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善變的女人
小雅盯著男人看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一個名字，張浪。自己父親以前的老部下，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他了，沒想到一下就顯得如此蒼老。
看著男人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知為什麽，小雅竟覺得心裏有種難過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發了財的財主忽然碰見了一個窮親戚，看著他的窮酸樣忽然就動了惻隱之心。
就在這時，男人幾口扒拉完碗裏的食物，順手拿起一張餐巾紙擦擦嘴，然後拎起身邊的一個手提包就站起來準備離開，如果小雅不出聲的話，那麽兩個人也就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擦身而過，可小雅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偏偏就叫了一聲“張叔。”
張浪回過頭來，盯著眼前的兩個美女看了半天，心裏並不能確定是在叫自己，雖然小雅戴著一副大墨鏡，可他最終還是認出了故人的女兒，張張嘴，驚愕地叫了一聲“小雅……”然後就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一雙手緊緊抓著手裏的包，竟似有種自慚形穢的味道。
“張叔，好久不見了……你中午怎麽不回家吃飯……”小雅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沒話找話地問道，同時就想起那年張浪把她帶回家時見過的那個女人，雖然記不清相貌了，但印象裏很不招人喜歡。
“哦……我每天都在這裏吃……你怎麽……”張浪說著瞟了一眼旁邊的蕭薔，隻見女孩正皺著眉頭盯著自己，那神情好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似的，張浪雖然見識過各種罪犯，可被一個美女如此審視也覺得有點不自在。
小雅回頭對蕭薔說道：“你先吃，我在外麵說句話。”說完就站起身來跟著張浪出了小飯館。
“小雅，我都不敢認你了……我聽說你是華天酒店的總經理？”張浪恢複了自信，上下打量著女人問道。
“張叔，既然知道怎麽也不見你過去坐坐……”小雅責怪道。
張浪幹笑了兩聲，扭頭看看四周，低聲道：“看來他對你不錯……”
小雅馬上就明白了張浪的意思，漲紅了臉說道：“張叔……你胡說什麽呀……那可是我自己的酒店……我是大股東……”小雅的話其實多半是虛榮心在作怪。
“是嗎……我還以為……你知道那種酒店咱們也進不起呢……”張浪自嘲地說道。
小雅回頭朝飯館裏看看，忽然就一拉張浪的手說道：“張叔，好久不見了，前麵有個茶樓，咱們去那裏說說話，我的車就在前麵……”
張浪猶豫了一下指指飯館說道：“那你的那個……”
“不管她，那是我的秘書……非要拉我來吃米粉……我都吃不慣了……”小雅邊說邊往自己的車走過去。
“小雅……這車要一百多萬吧……你自己的……”張浪看著麵前嶄新的豪華寶馬車羨慕地說道。
“買了一年多了，我現在都有點不喜歡了……”小雅皺著眉頭，仿佛是在談論著一輛自行車似的。
中午的時候茶樓裏人很少，幾名服務生也無精打采的樣子。小雅和張浪挑選了一個角落裏坐下來，點了兩杯大紅袍。
“張叔，天熱，先喝點茶吧。”小雅說著就取下了臉上的墨鏡。
“小雅，要是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認了，你比以前可是胖多了。”張浪盯著小雅說道。
小雅略微尷尬地笑笑，她知道自己最近以來心寬體胖，身材自然是沒有以前好了，不過，尚平每次在**的時候，總是對自己越來越豐腴的身子愛不釋手，一點都沒有嫌自己胖的意思，既然男人喜歡，小雅也就沒把它當回事。
“張叔，你也蒼老多了，快退休了吧。”小雅說道。
張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歎氣道：“還有幾年，老了……小雅，那個酒店真的是你自己的……”
“是呀，我是酒店的大股東，不僅是酒店……我還有一家服裝廠呢……張叔，抽空過去坐坐，回頭我給你一張金卡，到時候隻管去消費就行了……”小雅自豪地說道。
“哦……我當然會去……”說著又歎息一聲道：“小雅，以前雖然你和你爸爸合不來，不過，他要是知道你有今天的成就，肯定會感到欣慰的……”
小雅一聽張浪的話，父親祁順東的形象就浮現在腦子裏，這一瞬間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為什麽那麽熱情地拉著張浪來茶樓了。其實，自己隻不過是將張浪和他聯係在了一起，變相地向他炫耀或者展示自己的成就，說白了還不是潛意識裏希望他能活著親眼看到自己的成功？隻是這種心理帶著一絲報複的快感。
