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決一雌雄
李晴裹著一身床單狼狽不堪地從尚平家裏逃出來,一路不停地把車開到一個沒人注意的僻靜角落,所幸車裏有一套預備的警服,匆匆地穿上了,也顧不上回局裏,直接來到蘇碧的臨時住所。
“你跑哪裏去了,手機也不接,怎麽?我聽說你把跟蹤鄭剛的人全部撤回了?”李晴一進門就引來蘇碧一番連珠炮似的發問。
“找套衣服出來給我換……”李晴顧不上回答蘇碧的問題,氣急敗壞地吩咐道。
蘇碧這時才注意到李晴臉色蒼白,身子還在微微顫抖,這是她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一時也就顧不上打聽細節,趕緊從臥室裏拿出一套衣服給她。
可是等李晴脫掉警服以後,蘇碧的眼睛都看直了,因為自己這位大姐警服裏麵居然是真空。一時竟忍不住,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吃吃地笑起來。
“姐,你這是……這是……遭劫了……”忽然看見李晴的麵色不善,隻好強忍著笑,給她端來一杯開水。
李晴坐到沙發上接連喝了幾口水,稍稍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這邊搞砸了,該你出手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他大清早找你說什麽事?他那些手下呢?”蘇碧急著要知道實情。
李晴此時才慢慢地平靜下來,就把自己如何被尚平威脅,如何被他製住,逼著自己打電話撤人,最後又如何逃出來,簡單地說了一下,當然,沒有提自己差點把孫小寧的計劃說出來。
蘇碧聽完以後半天沒出聲,良久才歎口氣道:“可惜這麽好一個機會,那麽鄭剛肯定是死了?”
“多半是死了,我這邊暫時還不能聲張,不過,我會以謀殺嫌疑先派人去查封他的財產,斷他的財路,然後派人找見他,你那邊千萬不能留活口,絕對不能讓他開口說話。”李晴心有餘悸地說道。
“可……可他手裏的股份還沒有轉到小雨的名下……”蘇碧想起了孫小寧的計劃,禁不住提出異議。
李晴瞪了蘇碧一眼,不以為然地說道:“事發突然,來不及了,反正小雨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他死後財產自然歸小雨,他又沒有別的繼承人。老板那裏我會解釋,要是讓他攜款潛逃,你我都吃罪不起……”
蘇碧打斷李晴說道:“我可聽說他有個親生女兒……”
李晴沒好氣地擺擺手說道:“著你就別操心了,他那個女兒還在吃奶呢,到時候讓小雨做她的監護人就行了……至於那個女人……到時候再說吧……”
說完,李晴就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繼續說道:“我現在就回局裏布置,讓你的人待命,隨時準備動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說道:“我原先的那個手機號碼不用了。”
李晴一陣風似的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蘇碧坐在那裏把事情慢慢梳理了一遍,然後就穿衣出了門,開著車在城裏麵東轉西轉,最後在一條僻靜街道的一棟舊樓前停下來。
這是一棟破舊的三層建築,門頭上是一家不知名公司的標牌,褪色的字跡顯示出該公司業務蕭條。
門洞裏站著兩個年輕人,看見蘇碧進來朝她點點頭,蘇碧則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直接上了二樓,在一間雙開門上敲了幾下,馬上就有一位青年男子打開了門。
“我要見老板。”
青年男子沒有出聲,推開裏間的一扇門,把腦袋伸進去低聲說了句什麽,然後就示意蘇碧進去。
屋子裏孫小寧正坐在一張沙發上抽著煙,他的心腹兼總管張中嶽則背著手站在窗前,兩人似乎正在商量著什麽事情。
“我說過,沒事少往我這裏跑。”孫小寧見女人進來,不高興地說道。
“老板,情況發生了變化。”蘇碧急忙說道。“李晴差點讓尚平綁架,剛才逃出來,鄭剛已經被尚平做掉了,公安局那邊已經指望不上了。”
“尚平綁架李晴?”張中嶽驚奇地問道,一臉懷疑的神色。
“這事說來話長,她要我們這邊馬上動手。”蘇碧解釋道。隨即就把李晴的遭遇說了一遍。
“李晴會不會透露我們的行動計劃?”孫小寧警惕地問道。
“應該不會,她隻是被逼撤回了監視鄭剛的人,尚平還沒來得及審問她。”
“尚平的股份還沒有轉到小雨名下,幹掉他有什麽意義?”張中嶽質疑道。
孫小寧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先凍結尚平在公司的資產是正確的,問題是她能找見尚平嗎?”
