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美目盼兮
就在尚平和歐陽曉珊促膝夜談的這個晚上,李長年得到了祁順東屍檢的全麵報告,報告的結果令他怒火中燒,一拳砸在了麵前的茶幾上,忍不住狂吼道:簡直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他就像一頭困獸在房間裏疾步踱著,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就在李長年怒不可遏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我是李長年。”
“李廳長,我是張浪,我有一個重要的發現向您匯報。”
李長年皺皺眉頭,說心裏話他不喜歡張浪這個人,特別是在祁順東死後,張浪的身上就長滿了刺,他現在就像一隻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急於投靠一個主子。
“我聽著呢。”李長年冷冷地說道。
“是這樣的,我把祁局長雙規時的監控錄像拿回局裏進行了分析,我們刑警隊的有個同誌認出了那個失蹤的王芳,她原來的名字叫顧春燕,是方玉良的一個臥底,後來設局把方玉良拖下水後就失去了蹤影。”
李長年不耐煩地打斷張浪的話問道:“她怎麽會出現在療養院?是誰安排進去的。”
張浪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找過療養院的院長,據他說是顧春燕自己找去的……”
“胡扯!”李長年再次打斷了張浪的話。“療養院怎麽隨隨便便就安排一個陌生人給祁順東安排夥食?”
張浪急忙道:“李廳長,您聽我解釋,療養院以前是有一個叫王芳的人,檢察院當初確實安排那個王芳給祁局長做飯來著,可是,就在祁局長進駐的那天上午,顧春燕找到療養院院長,並且出示了市公安局刑警隊的證件,謊稱自己是市公安局派來保護雙規對象的,因為以前也有過這種事情,所以,院長信以為真,就安排那個王芳在家休假,讓顧春燕冒名頂替了。”
李長年聽了張浪的解釋,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魂不守舍地說道:“那個顧春燕目前的行蹤有消息嗎?”
“沒有……不過可以通緝她……”
李長年默默地掛上電話,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地抽煙。張浪的話似乎比祁順東的屍檢報告更讓他震驚。
顧春燕?方玉良的前臥底?把方玉良拉下水後失蹤?手持市公安局刑警隊的證件?這一切說明了什麽?那隻操控顧春燕的黑手來自哪裏?市公安局還是祁順東一直懷疑的那個企業家尚平?
一連串的問題同時湧現在李長年的腦海裏,忽而覺得一切都很明了,就像禿子頭上的虱子,忽而又覺得雲山霧繞理不出一個頭緒,隻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祁順東是被誣陷的,有人利用了他的弱點,抓住了他生活上的小辮子,借方玉良的手製造了一些是似而非的假象,從而一舉把他推翻了。但是,他們為什麽偏偏如此處心積慮地要置祁順東與死地呢?他們害怕什麽?
李長年不禁回想起那次在市公安局會議上自己表的態,沒想到還沒等自己動手祁順東居然已經死於非命,這和自己的那個表態一定有很大的關係,那些人害怕方玉良的死亡原因真相大白,害怕祁順東東山再起。
看來是自己低估了這幫人的實力,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意圖,以至於間接害死了祁順東。
李長年雙手捂住臉,痛苦的渾身顫抖,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祁順東那天對他說的話並非誇大其詞,從祁順東被誣陷到他的死亡,一切都安排的天衣無縫,這絕對不是尚平一個小混混一個人所能完成的,公安局內部肯定有人參與,祁順東曾經暗示過那個人是李晴,可是,那個女人不顯山不露水的,難道真的有謀殺自己前任局長的膽量?
李長年忽然一下從沙發上竄起來,一把就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可是,當他的手正要伸向撥號盤的時候忽然又停住了。
且慢。如今祁順東已死,自己再這樣折騰下去還有什麽意義,為祁順東討回公道?維護法律的尊嚴?憑什麽?就憑自己這個廳長的職務還是張浪那樣的飯桶?
