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適應角色
祁小雅為自己以新的身份入住總公司而感到一陣興奮,然而,在上午召開的公司高層會議以後,她的興奮勁頭有所消退。
因為從參加會議的人員對她的態度來看,似乎並沒有把自己放在一個應有的高度。特別是胖子王世禮,這個表麵上像彌勒佛一樣的男人,居然多次打斷小雅的發言,並對她的某些主張提出修正。
而另一個重要人物——公司財務總監則對她不屑一顧,因為在小雅發言期間她一直閉著眼睛像打瞌睡似的,其他的人幾個管理人員也沒有向她表達應有的尊敬。
小雅在感到微微失望的同時,也充分認識到,即使尚平呆在監獄裏,這個公司的真正老板還是他。
從胖子到那個上海高薪聘請的財務總監,以及其他重要職位上的管理人員無一不是尚平一手安排的。
小雅不禁感到納悶,當初林惠做總經理時,那些人怎麽就對她俯首帖耳呢,難道就因為她是尚平的女人?自己名義上不也是尚平的女人嗎?怎麽就有如此大的差異?
小雅得出的結論是,不管是不是尚平的女人,誰要想掌控整個公司就必須得到男人的認可,並由他親自向公司的高層打招呼才能生效。看來林惠封自己的這個副總經理充其量也就起到一個監督性的象征意義。
這樣看來,如果尚平出不來的話,時間長了自己在總公司的地位也長不了,甚至早晚要離開那個家。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將付之東流,那些早就深埋在內心深處的理想將永遠都無法實現,因為,從認識尚平的那天起,她就認定這個男人將給她提供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隻要自己好好把握,憑著自己的才智、美貌,要不了幾年就能和母親一起擁有令大多數人羨慕的生活。
自從林惠被綁架以後,小雅通過那天晚上和男人的獨處,認為自己和男人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要不了多久,男人就會讓自己插手總公司的業務。
沒想到林惠被放回來了,小雅潛意識裏自然是感到失望,不過,她沒想到林惠通過這次打擊居然萌生了退意,不願再打理公司的業務。
這又使小雅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知道,尚平沒有兄弟姐妹,幾個女人也是東南西北,喬菲雖然比自己大一歲,但是隻能算是專業人才,性格上就不具備管理者的素質。
而北京那個曾經冒充自己名字的前臥底孫小雨正掌管著北京的公司,至於張妍不過是尚平的一個**的玩物,根本就不具競爭力,除去林惠以外,隻有高燕是個真正的對手,幸運的是她一直都被林惠排斥在家庭以外。
遺憾的是當機會再次降臨的時候,沒想到男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載了跟頭。
小雅禁不住就想起了祁順東,心頭恨意頓生。俗話說父子是冤家,祁順東這個父親才是自己真正的克星,什麽時候不好抓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抓,好像是算準了要讓自己難受似的,看來這輩子都擺脫不了他的陰影。
祁小雅從總公司出來的時候,心中憤憤不平,她忽然就想起了李滿媛,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和李滿媛或者說李滿媛和自己都是一類人。
漂亮的容貌;不幸的童年;叛逆的性格以及野心勃勃的追求和對物質生活的強烈向往。
這使她們在人群中顯得那樣鶴立雞群,同是又互相吸引,李滿媛那個沒有結局的故事仿佛是故意留下來的一個懸念,為的就是給小雅主動上門留一個體麵的借口。
此時,小雅就有種盡快見到李滿媛的渴望,不僅是為了那個故事的結局,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傾訴,需要發泄一下那顆鬱悶的心。小雅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李滿媛的電話……
尚平確實想不通,自己也算是個老煙槍了,十六歲開始抽煙,煙癮之大沒有幾個人可比。
可是,當他抽完張旺財給他的那支煙以後,一陣頭暈目眩,要不是那個六子及時扶住他,說不定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了,後來他靠著牆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緩過來,疑惑地看著張旺財,懷疑他們在那支煙上動了手腳。
張旺財仿佛早就知道尚平的心思,一陣哈哈大笑後一拍尚平的肩膀說道:“老弟,看來你確實是一進宮,要不怎麽連這點小常識都不知道呢。
告訴你吧,凡是被抓進這裏的人,進來以後隻要抽第一口煙沒有一個不暈上一陣的,原因我也說不清,像老弟這樣一陣工夫就抽了一整支煙而沒有栽倒的我還沒有見過。
奇怪的事情後麵還多著呢,比如,三四天內你不會覺得餓,兩三天不想大小便,還有,那玩意也不會有一點動靜……”
說著猥褻地用手在自己的襠部揉了幾下,繼續說道:“這些現象我們統稱為審訊前帕金森綜合症,幾乎每個人都犯過,就是時間長短不一樣。”
尚平聽了張旺財的長篇大論,漸漸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什麽帕金森綜合症,那都是這幫無知者的瞎掰,說到頭就是心理現象的生理反應罷了。
正在這時,那邊角上兩個人似乎沒有任何征兆就扭打在一起,引來幾個人的起哄。張旺財竄起身子,撥拉開圍觀的人群,大聲喝道:“這兩個傻逼怎麽啦,是不是見號子這兩天好過點就骨髓癢癢了?”
