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下裏巴人

孫小寧想的倒很周到,他知道尚平對上海不熟悉,怕他找不見地方,特意派了車來接他,並且還是美女蘇碧親自駕車。

一時,尚平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為其如此,他心中也就越發不安,孫小寧越客氣,就越沒安好心,所謂無故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從賓館來的時候,穿山甲一聽說是孫小寧請老板吃飯,心裏就有點為老板的安全擔心,如果孫小寧真狠下心來老板很可能有去無回,被他軟禁起來也說不定呢。

“老板,我和地圖也一起去吧,萬一有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尚平略一沉思說道:“你隻要跟到地方就行了,沒必要露麵,歐陽曉珊也會在那裏,他還不至於蠻幹,我現在也不想和他發生衝突,對付他這種人還是先示弱的好,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要去擄他的胡須。”

“媽的,這是他的地盤,不然我們先下手為強……”地圖說到一半就被老板的眼神製止住了。

“穿山甲一個人跟著就行了,你去把小雅給我盯好了,看看她是不是和那個董鈺在一起。”尚平從小雅家裏出來以後,想想她當時哭得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心裏不禁又有點擔心,因為小雅是個烈性脾氣,衝動起來不顧後果,說不準會學她老娘那樣給自己玩點什麽花樣出來,還是讓地圖盯著點,等她平靜下來就好了,但願那個董鈺此刻正陪著她。

尚平坐在蘇碧的旁邊,不斷地打量著這個妖豔的美婦,心裏想著她是不是孫小寧的相好之一,上次在歐陽曉珊那裏見過她以後,對這個女人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一股邪氣,既令人迷惑又讓人感到高深莫測。看來也是個久經沙場的女人呀!

“尚先生覺得我很老嗎?”蘇碧突然問道。

尚平趕緊坐正身子。顯然蘇碧已經注意到了男人在偷偷地打量她。

“那倒沒有。”尚平想起上次差點把她認作是小雅的母親,禁不住老臉一紅。“隻是覺得你很成熟。是那種……再說現在女人的年齡對男人來說就是個謎。”

蘇碧吃吃地輕聲笑道:“看來尚先生對女人很有研究嘛。”

聽女人笑得邪乎,尚平的老毛病就犯了,忍不住開始胡說八道起來。“研究談不上,隻是像蘇小姐這種類型的女人還是第一次遇見。”

“哦。”蘇碧扭頭看了男人一眼,臉上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那麽,尚先生認為我是那一種類型的女人。”

“這個……”尚平仿佛被女人問住了,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陣才說道:“應該是那種讓男人上火,又敬而遠之的女人。”

蘇碧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得花枝亂顫,差點把車開到人行道上去。笑了一陣,忽然把腦袋微微偏向尚平,兩眼卻直視著前方低聲問道:“這麽說尚先生現在已經上火了?”

尚平沒想到女人如此放得開,一時就答不上來,不過他心裏承認,像蘇碧這樣的女人沒法讓男人不上火,問題是隻要知道她是孫小寧的女人,可能就沒幾個人敢上火了。

“我在這方麵不太敏感……聽說蘇小姐和董鈺是朋友?”尚平趕緊轉移了話題。

蘇碧一怔,隨即答道:“說不上是朋友,我是她美容院的老顧客,尚先生認識董鈺?”

“在朋友那裏見過幾次。”尚平含糊其辭地說道。

蘇碧一路上再沒出聲,直到車停在一棟小樓前麵,才說道:“到了,我還有點事就不陪你進去了。“

看著蘇碧駕車遠去,尚平才把這棟小樓和周圍的環境仔細觀察了一番,可以肯定這裏不可能是飯店,因為除了門口停著的兩輛高級轎車之外,沒有再看見一個人,由於小樓周圍的林帶隔絕了外部的喧囂,同時也隔絕了好事者的視線,整個環境給尚平的印象就是一個豪華的小型療養院。