“她好像在尚平身邊安插了一個人,應該能追蹤到他的行蹤。”蘇碧答道。
“必須馬上行動,過幾天小雨和她母親就要來了,一定要趕在她們來之前讓尚平徹底消失,至於股份……隻要尚平不在了,後麵再慢慢謀劃,反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既然尚平已經殺了鄭剛,李晴為什麽不名正言順地逮捕尚平呢?”張中嶽問道。
蘇碧正要回答,孫小寧冷笑道:“她敢嗎?她肯定有尾巴抓在尚平的手裏,我估計她從尚平手裏搞了不少錢,不然也不會公然對她施加壓力。這件事情不能光指望她……我們自己也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蘇碧一聽就不敢出聲了,心想老板對李晴的秘密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要是他知道李晴背著他幹的那些事,非宰了她不可,一時就為自己的老姐擔心起來。
“引誘尚平出頭露麵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綁架他的某個心愛的女人。”蘇碧建議道。
孫小寧擺擺手,不耐煩道:“那就快去辦,你手下那些人別讓他們閑著。我隻想知道結果,另外,李晴那邊催著點,別讓尚平把資產轉移。”
蘇碧轉身就要離開,孫小寧又叫住了她。“告訴李晴,別幹擾公司的正常業務,我還指望著它生金蛋呢。”
蘇碧出門來到自己車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給我聽清楚,二十四小時之內把祁小雅帶到我那裏,要秘密行動。”
尚平的情況也不比李晴好多少,一路上嘴裏不停地罵罵咧咧,心裏對李晴恨的要命。
這倒不是因為李晴的逃跑,他本來就沒有殺李晴的決心,打算最終經過足夠的教育以後還是要放她回去的,沒想到她居然趁著自己心神搖動的時候帶著承諾的那個禮物逃跑了。
對尚平來說,雖然他當時沒有積極回應李晴獻禮物的好意,但心裏早就興奮不已,他知道李晴肯定掌握了孫小寧對付自己的內幕消息,起碼比自己要知道的多。遺憾的是,隨著女人的逃跑,這個最具危險性的問題隻能由自己去猜測了。
從家裏出來那一刻,尚平氣急敗壞,失去了判斷力,他還真擔心李晴會不顧一切地報複自己,甚至好像聽見了她派來抓他的警車聲。
可過了一陣,他就漸漸清醒過來,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了。李晴想殺自己是真的,但是,她是指望在暗地裏弄死自己,而不是走法律程序。
其實,按道理來說,李晴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會站在法庭上,作為她的汙點證人指控她。所以,根本就不必擔心她會興師動眾地來抓自己歸案。眼下真正需要防備的是她的冷槍和孫小寧的爪牙。
不過,李晴剛才說在本市已經潛伏有孫小寧的人,對此尚平半信半疑,他一直以為,上次幫了孫小寧一個大忙後,兩人的關係已經得到了改善,雖說他上次在北京最終沒有招見自己,可也沒有這麽快翻臉的理由啊!
再說,孫小寧如果對自己采取行動,無非是為了錢,目前公司一切正常,滴水不漏,孫小寧除非明目張膽地打劫,否則他也沒有機會。
可是,尚平又不得不信,因為他知道孫小寧那種人如果和你翻臉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同時,李晴的反常表現也值得懷疑。
如果沒有孫小寧的幫忙她怎麽有能力不吭不哈地把陳國棟做掉呢,如果沒有孫小寧撐腰,尚平甚至懷疑李晴是不是有那個膽子敢和自己翻臉,更不要說除掉自己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小雨的關係。
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啊。
尚平邊開車,邊拿出手機給林惠撥電話。
“聽著,從今天起,你和菲兒還有小雅全部住到別墅去。”尚平在電話裏命令道。
林惠愣了一會兒,似乎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住別墅?為什麽?”
