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苦口婆心
劉晚香的一聲輕笑,讓尚平稍稍鬆弛了一點,劉晚香給他的印象根本就不像一個出家人,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這個女人不可能在幾年時間之內把自己的過去全部修煉掉。
甚至,作為一個尼姑,她可能永遠也修不成正果。因為她的經曆過於複雜,這個世界上讓她記掛的事情太多。要不是來自董家的威脅,她可能在這裏都呆不下去呢。
“我很高興你能見我……”尚平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同時收斂起見到美貌女人時的那副饞樣,雖然劉晚香和他的年齡差不多,可人家畢竟在名義上是自己的長輩,第一次見麵當然要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
於是,他就正襟危坐地說道:“其實,我是從我嶽父留給我的一封信中知道你的,但是關於你的一切卻是從唐駿那裏知道的……後來又知道張姿吟是你的女兒,所以……”
劉晚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尚平,一聽到他提起張姿吟,立即打斷她問道:“姿吟現在怎麽樣?你說她的養父母被抓了?那她一個人……”
尚平見劉晚香馬上就流露出焦慮的神情,便擺擺手,打斷她的話安慰道:“別擔心,她目前在我北京的一個朋友家裏,我已經派了可靠的人前去把她秘密接到杭州,她很想見你……”
劉晚香怔怔地聽完男人的話,忽然隻見兩顆豆大的淚珠,亮閃閃地從一雙美目中滾落,神情變化之快讓尚平咋舌。
“你很好……你現在幹的是和海洋一樣的行當嗎?”劉晚香也不去拭淚,任兩地淚珠掛在凝脂般的臉頰上。
尚平一聽就知道劉晚香對自己的話有所誤會。心想,她還以為自己也是個官場上的人呢,可一時又覺得無法解釋清楚,隻好言簡意賅地說道:“不一樣,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不過我有能力保護你和你的女兒。”
劉晚香呆了一下,動動嘴似乎想說話,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尚平知道女人剛才是誤會了自己的話,現在卻是對自己的話產生了懷疑。其實這也難怪,以孫海洋的身份,當年也不敢公開讓她露麵,現在自己一個小小的老百姓誇下這樣的海口,她怎麽能不懷疑呢?
“董家已經快完了……”尚平解釋道:“目前沒有時間顧及到你們母女,況且我們之間已經達成協議,兩家今後也不會再發生什麽爭執……隻是現在還有一個人對我有威脅,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梁春旺?”劉晚香似自言自語地說道。
尚平沒想到劉晚香一口就說出了梁春旺的名字,心中頓時就興奮起來,禁不住把一個身子前傾,低聲道:“不錯,他以前是我嶽父的下屬,現在已經成為權勢人物,他看上了我手中的財產,一心要置我於死地,現在他竟然產生了娶歐陽曉珊的心思,其目的也是為了她掌管的公司……
當然,他現在對你沒有威脅,我這次來見你,原因很多,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問問你,我嶽父當年有沒有留下什麽製衡梁春旺的法寶,就像他用來對付董家的那種東西……”
說完,尚平兩眼緊盯著劉晚香,觀察著她的反應。可是女人臉上絲毫沒有異樣的表情,反倒是露出茫然的樣子,眯著一雙秀目半天沒有說話,好像沉浸在對過去往事的回憶之中。
“既然你連梁春旺都對付不了,怎麽能保護得了我們母女?我看你倒像是跑到這裏來向我求援的……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麽辦法幫你的忙呢?據我所知,海洋當年也就疏遠梁春旺,可表麵上還是維持了上下屬的關係,怎麽會想到身後的事情呢?”
尚平聽了劉晚香的話,禁不住老臉一紅,心想,果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一眼就識破了自己的動機。看來孫海洋可能也沒想到梁春旺居然有得勢的一天,既然劉晚香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建設性的意見,那就隻有敘敘家常了,正如她剛才所說,自己難道還想指望她一個弱女子為自己衝鋒陷陣?
“我也隻是問問,既然沒有就算了……過兩天,張姿吟就要到杭州了,你是不是打算見見她?”
劉晚香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你……和姿吟是什麽關係?”
尚平一愣,隨即答道:“沒什麽關係,實際上我隻見過她兩次麵,都是她來找的我……”
劉晚香盯著尚平,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實性。然後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倒是個熱心人……”
尚平馬上信誓旦旦地說道:“就憑你和我嶽父的關係,張姿吟就像是我自己的妹妹一樣,但凡有用得著的地方自然鼎力相助,我想這也是我嶽父的願望。”
“我還是在她十六歲那年見過她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沒想到她還想著我,我這做母親的都感到沒臉見她呢……”劉晚香傷感地說道。
“什麽?你見過張姿吟?”尚平驚訝地問道。
劉晚香歎口氣說道:“本來我都不知道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後來還是海洋幫我打聽清楚了這件事,那年,姿吟來上海演出,海洋通過周密安排,讓我和女兒見過一麵。
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們之間的關係,我見她生活的很好,也就放心了……我隻是生了她,連一口奶都沒有喂過她,原以為即使她知道了我這個母親,也不一定會相認呢,畢竟她生活在一個富豪的家庭……”
尚平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插曲,不過,既然劉晚香並沒有向她透露她們之間的母女關係,那麽到底是誰告訴了張姿吟關於自己生母的事情呢?難道是董家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董家的人可能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尋找劉晚香。
“那個家庭已經不存在了,連最後能夠庇護她的董家現在也靠不住了,你現在是她的唯一親人……”尚平這話完全是想喚起劉晚香的塵世情緣。
“那又怎麽樣?我一個出家人還能為她做些什麽?”劉晚香懊惱地說道。
“你是自願出家的嗎?”尚平忽然問道。
“你什麽意思?海洋死了,我不出家還有什麽出路?這個世界這麽大……就是容不下我……”劉晚香似乎又想起了傷心事,眼中淚光閃動。
“出家還可以還俗……”尚平試探性地說道:“隻要你自己有這個願望……”
劉晚香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聽了尚平的話,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們有的是時間,並不是什麽問題都要在今天解決,我希望你先見見你的女兒,還有……你那兩個朋友……”
尚平發現自己在提到她兩個朋友的時候,劉晚香的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低聲道:“他們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嗎?”
