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重重迷霧 52.不幸消息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副局長趙明利問道。
顧春燕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有兩個姐姐在外地工作，就是聯係不上。你們可以告訴我母親。”
顧仕誠和趙明利對望了一眼，心想，該死，顧春燕這麽重要的社會關係居然沒有寫在案卷裏，新疆那邊的辦案單位也真夠嗆。
“顧春燕，我們肯定會通知你的家人，現在我們還是先談談案子的問題。你說說五年前你毒死市公安局前局長祁順東的經過。”
顧春燕心想，你老小子倒是挺機靈，姑奶奶不見兔子不撒鷹，就憑你三言兩語就想套出姑奶奶的話？也太幼稚了。隨即又一想，一點不說也不行，你說你有個好身材，你說你的皮膚好屁股圓，可總要先露一點給人家看看呐，要不人家也不會相信你有好東西啊。
“你說話可要負責任……”顧春燕嬌滴滴地說道：“你說我毒殺那個祁……順東有什麽證據？虧你還帶著大蓋帽就這樣誣陷人家……告訴你，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什麽祁順東李順東，也不知道什麽有毒什麽無毒，反正他們讓人家送什麽人家就送什麽，那個人死掉了和我沒有關係，都是你們自己狗咬狗，有本事去找那個投毒的人啊……”
三個審訊者正豎著耳朵聽著，連大氣也不敢喘，即使女人罵他們狗咬狗也沒有在意，可剛剛聽出點意思，女人卻打住了。別說張浪，即使顧仕誠此刻也失去了耐心，心裏一陣惱怒，強忍了半天才沒有發作出來。
“誰是那個投毒的人？”趙明利問道。
顧春燕心想，姑奶奶都已經露給你們看了，還裝糊塗，難道不開價就想占便宜，那兩個跑腿的也就罷了，中間那個應該有權利開價的呀，哼，那就等著吧，看誰能熬過誰。
“警官，你們就行行好，我真的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讓我回去好好想想吧，這麽多年了，現在一下也記不起來呀……”
顧仕誠這才真正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她已經被方玉良、陳國棟和尚平**成人精了，再加上這些年的曆練，簡直就是水火不侵、軟硬不吃，看來還真要她的親屬來做做工作才行。
“好吧，我們給你考慮的時間，還是那句話，別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下次我們再來的時候，可沒有這個耐心了。”趙明利警告道。
顧春燕被兩個女警架在中間走出審訊室，一邊還回頭朝後麵看三個警察的相貌，心想，會不會是方玉良以前警隊的夥計現在發達了，要是有個熟麵孔就好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紀中雲的傷口已經基本愈合，在這段時間裏除了幾個尚平指派的保鏢之外，沒有接觸過任何外人，可以說完全是處於和外界隔絕的狀態。
隨著傷勢的好轉，她就開始慢慢思考著今後的打算。最主要的是，她想給父親紀源通個電話，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會不會對他產生不利的影響。
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父親曾經說過就要退休了，這樣一來就意味著失去了董家的庇護，梁春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背叛，很可能遷怒於自己的父親。
可是，沒有經過尚平的許可她不敢私自做主打這個電話，因為自己目前的處境不但凶險萬分，而且稍有不慎很可能會危及男人的安全。這樣想著，紀中雲就讓浴缸給尚平打了個電話，希望能見男人一麵。
其實尚平早就想來看看紀中雲，這倒不完全是出於心裏惦記，而是有些事情他還想和女人詳細談談。但是，考慮到自己目標太大，很可能會給紀中雲帶來安全上的威脅，所以幾次都忍住沒來，今天接到浴缸的電話後，就帶著幾個馬仔在街上轉悠了半個多小時，在確定了沒人跟蹤以後，才往紀中雲的藏身地過來。
走在路上的時候，尚平心裏還在琢磨，自從上次撞車以後，居然再沒有發現過有人跟蹤自己，並且也再沒有發生異常情況，難道是報紙上的那篇文章和建斌貼出去的那些尋人啟事產生了震懾作用？心裏雖然這麽想，可他知道，像薑婷這種身份的人是不會被自己的這些小伎倆鎮住的，大不了收斂一下明目張膽的舉動而已，如果再有什麽事情發生，肯定會一次比一次嚴重。
尚平剛走進房間，紀中雲已經從裏麵迎了出來，嘴裏叫聲“平哥”，臉上流露出尷尬的神情。那天尚平幾乎沒有猶豫就決定救她的時候，當時她就無奈地想到，男人救她無非是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落在他手裏還不知道今後要受到多少屈辱呢。