如果那天祁順東說的話屬實,那麽,出問題的就不僅僅是李晴,陳國棟肯定也有份,還有,是誰在力挺李晴出任公安局長?市委市政府裏有多少人和他們一夥?顯然,祁順東案子的背後是一場錯綜複雜的權力和金錢之間的較量,自己如果單槍匹馬地去挑戰這個利益集團,最後的下場很可能就是第二個祁順東。
李長年慢慢地放下電話,陷入了沉思之中。
由於昨晚下了一場大雪,第二天早上整個省委大院裏的到處都是叮叮咚咚的鏟雪的聲音,幾乎所有的機關幹部都投入到了掃雪的行列。
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邱峻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裏忙忙碌碌的人們,一直在思考著李長年剛才說過的話,直到香煙燒到了手指才驚醒過來。
“老李,你知道你剛才的那些話意味著什麽嗎?”邱峻轉過身來異常嚴肅地看著沙發裏的李長年。
“老領導,我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昨晚我幾乎一夜沒睡,我不會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閑言碎語就往你這裏跑。”
邱峻意味深長地看了老部下一眼,走到李長年對麵坐下來,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李長年道:“按照你的說法,從市委到市政府再到公安局豈不是整個爛掉了?再說,難道就憑你的一番推理我就馬上去找王振良?”
李長年激動的想站起來,大聲道:“一個公安局長被陷害,被毒死……這難道還不夠嗎?”
邱峻朝李長年擺擺手,製止了他激動的情緒,緩緩說道:“我也是公安出身,什麽事情都要先找到那把入門的鑰匙,問題要一個一個解決,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難道你想製造一場八級地震?把整個市委市政府都震垮?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把祁順東案搞清楚,用證據說話,那個時候,在鐵一樣的事實麵前,不管牽涉到誰,不管他是什麽職務,我都和你站在一起,但是,你我今天的談話隻能限於你我之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長年當然明白老領導的意思,可是談何容易,不過,既然有了老領導這番話,他倒是有了一點信心,最起碼他想伸量一下李晴,看看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女人的骨子裏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清晨,歐陽曉珊被一陣狗吠的聲音吵醒,她披上一件晨衣走到窗口,隨著窗簾被拉開,一道刺眼的陽光射得她睜不開眼睛。
有那麽一會兒,她有點時空交錯的感覺,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院子裏的幾十條狗和正在擺弄著雪橇的男人,昨晚的記憶才重新回到腦海裏,她嬌慵地伸了懶腰,仿佛有種居家的感覺,一瞬間外麵的男人變得真實起來。
“哪裏來的這麽多狗呀!”歐陽曉珊在樓梯上碰見了楊嫂問道。
“夫人,那是拉雪橇的狗,尚先生等一會兒要陪夫人出去玩呢。”楊嫂回答。
“啊!是嗎?坐狗拉的雪橇……今天天氣真好啊!”一瞬間,歐陽曉珊的心情開朗起來。
吃過早飯之後,歐陽曉珊正在臥室裏換衣服,就聽見敲門聲,還沒有等她答應,尚平就已經推開門進來了。
好過分呀!作為女婿難道可以這樣隨便的進出丈母娘的臥室嗎?就算是紅顏知己也不行啊!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男人手裏抱著的一堆衣物吸引住了。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呀!”歐陽曉珊好奇地問道,一邊把身上的羊絨衫拉平。
“我特意為你準備的防寒服,快穿上,我帶你去看看聖女湖。”尚平把抱著的一堆衣服扔在**。
歐陽曉珊伸手拎起那件厚厚的沉重的皮外套笑道:“就穿這個?”
“你就別講究美觀了,保暖最重要。”
歐陽曉珊狐疑地瞟了男人一眼,同時注意到他並沒有要出去的樣子,難道他要看著自己穿衣服?這個壞蛋總是要搞點緊張氣氛,算了,反正又不是換內衣。
等歐陽曉珊哼哧哼哧地穿上那套皮裝,竟然已經有點氣喘,出了一身香汗,她站起身笨拙地來回走了幾步,那模樣活像一隻企鵝,看的尚平心中樂開了花。
可是,等到穿那雙長長的皮鞋子的時候,她卻怎麽也穿不上,尚平便走上前去,伸手輕輕一推,歐陽曉珊就倒在了席夢思上,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抱起自己的一條腿,開始把腳套進靴子裏,等到兩隻靴子都穿好以後,他就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狗熊一般臃腫地躺在**的女人。