“哼，他從來都不相信我……不說他了，張叔，你現在還在公安局工作嗎？我看不行的話就辭職算了，我知道在公安局上班累不說，也賺不到幾個錢，幹脆到酒店來做副總經理，幫我管管保安部門，我給你年薪，保準比你在公安局賺得多而且還省心。”
張浪一聽，心裏忍不住就跳了一下，心想，過幾年退休以後，要是能到小雅的酒店做個副總經理倒是不錯的選擇，像那樣的五星級酒店，高層管理人員的年薪動不動就是幾十萬，自己在公安局半輩子也拿不到……小雅也就是顧念自己和他父親的關係，要不然哪家五星級酒店會聘用自己去當副總經理呢？
不過，張浪不會在自己的小輩麵前表現出急切的樣子，隻是淡淡一笑，忽然小聲問道：“小雅，你現在和他關係怎麽樣？那家酒店真的是你自己的？和他沒關係？”
小雅當然知道張浪嘴裏的他指的是誰，這個時候她可不想把自己的一切和男人聯係在一起，於是有點惱火地說道：“你怎麽就不相信呢？我現在很少和他來往，酒店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了，要不了多久我的酒店就要上市了，到時候我給你一些原始股票，等到公司一上市，你就等著數錢好了。”
張浪盯著小雅，覺得這個女人和過去相比真的判若兩人了，以前看見她的時候，她總是皺著眉頭，就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哪像眼前這樣，不僅看上去雍容華貴，而且眉飛色舞，祁順東的女兒終於還是成了一個人物。這樣想著，心裏就產生了一個想法。
“小雅，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在華天酒店當總經理……不過，我還以為是他的酒店，你隻是幫著他管管……既然這酒店和他沒關係，那你可要幫張叔一個忙……”
小雅這個時候正在自我表現的興頭上，哪裏管張浪讓自己幫什麽忙，想也不想就連聲說道：“張叔，看你說的，既然是你的事情，盡管說好了。”
張浪見小雅答應的這麽痛快，心裏感激，不禁就產生了一種父輩的親近感，笑道：“我那個女兒小的時候你見過，現在大學也畢業了，可一直沒有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去年參加公務員考試，我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領導答應幫忙，可她自己不爭氣，成績太差，結果這事就黃了，從那以後她就受刺激了，也不出去找工作了，一天到晚就待在家裏上網，天天和她母親拌嘴，我都快愁死了，你看能不能讓她到你那裏……你隨便給個活讓她幹幹……”
小雅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就是讓自己把他女兒安置在酒店上班，這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情？“張叔，你也不早說，對了，我記得她小名叫睿睿，你明天就讓她來酒店找我吧，咱們自己的姐妹自然要安排一個體麵的職位，至於待遇你就放心好了。”
張浪一聽小雅答應的如此幹脆，就確信小雅是這個酒店的真正主人。一時就感慨萬分，心裏高興的同時也不無傷感地想到，自己當年給祁順東當馬仔，現在自己的女兒居然又給他的女兒做馬仔，這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似的，這個世界就是天尊地卑貴賤有序，不管什麽力量也改變不了這一切。
看著眼前美麗高貴的老上司的女兒，既然她顧念舊情，自己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那事雖然屬於高度機密，可和她卻有利害關係，自己作為她的父輩，難道不應該給她一點警示嗎？
“小雅……”張浪向著女人湊過身去，一臉肅穆地盯著她低聲說道：“你和他現在還有來往吧。”
小雅一愣，心想，他怎麽就盯著這件事情不放呢？難道他還懷疑自己不是酒店真正的主人？
“張叔，即使我和他有來往，但是和酒店沒有一點關係，你就別瞎操心了。”
張浪見小雅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舔舔嘴唇，扭著腦袋四下看看，才把聲音壓得低低地說道：“小雅，我勸你馬上離開他，離得越遠越好……他就快完蛋了……我告訴你這些是嚴重的違紀，但是你剛才也說了咱們是自家人，既然這樣我也不希望看著你受他的牽連，一旦他完蛋了，所有和他相關的資產肯定會受到清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雅眯著眼睛把張浪的話咀嚼了一遍，忽然心中一動，難道公安局的人一直都在暗地裏調查男人？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知道這件事，不過從張浪神秘兮兮的樣子來看，他多半還不知道。