那個叫盲盜的大漢搶先說道:“老大,這小子居然私藏了半支煙。”說著攤開手掌,讓大家看那個煙把。
張旺財牙齒噝噝吸著氣,目露凶光,那樣子就像一條噝噝吐著舌信的蝮蛇,朝著那個哆嗦著的小年青厲聲喝道:“從哪裏偷來的,老實交代!”
那個小年青身子貼著牆壁低聲說道:“前天……提審的時候在地上檢的……”
“好啊!你他媽的好大的膽子。”張旺財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幾乎戳著小年青的臉說道:“前天我一再問你有沒有搞到貨,你他媽的居然敢騙我。”說著朝盲盜喝道:“讓他撅著。”
就見盲盜和幾個人撲上去,一會兒工夫就把小年青掀翻在地上撅起屁股,有個人就伸手拉下他的褲子,一個白屁股就暴露在陽光裏。
張旺財提起一隻腳,扒下鞋子拿在手裏,掄起手臂就朝著那個屁股一氣抽了一二十下,直抽的小年青哇哇亂叫。
張旺財嘴裏罵罵咧咧地抽的手腕酸軟才停下來,穿回鞋子,一雙眼睛就在人群裏搜尋者,嘴裏罵道:“前天腰子提審回來是誰負責給他清的身?”
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白淨麵皮的男子說道:“老大,是我清的,我確實不知道他是怎麽藏的……”
張旺財斜著眼睛瞟著他說道:“是假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竄通一氣想……”
“沒有沒有。”那人雙手亂搖,慌忙否認道:“老大,你就是借我一顆膽也不敢啊。”
張旺財冷笑道:“我晾你也不敢。”說著突然飛起一腳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喝道:“還不自己牆上掛著去。”說著回身對盲盜說道:“你監督者,掛的不標準就抽他。”
那人一邊嘴裏說著“是是……”,一邊就走到牆跟前,先伸開雙臂將整個身子緊貼住牆,然後一條腿盡量抬高貼在牆上,那姿勢像極了一隻爬牆的壁虎。
尚平看著在這短短的一刻發生的這些事情,心裏又好笑又不是滋味,不禁哀歎一聲。瞧瞧自己都墮落成什麽樣子了,居然和這些人間雜碎為伍。
不過,有什麽奇怪呢,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隻不過是方式方法不同而已。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瘋人院裏還要待多久。
林惠的車停在人民公園大門的一角,因為是星期天,所以公園門口的人很多。她不明白穿山甲為什麽偏要選這個噪雜的地方和自己見麵,不過穿山甲在電話裏那種小心翼翼的口吻,讓林惠感到一陣不安。
在娛樂城的開業典禮上,林惠和穿山甲照過幾次麵,後來偶爾從尚平的嘴裏聽見過這個名字,在她的印象中,穿山甲就像是電影裏的那種性格人物。
沉默寡言。麵色陰沉。目光冷漠。不過尚平在她麵前有意無意地多次稱讚過穿山甲的能幹和機智,被譽為是個靠得住的人。不然,今天早上男人就不會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她了。
但是,林惠確實不知道自己找穿山甲幹什麽,她甚至連男人出事的原因都沒有搞清楚。
按照她的想法,她現在應該找公安局的人,問他們自己的男人到底犯了什麽罪,現在關在什麽地方。
不過,人家隻要一句話就能把自己打發了。你林惠是尚平的什麽人啊!
不過,林惠既然來了,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要把自己以往的那些懷疑,以及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著落在穿山甲身上,看看他們幾個男人一起到底幹了一些什麽勾當。
從男人被抓一直到現在,林惠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判斷,那就是公安局抓尚平肯定不是冤枉他,絕對不會抓錯。
她把一年多來男人的一言一行融會貫通地琢磨了一遍,然後聯係到張妍的逃亡;自己的被綁架以及最近張銘莫名其妙的死亡,再加上平時男人神經發作時的種種蛛絲馬跡,她得出一個令自己不寒而栗的結論:尚平一直在從事犯罪活動,並且有可能是罪大惡極。
汽車窗戶上傳來的敲擊聲驚醒了陷入沉思的林惠,她透過玻璃一眼就認出了穿山甲。因為那雙熟悉的冰冷的眼睛正警惕地看著她。林惠指指自己的旁邊,示意穿山甲進來。
穿山甲穿著一件短風衣,坐進車裏之前他把風衣脫下來拿在手裏。隨著車門砰的一聲關閉,車裏就陷入一片沉寂。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是他讓我找你的……”良久,林惠才打破沉默說道。
穿山甲望著車外一個拿著氣球蹦蹦跳跳玩耍的小女孩憂鬱地說道:“不該讓他回來的,也是我的疏忽……”
林惠扭頭看看穿山甲,發現他臉上似乎有痛苦的神情,一時就心動了一下。除了他還有誰,那個姓趙的據說被開除了,還有個叫地圖的不知有沒有分?