尚平現在哪裏有功夫給她做詳細解釋,大聲喊道:“別問!就當你現在的房子被燒掉了,就當這個世界上隻有別墅才是你唯一可去的地方。”
喘了一口氣,又放低聲音繼續道:“按我說的做,別讓我失望,我要你們都待在一起,我會派人過去看家護院的。”
說完,也不等林惠說話就掛了手機,腦子裏想象著林惠吃驚的模樣。如果說別的女人不能理解自己的決定,林惠應該能夠預感到是出大事了,並且她也應該有心理準備,因為她對自己的處境多少有所了解。
尚平到達四合院的時候,地圖他們已經等在那裏了,每個人臉上都透著興奮的神情。仿佛打了一場打勝仗似的。對此,尚平自然理解,畢竟,積攢了幾年的怨氣今天終於得到了釋放,可他們還不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剛剛開始。
“老板,出什麽事了,沒人發現我們的蹤跡,什麽都沒有留下。”尚平剛進門建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沒人發現你們的蹤跡?”尚平再也忍不住了,憤憤地說道:“你們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你們貿然行動?李晴派了一群人等著你們動手呢,要不是我把她請到家裏,逼著她把人撤回去,你們現在要不是小命不保,肯定也已經在公安局了……”
三個人大吃一驚,懷疑老板是不是故意在敲打自己,可看看他臉上的神情,一點都沒有聲東擊西的意思。
“那怎麽可能?她怎麽知道我們的行蹤?”地圖驚呼道。
一語提醒夢中人。
尚平腦子裏馬上就浮現出那個白淨麵皮、低眉順眼,像個小媳婦一樣的保安來。急忙把手一揮,對建斌說道:“現在什麽都別說……建斌,你馬上給一個可靠的保安打電話,問問林惠介紹過來的保安……那個叫杜什麽來著……”
“杜強。”穿山甲提醒道。
尚平瞪了穿山甲一眼,好像怪他沒有及早識破杜強的身份似的。接著說道:“看看那個杜強還在不在?我們的眼睛裏早就進沙子了,可都沒有感覺似的……現在就問……”
建斌已經因為鄭建江的事情被老板訓斥過了,這個杜強雖然不是自己招來的,可聽老板的口氣,肯定是有問題,於是不敢多問,馬上給一個小頭目打了一個電話。
“老板,在呢,我的人說剛才還看見他呢……”建斌合上手機說道。
尚平本來心裏不抱什麽希望,因為,他認為在李晴跑掉之後,那個保安也就會跟著消失,沒想到居然還在執行著潛伏任務。
媽的,要不是這婆娘驚慌失措還沒有想起這事,那就是把自己當傻逼了。給這個婆娘當馬仔,活該倒黴。
“馬上在你們帶回來的人中挑幾個可靠的人過去,要不聲不響地把他弄到這裏來,馬上去辦……”尚平命令道。
此刻,建斌已經猜到那個杜強肯定是把自己一夥出賣了,或者幹脆就是個臥底,一時怒火中燒,二話不說就跑到院子裏,向幾個馬仔布置去了。
尚平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他知道這個四合院不能久待,因為小雅一直住在這裏,如果他們跟蹤過小雅,就可能會找到這裏來。
“老板,我們是不是像上次一樣出去避避風頭,等事情平息了再回來。”穿山甲試探性地說道。
正好建斌完事後從外麵進來,嚷道:“老板,怎麽處理那小子?”
“先不管他,等帶過來再說。”尚平招呼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神色凝重地說道:“我已經決定,這次不再躲避了,也沒有地方可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我決定和他們幹,要麽滅掉他們,要麽就被他們滅掉。當然,你們三個我不強求,誰要是想走人,我絕不挽留。”
三個馬仔一聽尚平的話,都站了起來,跟他這麽多年了,他們還從來沒有聽老板說過這麽沮喪的話,一時都意識到勢態嚴重。
“老板,你這是什麽話,我們要是怕事就不吃這碗飯。”穿山甲首先表態。
“就是,幹吧!上午沒有輪到我,正手癢癢呢。”建斌擄著袖子說道。
“老板,怎麽幹你發話就行了,這麽多年了咱們怕過誰?”地圖也不甘示弱。
尚平看著馬仔們士氣很高,心裏高興的同時也非常感動,特別是穿山甲和地圖跟自己這麽多年可謂是忠心耿耿,基本上沒有出過大的亂子。
一時又想起了射天狼趙誌剛和張銘。射天狼是自己找死,不值一提,張銘雖然後期表現不盡人意,可也死得像個男人。
起初的四大金剛現在就剩下了穿山甲和地圖兩個了,尚平不禁感慨萬千,唏噓不已,暗自思忖,如果能平安度過這一劫,將來一定不虧待他們。
“好,既然這樣,我先把情況給你們交個底,從上午和李晴接觸的情況來看,現在有跡象表明,孫小寧的人已經潛伏在本市了,他們的目標當然我。
此外,李晴也不會閑著,不過,從目前來看,孫小寧派來的人威脅更大,因為他們在暗中,個個都是行家裏手,再加上李晴暗中相助,隻要稍不留意就可能掉進他們的陷阱。”
三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一聽說是孫小寧派人來了,一時神情都凝重起來,再不敢誇海口。
“老板,既然他們在暗中,我們也必須先隱藏起來,總不能明著做他們的靶子。”建斌說道。
“我看還是從李晴入手,她肯定了解其中的隱秘。”穿山甲說道。
“媽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個球呀!”地圖朝地上吐口吐沫不屑地說道。
“對策咱們慢慢商量,眼下有幾件事情馬上就要安排下去。第一件事情,必須派人對別墅進行二十四小時保護,另外,林惠喬菲和小雅三個人不管到哪裏都要有人跟著。”尚平說完衝建斌問道:“有沒有合適的人負責這件事?”
