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外科手術
唐駿抬頭想了一陣說道:“必須要有一個領頭人……你當然不能做這個領頭人……然後先讓他們做點黑社會應該做的事情,引起警察的注意……當然不能和你有一點關聯,最後就和警察來個警匪大戰,他們當然打不過警察,最後肯定是被一舉殲滅……”
“誰能保證警察不會活捉一兩個人呢?”尚平問道。
“這事就包在我哥倆身上了……幹這事我們拿手。”宋剛躍躍欲試地說道。
“你先把人選好,到底哪幾個馬仔參加這次暴動……誰來領頭……提前要做些布置,不然也不像啊。”唐駿扳著手指說道。
尚平盯著唐駿說道:“剛才那段錄音白聽了?那個女人不是現成的黑社會老板嗎?又有酒店,又把持著全市的農產品生意,說不定還販毒,要不然她那些錢是從哪裏來的……再說她的保護傘可不是一般的人,這盤錄音帶能說明這個問題。”
“你的意思是……”唐駿疑惑道。
“這還不明白嗎?老板的意思是讓這個女人背黑鍋,當然她肯定沒時間辯解。我說的對吧。”宋剛居然再不叫小尚了。
“那幾個小子都要參加嗎?”唐駿問道。
尚平半天沒說話。其實當他在和兩個太監討論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隨著意圖漸漸明了,他的一顆心就會一陣陣隱隱作痛。他想起當初給張銘布置最後一次任務的時候,就有過這種熟悉的感覺,可那時,他還可以通過欺騙自己獲得解脫,因為,畢竟張銘很有可能活著完成任務。
而現在,他不能這麽欺騙自己了,因為如果他們最終活下來一個,自己就不會再有生存的空間,自古以來都是臣為君死,沒有君為臣死的道理,自己和他們雖然談不上君臣,可他們既然選擇了跟隨自己的道路,那就必須和自己的命運共沉浮。再說,也實在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哪怕有一點回旋的餘地,自己也不至於選擇這種看起來薄情寡義的辦法……
“當仁不仁婦人之仁……你沒有別的選擇,這事如果換做孫海洋,哪怕親兒子他也下得了手。”唐駿見尚平陰沉著臉,一副難以決斷的神情,就勸說道。
尚平倒是不認同唐駿的話,其實從那封信中可以看出來,孫海洋其實是個挺有人情味的人,在他得知自己有了孫子之後,居然煞費苦心安排了死後若幹年都能震懾董家的錦囊妙計。如果他處在自己現在的位置,可能也一定有比自己更高明的辦法,遺憾的是和孫海洋比起來,他是神,而自己隻是個平頭百姓。
尚平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就像是大病了一場,虛弱地說道:“你們兩個明天就回去,一切細節問題和建斌商量……我隻要結果,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隻要達到我的目的就行……完事以後到浙江建德縣來找我……”
“完事以後我們就能見到晚晚了吧?”唐駿問道。
“我並不是拿這件事情和你們交換,我說過,帶你們去見晚晚是我嶽父的遺言,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無條件帶你們去……即使你們把事情辦砸了也一樣……”尚平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別小看我們,隻要有條件我們可以發動一場戰爭……”宋剛不服氣地說道。
“你的意思建斌那小子還留著?”唐駿問道:“即使你想留,我也不會留他,我可不想讓他把我們哥倆的事情說出去……”
尚平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哼哼道:“我怎麽向他老娘交代呀……”
建斌跟著地圖和穿山甲在距離市區五六十公裏的一個小旅店裏麵住了兩個晚上,選了一個暴風雨的夜晚悄悄地潛回了城裏麵,正如他們預料的那樣,通過幾天的盤查,警察們已經懈怠了,並且對於回城的車輛幾乎一路放行,所以,一路上有驚無險。
三個人惶惶如喪家之犬,回城以後就龜縮在城郊的那個四合院裏麵,不管白天晚上都不出門。建斌又打電話叫來了以前八個看家護院的馬仔,每天就在屋子裏把玩繳獲來的七八支手槍,
穿山甲和地圖儼然就是軍事教練,不厭其煩地給幾個馬仔傳授他們在部隊裏學到的軍事技能。顯然,這種變相的軍事訓練增強了馬仔們的自信心,並且變得鬥誌高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以至於盼著警察趕緊找到這裏來,巴不得真槍實彈地大幹一場。
建斌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每天摸著下巴上稀稀疏疏的幾根胡子,琢磨著尚平交代的幾句話。他曾經給浴缸打過兩次電話,可不知道為什麽,原先的那個號碼已經不用了,這讓他隱隱感到一陣不安,有心問問老板,可老板告誡他,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給他打電話。建斌忍不住在心裏長歎一聲,也許以前的那些好日子要結束了。
這天,地圖和穿山甲正在睡午覺,建斌則坐在一張搖椅裏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忽然一個在外麵放風的馬仔跑來嚷道:“頭兒,有一輛汽車朝這邊開過來了……”
建斌跳起身子喊道:“趕快抄家夥……”說完就跑到院子裏,隔著門縫朝外麵張望。隨即就鬆了一口氣,興奮地對神情緊張地跑出來的地圖和穿山甲說道:“兩個太監。”
雖然幾個人都不喜歡兩個太監,可在這時候忽然看見他們,心裏竟然有種親切的感覺,更何況,那個宋剛原本跟著老板去了北京,現在突然看見他露麵,仿佛帶來了老板對大家的慰問似的。
“媽的,嚇我們一跳,還以為是警察呢?”