忽然,尚平在大門外的屋頂上看見了一個慢慢旋轉著的探頭,隨後又在幾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又發現了幾個,一瞬間,尚平覺得這些探頭就像一雙雙冰冷的眼睛在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心裏禁不住咯噔一下,這裏難道就是孫小寧的特務機關?他把我弄到這裏來幹什麽?他不會是……原本還覺得清幽宜人的環境忽然在尚平的眼裏顯得陰森恐怖起來。

此刻,他隻希望歐陽曉珊趕快出現,覺得隻有歐陽曉珊的存在才能改變這個地方陰森森的氣氛。

忽然,尚平意識到孫小寧可能正在監控器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呢,他下意識地挺了挺胸,故意做出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也不能太丟人了,不能讓他看出自己膽怯的樣子,不然他可要更小看自己了。

房間裏麵的一位美婦好像早就恭候在那裏等待著客人光臨似的,尚平剛剛走到那扇大門前,門就緩緩的自動打開了,隨即一名中年美婦出現在在門口,一雙冷冰冰的美目將尚平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用同樣冰冷的聲音說道:“尚先生請進。”

尚平隻瞟了中年美婦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可能和蘇碧差不多,兩個人身上有著許多的相似之處,再聯想到李晴的身份,尚平心中不禁有點愕然,沒想到孫小寧手下居然有這麽多的中年美婦,這王八蛋在哪裏搜集到這麽多的尤物,她們不可能全是單身女人吧。別人不知道,李晴可是有丈夫的,那些戴綠帽子的丈夫都是些什麽人?

“尚先生請稍等,孫先生馬上就下來。”說完,美婦再不看男人一眼,自顧消失在了一扇屏風的後麵。

先生?她們把孫小寧叫先生?這倒是符合中國的傳統稱呼,先生就是老公的意思嘛。媽的,這哪裏像是請老子來做客,連杯茶都沒有,這房子外表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到了裏麵才知道居然和宮殿差不多,孫小寧充其量也就是一個處級幹部,居然如此窮奢極欲,怪不得要敲詐老子呢,不然哪來這麽多的錢供他享樂?

忽然,尚平仿佛聽見了樓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緊張。歐陽曉珊在哪裏,她怎麽還不出來,難道還沒有來?或者壓根就不會來,這一切隻是孫小寧設下的一個騙局。

尚平感到自己的脊背上已經微微見汗了,為了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他強迫自己欣賞著牆上的一幅油畫,至於上麵畫些什麽,畫的作者是誰則一概不清楚。

“怎麽?你喜歡這幅油畫嗎?”

真見鬼,沒看見樓梯上有人下來呀,尚平禁不住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一轉身就看見孫小寧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背後,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呢。

“不……隨便看看……看不明白……”

雖然孫小寧的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但看在尚平的眼裏無異於皮笑肉不笑,顯得更加陰險。

“這幅畫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孫小寧好像有意在尚平麵前顯擺自己的高雅。“你猜猜這幅畫直多少錢?”

尚平當然知道孫小寧這樣的人視作寶貝的東西肯定價格不菲,不過他不情願為孫小寧搭梯子,故裝糊塗道:“一幅畫能值多少錢,幾千塊罷了。”

孫小寧一聽,眉毛擠成了一疙瘩,心想這土老帽隻知道一個勁的賺錢,其實狗屁不懂。不過這樣也好,等一會兒讓他在母親麵前丟丟醜,看看她未來的女婿是一個什麽樣的草包。

“實話告訴你,這幅畫是一個朋友從法國買回來的,六百萬。美金。”孫小寧說完就看著尚平的表情。

雖然知道這幅畫價格不菲,可是當孫小寧說出數目的時候,尚平仍然大吃一驚,六百萬美金?近五千萬人民幣!這家夥要麽是錢多的沒處花,要麽就是神經病,這麽一塊小孩尿布似的東西居然花了這麽多錢。看來自己那些被他敲詐去的錢真是冤枉死了,居然都花在這種沒名堂的東西上麵,當初還不如給那些叫花子來的有價值。