“老板,難道他們會對你的女人下手?”建斌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我們隱藏起來,他們很可能會通過女人尋找我的下落。”尚平不無擔心地說道。
“既然這樣,還是我去吧。”建斌第一個請戰。
“你們三個人早就在李晴的黑名單上了,不能再公開露麵,我現在需要一個新麵孔,人要絕對可靠。”尚平說道。
“讓李偉負責吧,他一定行。這次行動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人也很仗義。我這就叫他進來。”地圖說道。
不一會兒,地圖就領著一個精瘦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進來,尚平一看就知道是地圖從上海帶回來的馬仔。
“老板,他就是李偉。”
尚平坐在沙發上,一雙鷹眼將男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人看上去倒是精明幹練,一雙眼睛很明亮,而且並不躲避自己的目光。
“老板,有什麽吩咐?”尚平還沒有說話,李偉先開口問道。
尚平點點頭說道:“地圖說你很能幹,我決定把一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做。”
“老板盡管吩咐,我一直盼著能為老板分憂呢。”李偉一臉的期盼。
“好,現在我的家裏人受到威脅,到底是什麽樣的威脅我現在也說不清楚,也許是騷擾,或者是敲詐,也許是綁架,總之,我讓你對她們的住處實行二十四小時保護,對外出的女人尤其要加強戒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尚平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李偉說道。
“明白,老板,隻要有足夠的人手,我保證萬無一失。”李偉信誓旦旦地說道。
“人手你不用愁,公司的保安隨你調派。”建斌插嘴道。
尚平扭頭朝穿山甲問道:“你們身邊目前帶著多少人?”
穿山甲板著手指算算,答道:“我們三個人總共帶了十三個人。”
“你們每人留下三個人,其他四個讓李偉帶走,另外從公司再調十個人給他。車輛不夠就租車。”
頓了一下,尚平又對李偉說道:“如果發生意外情況,你就把聲勢往大裏造,那幫人也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主,一旦有人危及到我家人的生命安全,你不必手軟,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老板放心,隻要我李偉有一口氣,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
尚平從口袋裏摸出李晴的那把手槍問道:“會用槍嗎?”
李偉咧開嘴笑道:“玩了十幾年了。”
“那我就不多說了,你應該知道什麽情況下才能用它,現在就去準備吧。”說完就把槍扔了過去。
看著李偉出門而去,尚平扭頭對三個人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以前的手機號碼全部作廢,建斌馬上建立一個新的通訊錄,隻限於我們四人和李偉知道。”
三個人點點頭,從老板采取的非常措施中,他們意識到這次是真正的要大幹了。一時,每個人心裏又緊張又興奮。
忽然,院子裏傳來噪雜聲,建斌出去了一下,回來說道:“老板,那小子帶來了。”
尚平走到窗口朝外麵張望了一下。“在哪裏,我怎麽沒看見他?”
“在後備箱裏呢,用膠帶裹得跟粽子一樣,老板要不要問他話?”