可沒想到他居然會給自己鮮血，並且自從上次簡單交談了幾句之後，他居然就一直沒有來打擾過自己，今天還是在自己要求下才過來，如此看來，他是真心想救自己的性命了，想起以前自己處處算計他，並且還派吳健**他的女人，心裏就感到一陣羞愧，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尚平把紀中雲上下打量了一陣，雖然女人臉色還是有點蒼白，但是氣色卻已經恢複過來了，見她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他多少能夠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於是就開玩笑道：“急著讓我過來是不是怪我沒有來看你，我可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可能不知道吧，前一陣子一直有人跟蹤我，我估計可能是薑婷的人，如果讓他們跟到這裏就麻煩了。”
“不是，就是心裏著急……不知道你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紀中雲瞥了一眼男人說道，臉上泛起一片微微的紅暈。
尚平在沙發上坐下，點上一支煙說道：“你還是等身子完全康複了再說，現在一切還算平靜，不過，我總有種預感，他們可能並沒有閑著……”
紀中雲聽男人談到正事，就走過來坐到他的對麵說道：“公安那邊也沒有動靜嗎？”
尚平猶豫道：“你給的材料已經提供給他們了，不過就是沒有一點動靜……”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如果他們現在傳訊你，說明他們還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保持沉默，說明他們連機會都不想給你，看來他們很有可能借吳健的案子對你展開全麵的調查。”
其實尚平也不是沒想到這一層，隻是他覺得自己在公安局那點事已經成了牛皮糖，雖然嚼的人多，但是沒有過硬的證據，幾年過去了，現在就是有人再嚼一遍恐怕也嚼不出什麽味道來。吳健的案子和自己以前的案子風馬牛不相及，難道他們還能從吳健身上打開突破口？
紀中雲見男人隻顧沉思，似乎多少猜到了他的一點心思。於是又說道：“許多積壓多年的懸案之所以從一個看上去毫不相關的案子上獲得突破，並不是他們在新案子裏找見了老案子的證據，而是引起了偵破思路上的某些聯想，比如一個人，一個以前被忽視的線索，甚至是某個人的一句話……總之，隻要他們從吳健的案子想到了你，那麽對你就非常不利。”
尚平覺得紀中雲的話很有道理，自己目前這樣坐等下去最後很可能會很被動，但是要想主動出擊，到底從哪裏著手好呢？總不能幹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事吧。
“這些問題我也想過，可目前公安那邊並沒有大的動靜……”
紀中雲不等尚平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消息可靠嗎？要知道，如果他們再次調查以前的案子，肯定不會大張旗鼓，甚至會秘密行事，據我對你案子的研究，一般不會有人輕易去碰，一旦去碰就會吸取以前的經驗教訓，他們知道你在市裏麵耳目眾多，所以開始的時候可能隻有極少數幾個骨幹了解實情，而吳健的案子就像是一個煙幕彈，正好掩蓋了他們的真實目的。”
尚平點點頭，紀中雲的分析基本上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不過，他不想和她過多探討自己案子的問題，雖然女人對自己的過去有一些了解，但現在還沒有到和盤托出的地步，這些敏感的問題別說是紀中雲，就是在小雨麵前也是盡量能隱瞞的就隱瞞。現在能和她談論的隻能是薑婷的問題。
“前一陣子我讓人在街上張貼了不少尋人啟事，並且還附上了薑婷的照片，當時也沒有細想，你說他們會不會由此推斷我救了你？”
紀中雲沉吟了一陣說道：“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知道又怎麽樣，她當然不會放過我，即使她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她……吳健雖然有很多毛病，可畢竟還是個孩子，她居然也下得了手……”
忽然意識到在男人麵前過多談論吳健不合適，畢竟他染指了林惠，於是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已經考慮好了，你不要和薑婷發生正麵衝突，如果你殺了她，梁春旺肯定不會善感罷休，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好了，你隻要給我提供必要的信息，她死在我的手裏梁春旺就怪不到你的頭上……反正我和薑婷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紀中雲的話正合尚平的心思，一直以來薑婷的問題是他的一個心病，因為他知道薑婷作為自己目前最大的一個潛在威脅，自己其實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即使自己找見了她又能怎麽樣，難道還敢殺了她？
現在可不是殺孫小寧那會兒了，自己渾水摸魚占了個便宜，薑婷後麵有強權人物梁春旺撐腰，她一旦死在自己的手裏，梁春旺非要了自己的命不可。要不是有這些顧忌那天就不會隻是用撞車的辦法來發出警告，而是順藤摸瓜摸到薑婷的老窩去了。
有紀中雲出麵收拾她是再合適不過了，到頭來不管誰輸誰贏充其量也就是個窩裏鬥，梁春旺隻能怪自己用人失察，即使知道自己暗地裏支持紀中雲也隻能吃個啞巴虧。當然，尚平也明白，紀中雲要除掉薑婷也不僅僅是為自己，一方麵她已經和薑婷勢若水火，無法調和，同時她也一門心思要為吳健報仇呢。