“你說它什麽地方直那麽多的錢?”尚平好像對孫小寧說出的錢數字並不吃驚,隻是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湊到畫前麵細細看著,似乎要從上麵找出值錢的地方。

聽了尚平這個近乎白癡一樣的問題,孫小寧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麽樣說的清楚,抬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這幅畫是法國著名畫家德拉克洛瓦的作品,可以說他是印象派的祖先,非常有名氣,對了,他還有一幅畫你一定有印象,叫做《自由神引導人民》,看到過吧……”

尚平一拍腦門,恍然大悟似地說道:“你說的是不是一個女人露著兩隻乃子,舉著一麵紅旗的那幅……見過見過……那幅也很值錢吧……”

孫小寧一時哭笑不得,就這樣的雜碎,不學無術的東西,居然手裏掌握著成千上億的資產,老天何其不公呀!

“代表母親的意思……”孫小寧敷衍著,已經沒有心思再和這個鄉巴佬探討藝術問題了。

母親?尚平腦袋朝四周看看,忽然轉移了話題。“怎麽?你母親還沒有到嗎?”

孫小寧聞言心中大怒,這個癟三居然從那幅畫一下就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可見其內心有多少齷齪的念頭。

“在我母親沒來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孫小寧強壓著內心的厭惡冷冰冰地說道。

尚平心裏一陣後悔,剛才應該讓他繼續炫耀他的藝術造詣,不該打斷他的興趣,現在歐陽曉珊不在場,他很可能要和自己談錢的事情了。

“這幅畫也很值錢吧。”尚平好像沒有聽見孫小寧的話,自顧指著一幅山水畫問道。

“是呀,這幅畫是八大山人的作品,剛拿來不久,最近手頭緊,還沒有付款呢,價格嘛,剛好是你上次欠我的一個億。”孫小寧很高興尚平給了他一個借口,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我欠你一個億?”尚平一副早就記不起這件事的樣子。“可小雨對我說已經全部給你了呀!”

孫小寧心中冷笑,這癟三以為抬出妹妹來就可以蒙混過關。今天別的先不談,先和他把老賬算清楚再說。

“尚平,過河拆橋可是我們這一行的大忌呀!”孫小寧走到一張沙發上坐下來,點上一支煙沉著臉說道:“當初如果不是我從中周旋,祁順東是不會放過你的,況且為了你的事情我這邊還死了一個人,你難道不應該為此盡點心意嘛。如果你連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的話,錢對你有什麽意義呢。再說,那筆錢本身就不是你的。”

尚平心想,如果自己斷然否認他剛才說的話,肯定會引起他的怒火,甚至翻臉,目前在鄭剛和祁順東沒有擺平之前,還是盡量不要和他攤牌。

“大哥。”尚平馬上裝出一副誠懇的樣子說道:“當初鄭剛留下的錢不到三億,你一下就要兩個億,兄弟也要吃飯呀。”

孫小寧見尚平裝出的一副可憐相,心裏直想笑,媽的,我孫小寧什麽人,你也敢糊弄?吃飯?惹火了我砸你飯碗呢。

“尚平,我也不想和你多費口舌,我一般不向人開口,但隻要我開了口還沒有人拒絕過我。”孫小寧明顯以威脅的口氣說道:“你是小雨的朋友,如果你手裏真的沒錢,我不但不會問你要,說不定還可以給你錢,但是,實際情況真的是這樣嗎?”