“不用了。”尚平輕蔑地說道:“這種下三濫不會知道什麽,就連李晴都沒把他當人看,等完事了找個地方活埋了。”
三個人臉色一變,他們沒想到老板輕描淡寫地就把一個人做掉了。
尚平看看三個人的臉色,自然知道他們的心理,低沉地說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信棄義和陰人……別管他,說我們的事情。”
“老板,我的意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這些人,唯一的線索還是李晴,不行的話……”
穿山甲還沒說完,尚平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晴經過這場虛驚,肯定有所防範,如果我們現在找上門去,正合她的心意。不能心急,建斌剛才的意見不錯,咱們先要保全自己,找個地方隱藏起來……”
“老板剛才不是說這次不再躲避了嗎?”穿山甲迷惑地說道。
“不躲避不等於站在那裏挨槍子,我們不防學學黑手黨的戰術,在非常時期,黑手黨發生內訌的時候,他們就在城市裏打遊擊戰,沒有固定住所,睡床墊子,找準機會就置敵人於死地。
所以,我的意思是,在城裏找幾個地方,就是那種不引人注意的老房子,輪流居住,咱們總共就十個人,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先和他們耗時間,我估計他們比我們更心急,肯定會滿世界找我們,到時候不怕他們不露出馬腳。”
“老板,何必這麽費事呢?咱們直接上北京找孫小寧得了,何必跟他的馬仔周旋,這不是浪費時間嗎?”地圖抱怨道。
尚平嘿嘿奸笑幾聲道:“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北京是什麽地方,能由著你胡鬧?咱們就打他的馬仔,打了他的馬仔,主人自然會出麵,再說,選擇這裏做戰場,我們占盡天時地利,不說別的,起碼身邊就有個小金庫,什麽時候不怕缺錢。
孫小寧和我鬥,我估計他必須自己掏腰包,隻要他不心疼錢,咱就跟他耗著,到時候他想退出都不行,非逼著他分出勝負不可。”
尚平說完,抬起手腕看看表。“建斌,找房子的事情由你負責,今晚咱們就在地圖的狗窩裏混一晚吧,明天開始睡床墊子。現在咱們就離開這裏,說不定馬上就會有人來呢。”
“老板,後備箱裏那小子埋哪裏好。”地圖問道。
尚平哐地一聲鎖上房門,罵道:“這麽大的地方,還埋不了一條狗?”
隨著院子裏一陣汽車馬達的轟鳴,一群人瞬間就走得無影無蹤,偌大的一個院子安靜的就像從來沒有居住過一樣。
李晴坐在辦公室裏麵無表情地聽著自己的親信匯報案情,結果每件事情都讓她既驚訝又失望。
首先,去公司負責凍結尚平資產的人回來說,他們在財務查了半天,結果表明,在公司幾十名大大小小的股東中根本就沒有尚平的名字,換句話說,目前的公司裏尚平沒有一分錢資產。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她安插在尚平身邊的臥底已經失去了聯係,她懷疑已經被做掉了,對這種無名無姓的臥底,尚平會采取什麽手段她心裏很清楚,想到臥底的慘死,李晴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心裏開始質疑自己挑起的戰爭是否明智。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電話是蘇碧打來的。
“晴姐,有沒有尚平的消息。人家可是一直等著呢。”
李晴心裏一陣煩惱,沒好氣地說道:“他又不是死人,等著我去抓他,你難道就不會去找找他的女人?”
“晴姐,聽得出你心情不太好啊,要不晚上過來,人家好好安慰一下你?”蘇碧挑逗似地說道。
李晴心裏罵道:什麽時候了?這個賤人還想著那事呢。也不知道她向孫小寧匯報了沒有,但願她不會把自己的那點小秘密說出去,不然,孫小寧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這樣一想,就覺得目前不但不能得罪蘇碧,還要好好巴結她才行。於是,換了一種強調說道:“哼,你個死人,人家現在心煩意亂,不說幫幫姐姐,還來欺負人家。晚上人家一個人睡害怕,你就陪陪姐姐吧。”
蘇碧在那邊聽得心神**漾,連忙道:“過一會兒我去接你。”
剛放下電話,就見秘書進來說道:“李局長,省廳李長年廳長來了。”
李晴一聽,心裏就罵道:這老東西,肯定是聞到了血腥味,他是不會放過一點給自己找麻煩的機會。
正想著,就見李長年神情嚴肅地走了進來。
“吆,領導怎麽也不提前打個電話,這是路過還是有什麽指示?”李晴滿麵笑容地招呼著,一邊給李長年衝了杯茶。
“鄭剛是怎麽死的。”李長年開門見山,對李晴的客套視而不見。
“為這事我忙了一天,正想著向領導匯報呢,正巧你就來了。”
李晴在李長年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說道:“初步調查,鄭剛是服毒自盡,目前還沒有發現第三者參與的痕跡。
這鄭剛逍遙法外幾年了,你知道,逃亡的日子也不好過,要不有些逃犯在逃了十幾年以後怎麽還有回來自首的呢?不過,這鄭剛和別人不一樣,他知道自首也是死,所以幹脆自殺了事……”
聽著李晴的長篇大論。李長年皺起眉頭,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打斷她的話嚴肅地說道:“不管是自殺還是謀殺,鄭剛案也是個大案子,起碼要召開一個像樣的案情分析會吧。難道就這樣草草了事?”