自己掌管下的公司居然還有一個小團隊,就連楊鈞都沒有察覺,他們為了什麽?想達到什麽目的?為了錢?尚平缺錢嗎?
“我不知道尚平為什麽讓我來找你,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林惠看著窗外冷冷地說道。
穿山甲半天都沒有出聲,一張臉就像木頭雕像一樣沒有絲毫表情。林惠知道不給他點壓力他絕不會告訴自己實情。
她冷笑了一聲說道:“穿山甲,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女人就不配問你們的事情?還是你不想讓尚平盡早出來?”
穿山甲聽了林惠的話稍稍有點反應,但是並不受女人的刺激。他想了一下才沉聲說道:“沒有老板的話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事情。”
說著瞟了一眼林惠繼續道:“如果能告訴你的話,我想老板早就告訴你了,輪不到我自作主張。”
林惠一時語塞,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衝著穿山甲喊道:“那你就滾的遠遠的,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尚平真是看錯你了,居然讓我來找你……我……現在隻要和尚平有關係的事情一切我說了算。”
穿山甲似乎對女人的脾氣很意外,他雖然沒有和林惠直接打過交道,但也聽說過老板的這個女人很潑辣,並且知道上次她被綁架時居然敢於撞牆自盡,心裏自然知道這個女人的分量。
但是,老板和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沒有老板親自交代說什麽都不能告訴她。不過,他多少能猜到老板讓女人來找自己的用意,於是低聲說道:“現在老板不在,我自然聽你的,你想讓我幹什麽盡管吩咐。”
林惠喘了口氣,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緩和了語氣說道:“我想讓你幹什麽?我隻想知道怎麽讓尚平從哪個鬼地方出來,你以為我想管你們那些破事嗎?”
穿山甲想,終於說到項上了。他側過身子,見女人的眼裏似乎含著淚水,心就軟下來,耐心地說道:
“我想過,事情並沒有嚴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們現在對老板隻是刑事拘留,隻要不逮捕,那就說明他們手裏沒有過硬的證據……也許,他們隻是寄希望於審訊口供,我相信老板能撐得住,他們得不到有價值的東西。”
見林惠一雙淚眼緊緊盯著自己,穿山甲忽然覺得臉上的,趕緊將目光移向車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你去找個律師,每天都到公安局去打聽情況。還有,你去找一個叫李晴的女人。”穿山甲說著就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遞給林惠說道:“這是電話號碼,她可能會給你出點主意。”
林惠看著那個電話號碼,低垂著眼皮問道:“尚平和這個女人有關係嗎?”
穿山甲一時沒明白女人的意思,隨即就反應過來,心想,女人就是他媽的感性動物,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吃醋。
“這是老板一直培養的一個內線。”穿山甲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老板說她和上層有關係,必要的時候可以給祁順東施加壓力。”
穿山甲說出祁順東幾個字時,林惠的腦子裏就出現了小雅和朱虹的身影,似乎明白了男人在母女兩身上花功夫的真正用意。這死鬼居然看得這麽遠。
“林總,老板沒給你提過張銘老婆的事情嗎?”穿山甲一聽老板出事的消息以後,盧鳳就成了一個讓他頭疼的事情,要不是張銘的關係,穿山甲真想自作主張把女人也來個失蹤處理。
如今既然林惠參與進來,不如把這件事情交給她來辦,女人的事情還是女人有辦法。
林惠一拍自己的腦門說道:“我差點忘記了,她……那孩子是張銘的嗎?”林惠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出口就提出了這個問題。
穿山甲一愣,看著女人緋紅的臉,就知道老板一定對她交待過這件事情。沒想到老板匆忙之中居然還惦著這事,怪不得女人疑神疑鬼呢,哪個男人會在那樣的時刻還有功夫關心別的女人肚子裏的孩子,除非那個孩子是他自己的。
想到這裏,穿山甲不禁為老板的大無畏精神所感動。急忙說道:“那孩子絕對是張銘的,老板向張銘發過誓,要把他的孩子撫養大……”
林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你……還有你那些人都待在哪兒?”
穿山甲回避著女人的視線說道:“這事林總就別問了。對你有好處。”說著就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林惠趕忙問道:“那你們準備做什麽?”
穿山甲回頭看著林惠陰沉地說道:“我們有我們的方法。”
林惠嚴肅地說道:“我不管你們幹什麽,但是,有一點你記住,就是決不能再讓公安局抓住任何把柄。”
穿山甲盯著女人看了一會兒,沒有出聲,打開車門就往外出,背後傳來女人的聲音:“穿山甲,你的真名叫什麽?”
穿山甲煩惱地想到,女人的好奇心真他媽的強。他連頭都沒回,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剩下林惠一個人坐在車裏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