尚平哪能聽不出孫小寧的話裏的威脅,重要的是他知道孫小寧的威脅可不是嘴上說說就算了,隻要惹火了他,分分鍾都有可能給自己製造出天大的麻煩,看來今天不吐點血自己是過不去了,如果搞得讓他下不了台的話,他惱羞成怒之下自己可能連上海都出不去。

“大哥。我尚平也不是那種掉到錢眼裏的人,你可能也知道我最近搞了一些投資,手裏確實沒有多少閑錢,如果你急用,我就是回家買房子也給你湊出一個億來,不過,以後……”

孫小寧見這癟三終於服軟了,心裏頓時舒暢了一點,他當然明白尚平嘴裏沒說出來的話的意思。

“沒有以後。”孫小寧站起身幹脆地說道:“我孫小寧又不是要飯的,不會平白無故拿別人的錢,我隻想拿回我該得到的東西,當然了,但願以後你不要再給我出難題就行。”說完也不等尚平說什麽就朝裏麵高聲喊道:“來人!”

“先生有什麽吩咐?”剛才尚平見過的那個中年美婦也不知道突然從哪裏冒出來的,畢恭畢敬地問道。

“把那個賬號拿來給尚先生。”

美婦好像早就在等著主人的這個吩咐似的,馬上就把一張紙條遞了過去。孫小寧接過去掃了一眼,遞給目瞪口呆的尚平,笑道:“那就替我把這畫錢付了吧,要不天天催的我都快煩死了。”

尚平拿著那張紙條,心裏直把孫小寧的祖先八代問候了個遍,媽的,老子這頓飯吃的也太貴了點。

孫小寧滿足了自已一時的私欲,同時看見小痞子尚平一幅無奈的可憐相,心理感到莫大的滿足,臉上就自然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尚平,別想不開,錢財乃身外之物,再說,你也不缺這幾個錢,我聽說你的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你還怕圈不到錢嘛。”孫小寧打了尚平一巴掌,現在又開始為他撫摸傷口。

尚平臉上掛著苦笑,聽了孫小寧的話心裏又是一陣緊張,這個王八蛋看來是吃定自己了,聽他話裏的意思好像有染指自己公司的野心,回去以後趕緊和林惠商量一下加強公司管上的問題,可別被這小子鑽了空子。

不過尚平同時也不無悲哀的想到,隻要自己身上的汙點洗不幹淨,公司管理的再嚴格又有什麽用,隻要鄭剛還活著,隻要祁順東還把自己當做犯罪嫌疑人,對孫小寧這隻蒼蠅來說自己就像是個到處都是裂縫的蛋,隨時隨地都可以叮上一口。

但是,從目前自己的處境來看,還不得不逆來順受,公開的對抗是愚蠢的,隻能給自己帶來不測,弄不好還會有二進宮的可能性,唯一的辦法就是和他虛與蛇尾,暗地裏給他製造一些羈絆,等到回去把鄭剛和祁順東擺平以後,再回頭收拾他,那個時候自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手裏有大把的資金做後盾,誰輸誰贏就很難預料了。

尚平想著想著入了迷,臉上的苦笑慢慢就變成了奸/笑,看的老特務孫小寧也禁不住有點心慌。

“我聽說祁順東也在上海。”尚平故意提起祁順東,是想從孫小寧嘴裏探聽點消息。

“不錯,他在這裏開會。”孫小寧把身子前傾,不懷好意地低聲說道:“聽說他前妻得了艾滋病,這事已經在係統裏麵傳開了,這下祁順東把老臉都丟盡了,不過大家都知道是你在搗鬼,你不僅讓祁順東丟臉,還使所有的警察蒙羞,今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尚平雖然知道這是孫小寧的又一個威脅,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對祁順東來說,朱虹的病雖然讓他抬不起頭來,可是,了解兩人之間恩怨的人中也不乏祁順東的同情者,特別是他的一些手下肯定對自己恨的咬牙切齒。

尚平滿腹憂慮地歎了一口氣,一臉無辜地說道:“其實這事和我根本就沒有一點關係,他祁順東要是硬要和我算這筆賬的話,那我也隻好接著了。”

孫小寧不無幸災樂禍地笑道:“你和祁順東糾纏了快兩年了,也沒個結果,再這樣拖下去搞不好是兩敗俱傷啊!怎麽樣?要不要我給你們撮合撮合。”

尚平心想,你他媽的巴不得坐山觀虎鬥,不火上澆油老子就燒高香了,誰敢指望你的撮合呀,到時候問題沒解決,一筆撮合費說不定又是個天文數字。

“算了,謝謝大哥的好意,這事就那樣了,他祁順東想得開也就罷了,如果硬要和我拚命說不得隻能和他來個魚死網破了,反正他祁順東的命又不比我的賤。”

孫小寧心裏吸了一口涼氣,這癟三明著說祁順東,暗著是在威脅自己呢,連個小小的祁順東都鬥不過,憑什麽和老子拚命,再說和老子拚命你小子不找殘廢嗎?