李晴一聽李長年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心裏不悅,不過不好明著對抗,隻能訴苦道:“領導,你說我這個局長也不好當啊,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被你們……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唯一一個刑警隊長又是祁順東提拔起來的人,隻要祁順東的案子一天不結這人我就不敢用,你說我……”
李長年心裏長歎了一聲,無奈地站起身來,心想,這王振良怎麽就看上這麽個家庭婦女呢,他肯定是用屁股來考察領導幹部的吧,要不怎麽就……
“我要鄭剛案子的所有材料,包括法醫解剖資料。”
李長年丟下一句話就朝門口走去,在快要出門的時候,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說道:“李局長,要求我們的幹部大公無私那是不切實際的,但是起碼要做到先公後私吧,私欲太重,過於貪婪很危險啊……”說完揚長而去。
李晴氣的麵色發白,嘴唇哆嗦著,憤憤地想到,自己還以為尚平是最後一個敵人呢,怎麽就忘了這個大公無私的人了呢,早知道這樣,就先不對尚平下手了,讓他們兩人先鬥一場該多好。
林惠接到尚平的電話以後,坐在辦公室裏怔怔的發呆。雖然男人隻有簡單的幾句話,可她知道那話的分量,如果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他不可能采取這種措施。
其實,自從男人上次分家產開始,林惠的心裏就明白他是在做最後的準備,當那天晚上,聽他說要把自己的所有股份都轉掉的時候,她就一直提心吊膽,預感到什麽時候說不定就會禍從天降,沒想到這麽快就應驗了。
下午的時候,林惠把喬菲和小雅叫到辦公室裏,宣布了男人的決定,她本以為兩個女孩特別是喬菲肯定會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畢竟她們對自己男人幹過的缺德事不太了解,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免不了引起她們的疑心。
沒想到兩人聽了林惠的話以後,居然什麽都沒有問,但是,從她們突然流露出的緊張神情判斷,多少有點不祥的預感。
這倒是讓林惠感到一絲欣慰,畢竟是尚平的女人,多少經受過一點風浪,還不至於在突發事件麵前驚慌失措甚至哭哭啼啼。
就在三個女人默默地想著各自的心事的時候,傳來敲門聲。
幾個女人對進來的這個精瘦的男人都很陌生,林惠還以為又是那些無孔不入的推銷員呢,正要發脾氣,就聽那個男人低沉地說道:“林總,我叫李偉,老板派我來負責你們的安全保護。從今天起我們將二十四小時實行貼身保護,如果有什麽不便,還請林總多多諒解。”
“保護我們?你們有多少人?”小雅一聽忍不住問道。
“我們有二十個人,小姐。”李偉恭敬地答道,平時在公司的時候,他對老板的幾個女人還是非常熟悉的,隻不過是她們不認識他而已。
林惠瞪了小雅一眼,仿佛是怪她多嘴,不過,男人讓二十個保安來做保鏢,足見事情的嚴重性。
“你們老板在哪裏?”林惠冷冷地問道。
“我不知道。”
“你們老板都說些什麽?”林惠還想從李偉嘴裏了解一點事情的真相。
“老板就交代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家人,別的什麽都沒說。”
“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林惠幾乎是厲聲質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李偉一副無辜的神情。
這些該死的男人,全是一個德行,表麵上唯唯諾諾的,一轉身就幹著無法無天的事情。這不,報應來了,還攪得家裏人不得安寧。
別墅的幾個女人突然看見家門口一下來了這麽多陌生的男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趕緊鎖了大門躲到了樓上,還以為是慕名前來打劫的強盜呢。
可就在她們驚慌失措的時候,看見林惠帶著三個女人從一輛麵包車裏下來,心中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盧鳳趕緊下樓打開大門。
林惠一走進別墅,馬上就成了這裏的女主人,她也不多解釋,把女人們全部趕到樓上,一樓就成了男人們的天下。
李偉帶著人忙著在屋子的前前後後甚至屋頂安排人員監視周圍的動靜,剩餘的人都在客廳裏休息準備晚上接班。
“林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是高燕膽子大,畢竟她已經給男人生了一個孩子,身份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惠就最反感高燕這種恃寵而驕的樣子,冷著臉也不回答她的問話,轉身對跟自己一起來的楊嫂說道:“楊嫂,這一大群人的夥食可就靠你了,也不用什麽三菜四湯的,隻要管飽肚子就行。賣菜的事情交給保安去做。”
然後扭頭對秀芬說道:“秀芬,楊嫂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就幫幫她。”
秀芬趕緊點頭答應,尚平和她有肌膚之親,她還倒不是很怕他,可林惠在她心目中那可是天神一樣的人物,她敢不答應?
