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懺悔
想到這裏,尚平含糊其辭地說道:“我聽你女兒說你就要退休了,她讓你保重身體,找個地方安享晚年,別再為主子賣命了。”
紀源這輩子都在各種波密詭譎的漩渦中打滾,怎麽能聽不出尚平的話外之音?頓時就眼睛一亮,激動地站起身來說道:“你……她還活著?”
看著老頭激動的樣子,尚平也實在不忍心瞞他,心想,他還不至於出賣自己的女兒,於是就沒好氣地說道:“說是活著,其實也和死了差不多,我救她出來的時候也就剩下半條命了,目前我安排她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梁春旺的人一直在追蹤她,誰知道什麽時候會不會落到他們手裏,我想你應該知道一個被拋棄的人最終的下場吧。”
紀源愣在那裏好一陣才雙手捂著臉,哽咽道:“都是我害了他……我當初就不該讓她走這條路……我不該貪圖錢財啊……紀雲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都是為了我……”
尚平見這個曾經也算得上是個人物的男人哭的就像娘們似的,一時心中湧起一點惻隱之心,畢竟,他對自己女兒的這份情感還是真實的,隻不過當初鬼迷心竅,把女兒推進了火坑,如今到了耄耄之年才知道悔不該當初,也算是迷途知返了。
“哭有什麽用,既然你覺得有愧於她,還是想想能為你的女兒做點什麽吧,我一個平頭百姓也隻能盡力而為了。”
紀源馬上就不哭了,突然站起身來朝著尚平鞠了一躬,沉聲道:“我紀源愛憎分明,我這裏先謝謝你救了我女兒的命,將來我們父女自然報答你的大恩……為了我的女兒,我這條老命也不想要了,隻要能保證中雲的安全,你說需要我做什麽,我決不推辭。”
尚平趕緊站起身來攙扶著老頭坐回沙發上,心想,報答也就罷了,要不了多久你女兒自然會用她的身子報答老子,不過,從目前來看,紀源作為董家家族的一個成員還真有點用處,起碼可以做個耳目,就是不知道董海江死後他在董家還有沒有地位。
“也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說實話,那個梁春旺我沒有見過,但是目前他可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當然,以你目前的低位也沒有資本和他作對,不過,今後他可能和董家會有不少糾葛,如果你能從中……”
紀源馬上就明白了尚平的意思,還沒等他說完就站起身來堅定地說道:“我也知道一點你和董家的關係,但是我不會出賣董家,至於梁春旺那裏,我倒是也有自己一點消息來源……別說是提供他的消息,如果有必要我會親手殺了他,他不過是董老的一條狗……”
尚平也站起身來說道:“你是個明白人,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你自己拿主意,我現在就有一個謎團想問問你,那個張姿吟和董老有什麽關係?”
紀源一雙眸子瞬間就變得警覺起來,低聲道:“你問這個幹什麽?和我女兒的事情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因為你的女兒已經發誓終身追隨我,我們有著共同的命運,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把她帶在身邊……”尚平挑戰似地說道。
紀源目光灼灼地盯著尚平看了一陣,開始還有點惱怒,可隨即就軟下來,坐回到了沙發上,仿佛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張姿吟是董老的私生女……她母親生下她就……死了……為了家族的聲譽,這個孩子被送給董老的另一個女人撫養,後來這個女人帶著孩子去了美國……十幾歲才回到國內……董家基本上不承認這個孩子的家族地位,隻是暗地裏給予一點支持……她和董家的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麽聯係,你不必在她身上多花工夫。”
紀源的話解開了尚平的一個疑團,心想,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小美人今天上午出現在自己麵前並沒有什麽複雜的背靜,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紀源搖搖頭,肯定地說道:“不知道。沒有人會告訴她,因為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就是忠於董家的人。”
這樣說來就又有矛盾了,到底是誰向張姿吟泄露了她的身份?目的是什麽?她為什麽會第一時間來找自己打聽她母親的下落呢?這些問題紀源肯定也沒有答案。
“那個吳亞玲和董家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特殊關係,無非是個圈內人……其實你沒有必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吳亞玲和張姿吟身上,真正對你有威脅的是張姿吟的那個繼父,他的身份很神秘,但是我知道他不僅和董家有關係,而且和梁春旺也有關係,不過他是個投機客,不管幹什麽都是為了錢,隻要有人給錢,他什麽都願意幹。”