“你並不是孤立的……”尚平一臉沉重地說道：“我的人隨時都供你調遣，並且……我專門派一個女人協助你，她也是這方麵的高手……公安那邊由我來對付，你就一門心思對付薑婷……”
紀中雲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不過公安那邊你可不要掉以輕心，薑婷畢竟是要錢，可公安那邊是要命啊。”
尚平看得出女人這句話倒是確實在為自己擔心，便淡淡一笑道：“想要我的命也沒這麽容易，我是屬貓的，有九條命……我倒是想知道等這些事情都擺平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薑婷瞥了男人一眼說道：“即使能活下來今後也不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今後就給你端茶倒水算了……”
尚平見女人一副傷感的樣子就安慰道：“以後的事情現在很難預料，我們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行了，走到哪步說哪步話……你要是願意就還做我的妹妹吧，我說過我也沒有親人，有個妹妹倒是也很不錯，要是上次不是你……”
紀中雲馬上打斷了男人的話，嬌嗔道：“以前的事情不準提。”隨即就盯著男人幽幽說道：“反正今後我就跟著你了……”
尚平見女人臉上泛起一片潮紅，心中一動，心想她這句話倒是有以身相許的意思，隻是目前情況下還不是考慮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對自己來說多一個少一個女人也無所謂。
“我都忘記問了，你的傷口愈合的怎麽樣？”
紀中雲抬頭看看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一熱，低聲道：“你是不是想看看？”
尚平舔舔嘴唇，真想點點頭，可最終還是忍住了，笑道：“看你想哪去了……我是擔心你的傷口……”
紀中雲低聲道：“愈合的很好，有一點點疤……不過並不明顯……”
“那就好……那就好……”
尚平連聲說道。忽然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看看來電顯示是歐陽曉珊辦公室的號碼。在電話裏歐陽曉珊的聲音顯得沉重而又哀傷，她就像是央視的新聞主播一樣用毫無生氣的刻板嗓音莊嚴宣布道：“小尚，昨天晚上兩點十五分，董老在醫院裏去去世了，我剛剛接到明玉的電話，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去一趟，我還有話對你說……”
董海疆死了？這倒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尚平幾乎有足足半分鍾沒有說話，他在那一瞬間馬上對這個原本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老頭的死做了一番評估。最後得出結論，這很可能會是一個折著點，隻是針對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含義。
如果孫海洋還活著，他今天可能會偷偷地喝上一杯，對於歐陽曉珊來說，不僅失去了一個幹爹，而且失去了一座靠山。但是對於梁春旺來說，頭上的緊箍咒沒有了，他今後可以放開手腳幹自己想幹的事情了。
隻有董家的兒子們可能是最傷心的，因為從此他們必須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了，當然，老頭也許早就給他們鋪好了路子，但是，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八麵威風，而是在適當的時候也要看看人家的臉色了。
最倒黴的隻有自己，老頭活著的時候就吉凶難卜，他死後同樣前景不明，一旦董家的子孫鬥不過梁春旺，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孤軍作戰？當然，即使董海疆活著也不一定能夠成為自己的靠山，但是他死後自己連個回旋的餘地都不一定存在了。
“小尚，你在聽嗎？”歐陽曉珊問道。
“等一會兒我去你的辦公室咱們再談。”說完就掛了電話。
紀中雲見男人要走，問道：“你給我派的幫手什麽時候來？”
尚平抬頭想了一陣說道：“我讓她明天過來和你見個麵，不過，她和你一樣，不宜過多拋頭露麵。”
紀中雲知道男人還有事，就不想再耽誤他，催道：“那你就別再這裏陪我了，等我的幫手到了以後，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你就忙你那邊的事情吧。”
尚平從紀中雲那裏出來的時候腦子裏還在想，讓蘇碧現在就參與進來是不是合適，也許自己的決定太倉促了。隨即董老的事情就占據了他的大腦，隻好暫時把蘇碧和紀中雲的事情放在一邊。
尚平進來的時候，歐陽曉珊正一個人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那樣子顯然有點六神無主的模樣，一見尚平進來，急忙說道：“你跑哪兒去了，怎麽這麽久才來。”
“人都已經死了，你著急有什麽用？”尚平一想起歐陽曉珊和董老的那點事，心裏就有點不自在，現在看她那樣子好像是急著要去北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