兩個太監剛進門,建斌就笑罵道。
“警察?”唐駿翻著白眼說道:“警察又不是傻逼,能這麽大搖大擺地找你們?”
“老板有什麽話說?”兩個太監剛坐定,地圖和穿山甲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唐駿將圍在身邊的馬仔們掃了一眼,微微感到吃驚,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這裏聚集了這麽多人,再加上人人手裏有武器,簡直就是一支城市小分隊,一般的警察根本就不是對手。怪不得尚平患得患失,光憑著這支隊伍,誰甘願束手就擒?
“讓你的馬仔們都出去……”唐駿揮揮手說道。
等到房間裏隻剩下建斌地圖和穿山甲三個人的時候,唐駿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老板讓你們安心等著,別輕舉妄動。外麵的事情由我們兩個盯著,你們惹下的禍還要我們來擦屁股。”
說著扭頭看著建斌問道:“我聽說你以前有個馬仔現在給南亞君做保鏢?他叫什麽名字?”
建斌點點頭,一臉迷惑的表情。“叫王逸,怎麽?你找他幹什麽?”
“這你就別問了,反正從今以後你們聽我兩指揮,不信你可以打電話自己去問老板。”宋剛冷冰冰地插嘴說道。
唐駿見幾個人一臉狐疑的神情,就安慰道:“你們可別再亂來啊,老板說了,等讓事情稍微平息一下就送你們跑路,地方都給你們想好了……眼下你們就是想走也走不掉……”
一聽太監的話,地圖和穿山甲對望了一眼,心裏似乎又燃起了希望,雖然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們盼望著奇跡的發生。
“浴缸忽然聯係不上了,要不要告訴老板?”建斌問道。
“你們幹這麽大的事情都沒有告訴老板,這點屁大的事情就沒必要了,盡量不要給老板打電話,他正心煩著呢。”唐駿教訓道。
建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裏一直想著太監為什麽忽然要找南亞君的那個保鏢,難道那些事情老板已經知道了?實在不行的話還是親自給老板解釋一下,不過,這些事情也沒給他帶來什麽麻煩呀。
心裏雖然這樣想,可建斌還是感到一陣深深的不安,尤其是一想到老板曾經讓他調查南亞君的時候,自己都沒有主動說出這些事情,如果那個時候說出來,最多讓老板罵一頓,而現在則是老板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這些事情,萬一這個南亞君和老板還有什麽瓜葛,甚至是老板的對手的話,自己豈不是成了……這樣想著,心裏就不僅僅是不安了。
兩個太監和心神不寧的三個馬仔又聊了一陣以後,唐駿就告辭了,不過宋剛卻留了下來,不知為什麽,宋剛留在這裏讓三個人心裏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
這天上午,愛城酒店總經理的司機兼保鏢王逸駕駛著一輛豐田小轎車來到本市最大農貿批發市場,這個批發市場每年的交易額高達幾十個億,是周邊地區農副土特產品的一個集散地。
王逸不像別人那樣都把車停在車場上,而是直接停在了人流最集中的一個路口上,仿佛是在顯示自己在這片地盤上的特殊身份似的。
可是,當他剛從車裏麵鑽出來的時候,迎麵就走過來三個人,其中一個手裏還拿著一支手槍,走在前麵的兩個人還沒等王逸反應過來,就已經擰住了他的兩條手臂,戴上了一副手銬,嘴裏大聲喝道:“別動,我們是公安局的,跟我們走一趟……”
說完,就在旁邊眾多人群的注視下,被強行拖到不遠處的一輛越野車上。可是等到越野車剛剛啟動,準備開出市場大門的時候,起碼有十幾個年輕人手裏拿著棍棒砍刀趕過來,堵住了汽車的去路。
那個拿著手槍的男人把腦袋伸出車窗喊道:“你們敢襲警?邊說邊晃動著手裏的槍。”
可那些人也就是稍稍遲疑了一下,仿佛並不擔心對方會開槍似的,慢慢地朝著汽車聚攏過來。
“站住,我要開槍了……”男人大喊一聲,同時扭頭對司機說道:“衝過去,撞死這幫狗娘養的……”
汽車瞬間就加足了馬力向著人群衝過去,在馬仔們憤怒的驚呼聲中,沒來得及躲避的兩個馬仔被汽車撞翻在地,其他的一群馬仔狂吼著跟在汽車後麵追趕了一陣,就有幾個機靈的馬仔跳上幾輛摩托車,玩命地緊咬著汽車不放。