林惠這才掃了幾個女人一眼,低聲說道:“在平哥回來以前,我們都住在這裏,至於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家就不必問了,總之,在這段時間裏沒有特殊事情不準外出,不準往外麵打電話。不過,也不必驚慌失措,外麵那些人是平哥派來保護我們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平哥呢……”高燕還是忍不住問道。
林惠瞪了她一眼,冷冷說道:“以後你自己問他好了,你隻要照顧好你的孩子,其他什麽都不用管。”
說完,再不理會其他人,對喬菲說道:“你跟我來。”然後就和喬菲進了一間臥室,並關上了門。
這裏隻剩下小雅一個人是新來的,當然高燕和盧鳳她是熟悉的,不過,以前雖然和盧鳳在一個屋子裏住過,可沒有什麽交情。
至於高燕,原本關係倒是不錯,可後來高燕失寵那陣,她就對她愛理不理的,兩人的關係就淡了,況且對於自己攜款出走,高燕可能也有看法。
一時,小雅就覺得有點尷尬。正好看見高燕懷裏的嬰兒醒過來,就伸手過去逗她。一邊笑道:“小燕姐,有件事我正想對你說呢,前幾天平哥已經同意我把華天酒店買下來了,準備改造成一個五星級酒店……
你以前不是管理過酒店嘛,所以,我就跟平哥說了,讓你出任公司的財務副總,平哥已經同意了,你什麽時候能上班呀!”
高燕自從有了女兒以後,性情有了很大的改變,雖然小雅當初很看不起自己,可這陣也不想太給她難堪,於是笑道:“你看這小東西天天纏著我,我是一步都走不開……小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雅朝高燕使了個眼色,高燕會意,就說道:“到我屋裏來坐會兒,說說你的計劃。”
一時,大廳裏就剩下盧鳳和秀芬兩個被邊緣化的女人,兩人對望了一眼,似乎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還是盧鳳說道:“咱們幫楊嫂做飯去吧。”
林惠把喬菲拉進臥室,等門一關上,劈頭就罵道:“你這死丫頭,真是出息了,財務上動這麽大的手腳居然瞞著我,你說,那個楊曉娟到底是什麽人,平哥的股份怎麽會轉到她的名下?”
喬菲一屁股坐到**,撅著小嘴,委屈地說道:“你怎麽不去問他?人家怎麽知道……莫名其妙……”
“我就不信你沒問過他是怎麽回事?你今天晚上給我老實交代……”說著伸出一根手指在喬菲的腦門上點了一下。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別問我……”喬菲一陣歇斯底裏的發作,倒在**,拉過一條枕巾蒙在臉上。
林惠站在那裏盯著女孩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慢慢在床沿上坐下。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以為他會把股份轉到小雨名下呢,沒想到……那個楊曉娟是什麽人,難道他偷偷瞞著大家金屋藏嬌?”
“你為什麽認為一定會轉到小雨名下?”喬菲一把扯下臉上的枕巾問道。
“哼!我還以為你什麽都不關心呢。你說為什麽?他把股份轉給誰,就說明他想娶誰。”林惠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的意思他現在是要娶那個楊曉娟了?我覺得楊曉娟隻是個影子股東,其實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小雨嘟囔道。
“可能嗎?”林惠質問道:“他會把錢轉給一個不存在的人?”
