者是占據楚江的天王山,從此能夠變被動為主動。
這一些,兩人也都清楚。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無須太多語言,陳京和伍大鳴合作多年,彼此相當了解。陳京也無須過多解釋什麽,因為他的招法,伍大鳴也能看得明白。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有很多時候,成敗並不是人力能夠決定的。
想到這些,陳京心中有些慚愧,一通簡簡單單的電話,汪鳴風給陳京傳遞的是他對陳京的信心不足,而伍大鳴傳遞的卻是對陳京最大的支持!
這就是陳京和伍大鳴之間為什麽如此有默契,如此心意相契合的原因。
所謂誌同道合。
陳京和伍大鳴之間不止是上下級關係,更是朋友關係。更是誌同道合的典範。
陳京慚愧的地方,就是他下了這麽一個大局,一方麵是為了荊江,另一方麵也是想對整個楚江造成影響,從而對伍大鳴進行間接的支援。
可是一點小小的疏漏,讓局麵出現了變化,反而讓伍大鳴置身在險境,他覺得自己有些愧對伍大鳴的期望。
將電話放在電話座上。陳京再一次拿起電話,這一次他電話打給了司機老何。
……
一條曲曲折折的小河,河水肮髒腐朽,滿河都是各色垃圾。哪怕是冬季,都散發出陣陣的惡臭,讓人感到惡心。
沿著河岸,兩旁都是簡易的窩棚,有的是木質結構,有的是磚石**的結構,上麵清一色的蓋著破舊的石棉瓦。這一眼望過去,就是房子疊著房子,給人唯一的感覺就是淩亂。肮髒。
這裏就是荊江下崗職工聚集區的縮影,這樣的棚戶區,現在的荊江隨處可見。
有些棚戶區是老廠倒閉以後,下崗職工無處可去,就地搭建的。
有一些棚戶區是以前的老房子,後來下崗職工為了能夠住更多的人,不斷的拓展。在毫無規劃的情況下,越拓展越淩亂,就有了眼前的模樣。
沿著滿是泥水的胡同小道,陳京慢慢的前行。
天空有些毛毛雨,司機老何撐過一把傘,陳京擺擺手道:“收起來,這麽小雨算什麽?”
在雨中,陳京獨自前行。
這個時候。棚戶區大人們基本都出去做臨工,這些人大都是幹擦皮鞋,踩三輪,搞裝卸這些低賤苦力活兒。留在家裏的隻有孩子還有一些婦孺。
孩子們玩耍,家裏的老人和婦女,卻都在忙碌。
生活的不易。隻要能勞動的家庭成員,都得竭盡一切力量去勞作,唯有如此,方能保證一家人的生活。
陳京在一幢亂石小院子外麵駐足,院子外麵有三個四五歲的小孩盤著腿坐在台階上玩抓石子的遊戲。
小孩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汙漬,其中有一個男孩,臉上就像一隻花貓,口鼻臉都沾滿了泥巴,唯有一雙烏黑的眼珠一塵不染。
小家夥幾個玩得興致勃勃,絲毫沒有發現陳京站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
“你們幾個,都說不準在地下玩兒,你們不聽話,小心我告訴你們家大人!”從門口忽然走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手上挽著一個菜籃,瞪著眼就衝幾個孩子吼道。
幾個小家夥蹭蹭從地上爬起來,將石子一扔,拍拍手做鳥獸散。
小姑娘一笑,邁步繼續前行,她一抬頭,猛然看見陳京,愣了愣,臉“唰”一下變得通紅。
陳京看著小姑娘,麵容姣好,卻幹瘦幹瘦,尤其是臉頰泛黃,一看就是長期生活艱苦,影響不良。
她身上穿著一件時下女孩流行的白底藍花的羽絨衣,衣服有些皺巴了,而且幹癟幹癟,顯得很單薄,但是卻幹幹淨淨。
她微微低頭,十分的羞怯和手足無措。
“您……”她遲疑的道,她偷偷的用眼睛瞟陳京,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陳京微微的笑了笑,道:“你叫夏青吧!你父親和爺爺在家嗎?”
女孩抬頭有些吃驚的看著陳京,怔怔半晌,忽然道:“您……您是陳書記?我……我……”
陳京點點頭,道:“對,我今天專程過來看看你的爺爺,怎麽了?今天你沒上學?”
女孩臉色一變,有些黯然的搖搖頭,卻道:“爺爺和爸爸都在家,我……我去跟他們說。”
說完,她撒開腳步,轉身就跑進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