“媽的,這些王八蛋也太張狂了……把車往外環開……”男人邊說邊把腦袋伸出窗外,舉槍瞄準一個追趕的越來越近的馬仔砰地開了一槍,雖然沒有打中人,可那個馬仔心中一慌,頓時失去了方向,急速行駛的摩托車撞在了路邊的一顆樹上,人從車把上飛出去好幾米遠。
剩下來的幾個馬仔還是不知道死活,就像是在玩一場刺激的賽車遊戲一般,手裏舉著砍刀一路狂吼著繼續緊追不舍。
男人無奈地笑道:“建斌這小子訓練出來的馬仔還真敢玩命……”
“你們不是警察?”王逸聽了男人的話,忽然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問道。
“我們要是警察的話你小子可就栽到家了……”
正說著,隨著一聲巨響,汽車忽然震動了一下,差點失控,司機拚了老命才穩住了方向。
“媽的,這些狗娘養的撞汽車呢……”司機喊叫道。
那個男人似乎被激怒了,隻見他一手抓住汽車裏的扶手,一把推開車門,整個身子都鑽到了車外,一抬手就衝著那幾輛狂追的摩托車,一口氣開了三四槍,立馬又有兩輛摩托車翻到在地上,擦出一陣火花。其他的車為了躲避飛來的子彈,隻好緊急刹車,被汽車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隱隱的警笛聲。男人坐回車裏麵衝王逸說道:“聽見了吧,真警察來了。”
司機從後視鏡中已經看不見那些摩托車了,也許是警笛聲幫著驅散了那些不知死活的馬仔,他好像對城市的道路非常熟悉,隻見他在一些僻靜的小巷之中鑽來鑽去,就像是行走在一座迷宮之中,沒一會兒就把王逸也轉暈了。
半個小時以後,汽車停在了一個舊小區的一棟樓房前麵,兩個人從車上跳下來,然後拖出王逸,一邊還喝道:“別找麻煩啊……”
剛走進二樓的一個房間,就見唐駿笑著迎上來說道:“我聽見警車長鳴,還以為你們回不來了?”
“你們是尚總的人?我以前也在尚總手下幹過……”王逸雖然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幾個人,不過從他們認識建斌來看多半是尚平的馬仔,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抓自己,難道是一場誤會?
“你一猜就準,唐駿笑道:“我們知道你以前是建斌的馬仔。不過今天請你來是因為南亞君……”
王逸鬆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雖然跟南總做事,但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尚總的事情,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建斌。”
唐駿嘿嘿冷笑了兩聲說道:“你做沒做過對不起尚總的事情我們不感興趣,我們感興趣的是南亞君做過什麽對不起尚總事情。”
王逸一愣,心想,沒聽說南總和尚平有什麽過節呀,就算南亞君和尚平有過節,自己也從來沒有參與過,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呢?建斌怎麽沒有露麵,會不會是建斌的事情讓尚平發現了。
“少羅嗦,我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如果你不老實,有你的苦頭吃,我可不管你和建斌什麽關係。我問你,南亞君敲詐過哪些生意人。拿過人家多少錢,你說出幾個被敲詐的大戶,都是用什麽手段?”
唐駿的話頓時引起了王逸的警惕,尚平怎麽會關心這些問題,他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警察,難道他們是冒充尚平的人?
“我隻是給南總開車,這些事情我哪能說得上啊。你們……”
王逸話還沒有說完,站在旁邊的浴缸一腳踢到他的腿腕子上,踢得他一下跪在了唐駿的麵前。
“媽的。你當我們是瞎子,難道抓你來就為了打聽南亞君一天燒多少汽油?我們已經全部打聽清楚了,這些年你和建斌沒少賺錢吧。”
王逸一聽,果真是建斌出事了,不過他排除了這些人的警察身份,也許尚平這是要執行家法呢,也許是對南總的生意眼紅了,想從中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