“你見過就知道了……其實事情過去十幾年了,他們也把什麽事情都看淡了,之所以想見你一麵,無非是了卻一個心願而已。你也沒必要老是生活在過去……你現在有女兒,有忠於你的朋友,還有我……為什麽不考慮一下開始新的生活呢?”
劉晚香似乎有點心動了,幽幽說道:“我雖然沒有看破紅塵,可也是曆盡滄桑,還有什麽放不下的?我又不是什麽金枝玉葉,不過是個老太婆而已,他們想見就見好了,隻是,還有兩個人永遠見不到了……”
尚平見劉晚香又是一陣傷感,有心哄她高興,就笑道:“如果你是老太婆,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老太婆之一。我能見你一麵都感到三生有幸呢。”
劉晚香果然展顏一笑,嗔道:“和你嶽父一樣,剛才還一本正經的,現在就不正經了。”
尚平趕緊見好就收,馬上正色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不過時間有的是,我們今後慢慢聊吧……”
劉晚香怔怔地盯著男人看了幾眼,沒來由的臉上一熱,因為她從尚平的身上似乎看見了當年孫海洋的影子。
已經是日落西山,劉晚香親自送尚平到那個小門跟前,然後站下身來說道:“姿吟一到,我馬上就來接你。”
劉晚香這個時候似乎都有點等不及了,連忙道:“你下次來直接到這裏找我就好了。”說完就目送著男人離去。忽然又見他回過頭來笑道:“我真想當麵感謝一下那位替我們引見的大師,可惜她說過不再世人麵前露麵。”
劉晚香聽了男人的話,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低聲道:“你早就見過她了。”
尚平一愣,連忙問道:“我在哪裏見過她?昨天晚上她根本就沒有讓我轉身。”
劉晚香沿著小嘴吃吃笑道:“剛才是誰帶你來的?誰一直陪著你吃飯?”說完就吱呀一聲關上了小門。
尚平呆呆地站在那裏,那個老尼姑的形象就在眼前晃動。不在世人麵前露麵?原來露就是不露,不露就是露呀。
尚平嘴裏念念有詞、神思恍惚地來到前門,然後就東瞅瞅西望望,想從那些來來往往的尼姑中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隻要是上了年紀的尼姑,他覺得每個都像,又每個都不像。千島神尼,怎一個神字了得?
“老板,急死我們了,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闖尼姑庵了。”
尚平回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就見魏子和地圖兩個,就像是兩隻瘋狗一樣氣急敗壞地跑過來,那邊還站著幾個尼姑對兩個人怒目而視,看那摸樣,顯然是兩個人一直在與尼姑糾纏不休。
“你們闖闖試試?千島神尼非打斷你們的狗腿。”尚平一邊往山下走一邊笑道。
兩個馬仔見老板一臉興奮的神情,猜不透這半天時間他躲在尼姑庵裏幹什麽。心想,他不會連尼姑都不放過吧。
回到別墅已經是夜幕降臨。一進門就看見如蘭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那模樣頗像是家裏的主人。
“大哥,等你一下午,跑哪而去了嘛?”如蘭一見男人回來,趕忙迎上來。
如蘭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樓梯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見兩個太監幾乎是從樓上滾了下來。
“老板,怎麽樣?她……”
忽然見尚平給他們使個眼色,就趕忙打住了,知道是因為有外人在場,老板不好說。扭頭看看站在那裏的如蘭,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
“如蘭,到樓上等我,我這裏談點事。”尚平拍拍女孩的肩膀說道。
“老板,她願意見我們嗎?”如蘭的背影剛在樓梯上消失,唐駿的再也忍不住了,急切地問道。
尚平好像故意要吊他們的胃口,不慌不忙地點上一支煙,在沙發裏坐下,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告訴你們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今天為了你們,我差點就給人家下跪了,最後……”
“怎麽樣?”兩個太監瞪著尚平,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尚平心想,還好劉晚香已經同意見他們了,不然,看這兩個太監的模樣,非活吞了自己。“我已經和她約定,隻要張姿吟一到杭州我就帶你們去見她。”
兩個太監一聽,頓時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激動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嘴裏喃喃自語,也聽不清在嘀咕些什麽。
“老板,你親自見到她了?”宋剛突然問道。
尚平眯著眼睛,腦子裏還回憶著劉晚香的音容笑貌,感慨地說道:“沒想到世上真有這般美貌的女子,怪不得你們當年一個個都對她神魂顛倒的……”
唐駿一聽,得意地說道:“老板這下相信我的話了吧,一般女子怎麽能讓我們兄弟甘願拜在石榴裙下呢?”
說完,忽然看見老板臉上神情詭異,似笑非笑地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心想,莫非這小子想打晚晚的主意?也難怪,有幾個男人見了晚晚不動心。
眼下自己和宋剛已經成了太監,肯定是不能再和晚晚親近了,可是一想到晚晚落到別的男人手裏,心中又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酸楚,與其讓她落到其他的男人手裏,還不如幹脆就讓老板收了她,這樣自己兄弟兩自然就能常常陪伴在她左右,再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膽量動他老丈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