張姿吟的繼父?尚平記得昨晚吳亞玲說過,那個童姨隻不過是台前人物,而幕後人物則是她的丈夫,這樣看來,張姿吟很可能會受他操縱,雖然紀源不以為然,可他的身份畢竟還接觸不到那些深層次的機密,充其量也隻能做自己的一個耳目。這樣想著,對紀源也就失去了興趣。
不過,好歹紀源也給自己提供了一點消息,更何況將來還有可能是自己的嶽父,所以他準備給他一點獎勵,於是就站起身來說道:“我聽紀中雲說你馬上就要退休了,我也不想把你再扯進這個爛泥潭裏,我會給你一筆錢,你可以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當做是你女兒的一點心意吧。”
紀源老臉一紅,似乎有點承受不住這份大禮,不過他也沒有拒絕,見尚平有送客的意思,心理不禁歎了口氣,心想,自己當年也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雖然是借助董家的勢力,可也沒有把孫海洋放在眼裏,沒想到晚年竟要靠孫海洋的女婿救濟,這個世道真的變了。
想到這裏紀源未免英雄氣短,哀哀淒淒地站起身來,有氣無力地說道:“請你轉告中雲,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夠和女兒團聚……”說著又搖搖頭,一臉無奈地說道:“你不是梁春旺的對手,不管是明裏暗裏你都不是他的對手……除非你能……”
說著又是搖搖頭,帶著一臉失望的神色朝門口走去,尚平追上兩步,沉聲問道:“你把話說清楚,除非什麽?”
梁春旺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他逼得你走投無路,隻有一個辦法。暗殺他。消滅!”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尚平站在那裏怔怔的發呆。
“老板,紀源這老東西跑這裏來幹什麽?”
尚平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扭頭一看,原來是兩個太監回來了。
問話的正是唐駿,宋剛站在後麵一臉愧疚的模樣,於是問道:“怎麽?難道還怕他認出你們?”
“那倒不是,不過對這個人可要小心一點,陰著呢,千萬別著了他的道。”唐駿似乎很忌憚紀源。
尚平不想和兩個太監過多討論紀源,於是就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來,轉移了話題說道:“談談情況吧。”
唐駿看了宋剛一眼,咳嗽了一聲道:“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尚平一看宋剛進門時候的表情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地圖和穿山甲肯定是他故意放走的,要不,憑著他的手段,在和警察混戰的時候對兩人下手,他們哪裏還有命在。
“老板……”宋剛走前兩步,蠕動著嘴唇似乎有點底氣不足地說道:“我沒有完成任務……我實在是下不了手……”
尚平冷笑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是個菩薩心腸呢?”
“老板……你不知道當時現場的情況……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了……連那些小嘍囉都毫不畏懼,人人爭著往外衝,我想他們肯定不會讓警察活捉的……”宋剛辯解道。
尚平聽完沒有出聲,其實他從一開始得知地圖和穿山甲逃脫的消息,心裏就是一喜一憂,喜憂參半,一想到他們還活著,良心上的譴責就變得輕一點,可一想到他們今後有可能被警察活捉,成為自己的汙點證人,就又有點怨恨宋剛,不過,既然連宋剛都發了惻隱之心下不了手,自己又怎麽能硬得起心腸呢。
唐駿見尚平不出聲,就為宋剛辯解道:“老板,當時場麵確實很慘烈……就連老二也差點走不脫,他們能跑掉說明老天爺還挺眷顧,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也許他們能僥幸逃脫警察的追捕也說不定,退一萬步來說,通過上次穿山甲的事情,我想他們應該吸取教訓了,還不至於愚蠢地讓自己被警察活捉吧……”
尚平朝唐駿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有點心煩意亂地說道:“不說這事了,談談其他的吧。”
唐駿沒想到尚平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大發雷霆,這麽三言兩語就讓宋剛過關了,忍不住朝宋剛使個眼色,似乎暗示他趕快表個態似的,可宋剛還是愣頭愣腦地站在那裏無動於衷,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衝尚平笑道:
“其他的一切辦得都很順利……警察怎麽也想不到你的頭上,就算他們要往你頭上想也找不到證據。南亞君的死他們可以歸結為殺人滅口,因為警察肯定會發現南亞君包裏麵的那盒磁帶……另外浴缸也以南亞君的名義製造了不少事端,分散了警察的注意力,反正他們短時間內別想搞清楚真相,也許一輩子也搞不清。”