“我聽說你和他女兒走得近,這一邊是勢不兩立的仇敵,那一邊是……將來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些複雜的關係?”孫小寧像是在為尚平擔心似的說道。

尚平知道自己和小雅以及幾個女人之間的關係是瞞不住孫小寧的,不過倒是沒有聽小雨說起過她哥哥在這方麵對她有什麽忠告,也許他覺得在女人方麵自己和老子也沒什麽區別,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勾當他還不屑去做。

“他女兒隻是我公司的一名管理者,那個時候我和祁順東之間還是朋友呢。再說,他女兒已經是成年人了,怎麽處理和她父親之間的關係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就沒必要去趟渾水了。”尚平輕描淡寫地說道。

孫小寧聽著尚平的辯解,心裏暗自冷笑,前幾天還在祁小雅的**鬼混呢,居然提起褲子就不認賬,難道還怕老子把這事告訴小雨?那死丫頭已經鬼迷心竅了,如果對她說這些事情,她不但不買賬,還疑心自己是在挑撥離間呢。

孫小寧正想開口說話,就聽見門口有汽車的聲音,知道是母親來了,趕緊迎了出去。

歐陽曉珊一進門就看見尚平一臉沮喪的神情,那模樣就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忽然就想起昨天那個讓他心神不安的電話,難道他家裏出了什麽事?

“小尚,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麽一點精神都沒有?”歐陽曉珊一副慈祥的樣子。

尚平聽了歐陽曉珊親切的問候,突然覺得心裏竟有一股無限的委屈無處訴說,第一次沒有把她當女人看,而像是見到了能夠為自己伸張正義的家族長老,差點眼淚都流出來。心想,剛剛被你的幹兒子敲詐了一個億,老子能有精神嘛。

“他最近比較累,可能是晚上沒睡好。”

尚平剛要找個借口敷衍兩句,沒想到孫小寧先為他做了解釋,還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小弟弟似的。

歐陽曉珊心想,可能是為自己的事情操心的緣故,一時看著女婿的目光就更慈祥了。

“夫人,我明天就要回上海了,你這裏還有什麽事需要我辦的嗎?”尚平在孫小寧麵前對歐陽曉珊自然是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態。

歐陽曉珊眼裏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明天就要走啊!這邊的事情都辦完了嗎?我本來還想讓你陪著我再到處轉轉呢。”

孫小寧巴不得尚平趕快離開上海回家去,不等尚平開口就搶先說道:“母親,尚平現在可是管理著一個大公司呢,手頭事情多,你就讓他回去吧,你想去哪裏我陪你去好了。”

歐陽曉珊淡淡地說道:“你比他還忙呢,算了吧,整天陰雨綿綿的我也煩了,還真有點想念北京的陽光了。”

尚平瞥了孫小寧一眼,笑道:“夫人什麽時間有興致,讓小雨陪你去我們那裏玩玩,雖然是個小地方,可也有些景致呢。另外,我還有個想法……”

歐陽曉珊一聽,頓時眉花眼笑,說道:“要等到小雨那丫頭陪我去,我可能連路都走不動了。你有什麽好想法說來聽聽。”

尚平看看孫小寧,笑道:“我那邊的公司現在正在進行上市的籌辦工作,在北京那邊有許多手續要辦,我在那邊又沒有什麽熟人,再說,夫人現在手頭也沒多少事,所以我想請夫人做我們公司的高級顧問,本來我是想請大哥的,可大哥畢竟是吃公家飯的,現在的政策也不允許,所以就想著請你代勞一下也是一樣的,也不敢勞煩你跑腿,隻要給出出主意就是了。”