“哎呀!也許他隻是想規避風險,就你想的多……”喬菲不耐煩地說道。
林惠在女孩的屁股上使勁拍了一掌,罵道:“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小東西,我一天到晚為你操心,一門心思想讓他娶你,怎麽就沒好報呢。”
喬菲紅著臉跳起身來,嬌聲道:“誰讓他娶我……我還不嫁呢……”
林惠一把拉過喬菲摟在懷裏,笑道:“你就嘴硬,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嫁他,姐姐是過來人,你那點小心眼還瞞得了我嗎?”
喬菲怔怔的不說話,半天才哼哼道:“他是鐵定要娶小雨的,你沒見他對小雨媽媽那個殷勤勁,他才不會對我媽媽這樣呢……”
林惠伸手抬起喬菲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低聲說道:“本來我也死心了,怎麽說娶小雨比娶那個人強多了。”說著,林惠用下巴朝門外示意了一下,喬菲當然知道她說的是小雅。
“小雨怎麽說還算通情達理,要是把那個人娶進門,非把咱們趕盡殺絕不可。”
喬菲幽幽地說道:“既然這樣,你以後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到時候不要讓他以為是我在想入非非……”
林惠笑道:“想入非非有什麽不對,在他還沒有結婚前,誰都可以想入非非呀……”
喬菲忽然吃吃笑道:“這麽說,姐姐也想入非非了?”
林惠紅著臉打了喬菲一下,歎口氣道:“我和他的夫妻緣分已經到頭了,我現在隻希望在他沒有找到女主人之前先替他管好這個家,等他有了女主人,我就撒手不管了,樂得悠閑幾年呢。”
“難道他的……女主人一定要成為公司的大股東嗎?”喬菲問道。
林惠抬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壓低聲音,湊到喬菲耳邊說道:“菲兒,你的機會來了。”
“什麽機會?”喬菲抬頭盯著林惠。
“你知不知道他現在草木皆兵的防誰呢?”看看女孩沒有反應,林惠接著說道:“就是小雨的哥哥孫小寧!
我估計,這次他和孫小寧肯定是翻臉了,鬧不好要出人命呢,你想,一旦他殺了孫小寧,小雨豈能罷休?
就算她忍氣吞聲,可那感情就變了,一旦小雨退出,你就是他最合適的人選,這次他讓你辦股權轉移的事情,可見他對你的信任。”
喬菲一下從**坐起來,失聲叫道:“那萬一他……被孫小寧殺了呢……我寧可他平安……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吧……”
林惠罵道:“就你講情義,好像別人都不顧他死活似的。”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們誰也幫不了他,唯一可做的是把家裏的事管好,把公司的事管好,不要再像上次那樣,出現小雅那樣的內奸就好。”
“他居然把手機號碼都換了,難道就不打算和我們聯係了?”喬菲猶豫地說道。
“不聯係是為了我們好,他的事情一點都不能和公司沾上邊,要不麻煩就大了。”林惠憂心忡忡地說道:“還有,小雅那個酒店計劃,在事情還沒有進一步明了之前暫時不撥任何款項,讓她做市場調查好了。”
喬菲忽然感到心情極度沮喪,一顆心飄飄忽忽的,一抬腿就溜到床下,無精打采地說道:“聽天由命吧,再說什麽都是廢話,我去看看高燕的小崽子去。”說著就懶洋洋地往外走。
林惠在後麵喊道:“你可小心點,別把人家弄壞了,你賠不起呢。”
喬菲走後,林惠在屋子裏來回轉了幾圈,一會兒仰頭沉思,一會兒咬著嘴唇苦思冥想,最後就拿起手機給小雨撥電話。
“小雨,怎麽樣?你和你媽媽什麽時候來啊。”林惠熱情地問道。
“本來這兩天就要動身的,昨天妍妍突然不舒服,隻好再往後拖拖。平哥呢?”小雨說道。
“他呀!神龍見首不見尾,誰知道在哪裏飄著呢。”
小雨笑道:“你還管不住他呀。”
林惠笑罵道:“你就少給我戴高帽子,管他的人越多,他就越無法無天,對了,妍妍不舒服,那你哥哥呢,不能陪她嗎?”
“哦,我哥哥前幾天去了國外,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呢。”
林惠打電話的目的就是要聽這句話,由此,她得出了一個尚平都不曾想到的結果,那就是孫小寧不是在國外,很有可能就在本市,他這次是誌在必得啊,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知道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