“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去了?”尚平聽唐駿說的輕鬆,沒好氣地問道。
唐駿認真地說道:“還是謹慎點好,畢竟案子做得太大了,這麽大的案子他們肯定要先拘捕所有的嫌疑人,不會按部就班地先去找證據,再說,你以前就在他們那裏掛了號,我的意見還是在外麵先躲一陣看看風向再說,這方麵我們兄弟有經驗……”
尚平聽了哭笑不得,沒心思再和他們扯下去,好在家裏麵的事情除了地圖和穿山甲的逃脫之外,總的來說還算順利,起碼已經把水攪渾了,在錯綜複雜的形勢下,警察要想坐實自己的罪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後麵的事情就看董浩賣不賣力了。
這樣想著,尚平心理就琢磨著找個機會和小雨秘密聯係一下,畢竟公司這邊以及李笑水和小雅的狀況還是不得而知。隻要公司穩定,自己的目的就算達到。至於自己,正如太監們說的,即使在外麵一口氣憋他幾年也不是問題。
“老板,現在是不是可以帶我們去找晚晚了?”宋剛見尚平沉思不語,有點底氣不足地問道。
尚平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本來這幾天就打算帶你們上路,不過,現在出現了一個插曲,有件事情要問問你們,那個劉晚香當年生過孩子沒有?”
聽了尚平的話,兩個太監四隻眼睛瞪得像個銅鈴,仿佛尚平的話褻瀆了他們心中的偶像似的。
“生孩子?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生什麽孩子?”半天唐駿才氣憤地質問道。
尚平就知道兩個太監對劉晚香的事情也並不是很了解,他們隻是被劉晚香的美貌迷昏了頭,根本就沒有去想過女人的生活經曆。根據孫海洋的信來推斷,劉晚香被董海疆占為己有是在她十三歲的時候,而兩個太監見到劉晚香的時候,她的年齡應該在十八歲,一個女人十六七歲懷孕生子也沒什麽奇怪的,並且從張姿吟的年齡來推斷,時間上正好吻合。
“如果她真的生過一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現在還活著的話,你們怎麽說?”尚平盯著兩個太監問道。
唐駿和宋剛對望了一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不知道老板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半天,隻聽宋剛激動地說道:“你是不是說她……懷了我們的孩子?”
尚平一愣,沒想到宋剛居然會往自己身上想,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因為畢竟他們幾個都上過劉晚香,所以這樣想也屬正常。
這倒是尚平沒有考慮到的一個新情況,略一沉吟,他幹脆不加解釋,而是順著宋剛的話說道:“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我已經得到消息,劉晚香確實生了一個孩子,現在是一個非常有名的歌星,她現在遇到一點危險,通過一個朋友來向我求援,如果她真的是劉晚香的孩子,你們願不願意留在她身邊保護她。”
宋剛聽完尚平的話,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跳起身來尖著嗓音大聲道:“這還用問嗎?誰要是敢傷害我們的孩子我非撕了他不可,老板,這孩子在哪裏,你快帶我們去見她。”
忽然,就聽唐駿冷冷地說道:“老二,你就別天真了,誰知道是不是她的孩子,老板也隻是聽說,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她生的也未必是你們的孩子,也許是她和那個老王八蛋生的呢。以前也從來沒有聽孫海洋提起過這件事。”
其實唐駿聽見這個消息,心裏也很激動,可一想到四個兄弟裏麵隻有自己沒有和晚晚發生過關係,所以不管怎麽說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這個事實讓他感到一陣嫉妒一陣痛苦。但是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不管這個孩子是晚晚和誰生的,本著愛屋及烏的心理,他怎麽能不激動呢,一想到可以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做點事情,他心裏裏就恨不得馬上見到這個孩子,之所以裝出一副冷冰冰、無情無義的樣子,無非是心裏的嫉妒心在作怪。
宋剛神情激憤地反駁道:“就算這孩子和我們沒關係,就算是和那個老東西生的,但是,隻要是晚晚的孩子,難道我們能眼看著讓別人欺負,這件事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斷沒有不管的道理,如果這孩子有個好歹,到時候我們怎麽還有臉去見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