聽了尚平的話,歐陽曉珊沉吟著一時拿不定主意,隻是一雙美目盯著尚平,似乎想看出他的真實意圖。

可孫小寧一聽,就有點急了,心想,這小子居然想用母親來捆我的手腳,讓老子到時候投鼠忌器呢。急忙道:“這恐怕不妥,你不知道,我父親不允許家裏人經商呢。”

“那小雨不算是經商嗎?”尚平回敬道。

孫小寧心想,媽的,那還不是你小子拉下水的,現在居然又打上了母親的主意。“小雨是個例外,當初也被我父親罵過一頓。”

“當個顧問也算不上就是經商。”歐陽曉珊似乎對孫小寧抬出孫海洋壓製自己很反感,居然就和繼子唱起了反調。“我個人沒有什麽意見,不過我還是回去和小雨她爸商量一下再答複你吧。”

“那太好了,我準備近期召開一次公司的股東大會,夫人既然是公司的高級顧問那當然是要參加的。”

歐陽曉珊笑眯眯地說道:“參加是可以,不過你可別指望我會給你出什麽好點子。”

孫小寧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仿佛已經達成了默契似的,心裏湧起一陣酸意。看來這件事情是擋不住他們了,家裏那老東西雖然表麵上一副馬克思主義者的樣子,可如果歐陽曉珊稍微撒點嬌?,那老東西還不快快答應了?以後自己如果染指尚平的公司,她就有可能抬出老家夥做擋箭牌,到那時自己的計劃就無法實施了。

看著兩人之間歡愉的神情,孫小寧判斷,母親多半是已經認定了這兔崽子做自己的女婿了。他一時百思不得其解,以母親的眼光怎麽會對這個粗俗不堪的癟三情有獨鍾呢,這小子到底給她灌了什麽湯。

尚平此時似乎已經把孫小寧敲詐自己一個億的事情忘記了,一掃剛才的憂鬱心情,故意眉飛色舞地說道:“其實我哪裏敢勞你大駕呢,不過是想讓你出來散散心罷了。”

說著瞥眼看了孫小寧一眼,隻見他眉頭緊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心中得意,心想,別看你一口一個母親的叫,老子才是她真正的親女婿,你也就是個水貨,她難道不向著自己的女婿,還向著你這個二手貨?

忽然就想起那天在別墅裏歐陽曉珊羞羞答答的話來,忍不住真想叫聲“曉珊”讓孫小寧聽聽。

尚平這頓飯吃掉了一個億,雖然有點肉痛,可一想到今後有歐陽曉珊在前麵幫自己坐鎮公司,後麵老家夥孫海洋暗地裏替自己當住孫小寧的子彈,起碼讓孫小寧不敢明目張膽的敲詐了,一時,就當自己那一個億被賊頭了,就算是天災吧,古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一個億最起碼讓孫小寧可以安靜一段時間,自己就可以騰出手來一心一意地對付祁順東和鄭剛了。

尚平的這場晚宴吃了兩個多小時,雖然兩個男人之間語言上拳來腳往沒有一刻停歇,可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克製,因為他們都想在歐陽曉珊麵前顯示自己的風度。

而歐陽曉珊則表現出真正的貴婦風範,不偏不倚,隻是笑眯眯地聽著兩個男人鬥嘴,偶爾插上一句含蓄的幽默,把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鬥變成了一場學術討論。

盡管尚平再三推辭,還是被孫小寧灌了幾杯烈酒,最後,暈暈乎乎的抬不起頭來,還是歐陽曉珊把他送回了賓館。

房間裏隻有地圖一個人在,穿山甲還沒有回來。尚平搖搖晃晃地走進去,等門一關上,就立馬就變了一個人,一點都不像剛才醉醺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