“張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那些事不是早就完了嗎？怎麽現在還在扯……”小雅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
張浪咽了口吐沫小聲道：“小雅，有些事情永遠完不了……我告訴你……當年對你父親下毒的人我們已經找見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真相大白……你就靜等著消息吧……”
小雅身子微顫，忍不住問道：“和他有關係嗎？”
張浪盯著小雅低聲道：“這裏麵很複雜……雖然還沒有發現他直接參與的跡象，但是，他的兩個馬仔顯然和這件事有染……總之，你離他遠點……辛辛苦苦創下的產業到時候可不要毀在他手裏……再說，你和他牽連過多，以後對你也不利……”
小雅坐在那裏呆呆地說不出話，甚至張浪走的時候都沒有站起身來，隻聽見張浪再三警告不要把這話告訴任何人。
她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茶樓的。回到酒店以後心裏亂成了一團麻，雖然極力想理出一個頭緒，可張浪提供的消息畢竟有限，任憑她想破腦子也無法拚湊起完整的畫麵。
一直到天黑的時候，她才把一些前因後果一點點地聯係起來，最後，她得出結論，這次男人可能躲不過一劫了，而自己又該怎麽辦呢。
“寶貝兒，深更半夜招人家來幹嘛？難道你們兩個還沒玩夠？”
隨著一聲輕笑，隻見董鈺身穿一件拖地的長睡裙走了進來，盯著靠在床頭閉目養神的小雅看了一會兒，隨後身子一歪就倒在她身邊。
小雅好像沒有心思跟董鈺戲鬧，一翻身下了床，隨手抄起一件睡衣披在身上，走到梳妝台前照照自己的玉容，然後就拿出一支煙點上，優雅地吸了幾口，才緩緩說道：“我有幾件要緊事和你商量……”
董鈺笑道：“別廢寢忘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明天不能說？快上來……”
“你從明天開始著手注冊一家新的公司……”小雅冷著臉不理會董鈺的調笑，自顧說道：“這家新成立的公司將分別控股酒店和服裝公司，從今以後我們手下的任何產業之間都互相獨立，不再發生關聯性隸屬關係。另外，股市上賺的那筆錢目前不要做任何投資，也不要在酒店留下任何賬目，就作為我的私人存款放在銀行裏……”
董鈺見小雅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從**坐起身來，奇怪地問道：“深更半夜的，你怎麽就有了這些怪念頭？股市上那筆錢不是已經說好要用於擴大服裝廠的生產規模嗎？”
“我改變主意了……”小雅淡淡地說道。
“為什麽？”董鈺問道。
小雅回頭盯著董鈺說道：“按照我說的做，別問為什麽。”
董鈺現在已經基本上能夠適應小雅強橫霸道的董事長**威了，見她又有發飆的樣子，馬上連聲道：“好好，人家聽你的，不問就是了……你上來吧，讓人家給你揉揉肩膀……”
小雅這次沒有拒絕，在煙灰缸裏滅掉手裏的香煙，站起身來自然舒展雙臂，身上的睡衣就無聲地滑落到了地上，露出雪白的身子，歪倒在董鈺的身邊，一邊閉上眼睛接受董鈺的按摩，一邊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把高燕的股份收購過來，酒店基本上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盡想好事呢，那些股份雖然名義上是高燕的，可實際上是給他女兒的，就算高燕願意轉讓，他會同意嗎？你可不要讓他看出你有這種野心，否則……”董鈺警告道。
“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這家酒店永遠都不會姓祁……林惠就是前車之鑒啊……到頭來還是兩手空空……”小雅憂慮地說道。
“誰說她兩手空空？我可是聽說她拿走了五個億……這筆錢足夠她花一輩子了。”
小雅盯著董鈺說道：“所以我們現在也必須控製現金……目前形勢有了變化，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做任何投資，酒店上市的工作暫時也停下來，隻有現金是最可靠的，今後萬一有什麽風吹草動，我們還可以投資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實業……”
董鈺說道：“所以我當初就主張服裝廠獨立出來，不要和酒店扯到一起，起碼這個廠子現在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明天就把有關的產權關係手續辦好。”
小雅點點頭，低聲道：“最近你把資產理一理，凡是能從酒店剝離出來的就盡量剝離，如果有一天酒店易主，剩下的也就是一個空殼……”
“小雅，你怎麽今天突然有這麽多的怪念頭，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董鈺抬起頭盯著小雅問道。
小雅搖搖頭沒有出聲。
“你是不是已經準備離開他……”董鈺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