歐陽曉珊掙紮著想爬起身來,可不管她怎麽折騰就是起不來,嘴裏嬌哼道:“你這個壞蛋……拉人家起來……就喜歡看人家的笑話……”說著話,臉上已經燦若朝霞。
尚平嘿嘿一陣壞笑,伸手握住女人的兩隻纖纖玉手,把她拉起來,隨後又順手把一頂毛茸茸的皮帽子扣在她的頭上,笑道:“曉珊,你去照照鏡子吧……”
“哎呀!醜死了……”歐陽曉珊蹣跚著走到鏡子前麵,雙手一下捂住臉嚷嚷起來。“你把人家打扮成笨狗熊了……”
尚平滿意地把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一隻漂亮狗熊……”
幾十條狗歡快地吠叫著,在主人的吆喝中拉著雪橇飛快地奔馳在茫茫的雪原上,雪橇的滑板在厚厚積雪上發出清脆的嚓嚓聲。
歐陽曉珊覺得自己和男人幾乎是緊貼著坐在一起,心裏既緊張又興奮,特別是那張蓋在兩人下麵的防風毯更讓她想入非非。她瞟了男人一眼,心想,這家夥看上去熟門熟路的,以前不知道和多少女人這樣浪漫過?忽然又為自己的想法臉紅。這難道是自己應該操心的事情嗎?這應該是小雨關心的問題才對呀。
然而,隨著雪橇的行進,當所有的建築物在視野中消失,當那白茫茫的原野展現在眼前的時候,歐陽曉珊那顆患得患失的心就漸漸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和興奮,當她和這寂寂的荒原融為一體的時候,那些世俗的情感、倫理似乎都顯得平淡無奇,剩下的隻有身邊的這個男人以及他們共同體驗到的那種來自心靈的歡快和愉悅。
“這些狗真可愛……力氣真大……我都有點不忍心……”歐陽曉珊大聲說道。
尚平一扭頭,女人的臉就在自己氣息範圍之內,毛茸茸的帽子幾乎遮住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隻有那翕動著小嘴在寒冷的空氣中更加顯得嬌豔欲滴。想一品櫻唇的念頭在尚平的腦際一閃而過。
“你要是實在不忍心的話,我讓那些狗坐在雪橇上,你下去拉它們怎麽樣……”尚平調侃道。
“你這個壞蛋……”歐陽曉珊嬌笑著用帶著厚厚手套的拳頭捶打了男人幾下。“我倒是想讓你下去代替那些狗呢。”
尚平嘿嘿奸笑道:“其實,早上的時候我就這麽想來著,可我怕你一個人坐在上麵寂寞呢。”
歐陽曉珊似笑非笑地看了尚平一眼,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這雪橇上坐過多少紅顏知己?”
尚平聽了心中一跳,沒想到女人的心思居然會跑到這上麵去,難道她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會不會是喬菲這丫頭昨天在來的路上多嘴多舌了?
“你想聽實話嗎?”尚平覺得有必要先給未來的丈母娘露點底,為自己後宮今後能走到陽光下打點基礎。“我不敢保證我今生隻有小雨一個女人,不過,紅顏知己有你一個就足夠了。”
歐陽曉珊聽出了尚平的言外之意,不過,她並沒有感到吃驚,憑著女人特有的嗅覺,她早就嗅出男人的身上並不是隻有女兒小雨的味道。從在機場看見林惠和喬菲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們和女兒一起共同分享著這個男人。
歐陽曉珊也很清楚,在這個問題上小雨並不是上當受騙者,而是同謀,但是,女兒難道是心甘情願地和其她女人共享自己的男人嗎?那也未必,隻是不得已罷了。
就像自己和孫海洋之間的關係一樣,當她發現自己並不是孫海洋**唯一伴侶這個事實的時候,心裏也確實痛苦了一陣,可是,孫海洋沒有觸碰過她心裏的底線,那就是,從一個家庭的角度來說,他賦予她作為妻子的尊嚴,對一個男人來說妻子和女人是兩個概念,就像人的皮膚和衣服之間的關係。
歐陽曉珊昨天晚上和尚平聊天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想和男人談談小雨的事情,可當時老是定不下心來,現在和他談談這個問題正是時候。
“小尚,請你記住我的話,我們家的小雨不是你的女人,她隻能是你的妻子,除此之外你們之間不可能有別的關係,這一點,不管小雨怎麽想,我和她爸爸的意見都是一致的。”
尚平回頭盯著歐陽曉珊的眼睛,這次女人的眼神絲毫都沒有回避,目光明朗而又堅定,和剛才的嗔怒癡嬌、美目流轉判若兩人。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兩眼直視著前方茫茫的雪原,不得不好好琢磨女人短短的一句話,因為這句話裏傳達了太多的信息。
尚平回頭盯著歐陽曉珊的眼睛,這次女人的眼神絲毫都沒有回避,目光明朗而又堅定,和剛才的嗔怒癡嬌、美目流轉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