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快上網查查！看這手勢到底什麽意思，他應該是有什麽話要說。”
我看著他跑遠的背影，愣了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小孩應該是不會說話，正跟我們打手語呢，可惜我和二叔沒人和啞巴相處過，也都不認識手語。
幸好這趟出門，二叔帶了手機，否則可真要把我們難在這兒了。
二叔知道事情的重要，朝我點點頭，就翻出手機查資料去了，留下我愣愣的回想那小孩的樣子，他當時表情很急切，眼珠子就盯著我，像有什麽要緊事要說。
我又想到那老婦家吃活雞的孩子，兩個人身上都亂糟糟的，想起老婦說過的腦子有病，我忍不住想遠了點。
這孩子不會也是個瘋子吧？
這時候，我後腦勺突然挨了一巴掌，抬頭一看，二叔正冷著臉看我，眼裏滿滿的全是不耐煩，我還是沒想明白他要幹什麽，二叔就先開口了。
“小兔崽子，你發什麽愣呢？喊你半天也沒個聲，想什麽事情那麽入神？趕緊滾過來，查到了。”
我捂著腦袋搖搖頭，一句沒什麽事卡在嗓子裏，到底沒能說出口，著急知道那些手勢的意思，也就先把這事撂下了，趕忙湊到二叔邊上去。
二叔把手機推到我眼前，屏幕上赫然是圖片和對應的文字解釋，我瞅了半天，才把那些圖片和那小啞巴剛才的手勢對上。
這事兒其實挺難的，他就比劃了一遍，速度又很快，活像是有什麽人追著他似的，我看完能記下來，已經算不錯了。
“危險……小心，快跑。”
我對著圖片，一邊想他剛才打的手勢，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出來，等我翻譯完他的手語，整個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心也沉到了穀底，那小孩絕對認識我們。
“最後一段是天黑別睜眼，他在警告我們。”
二叔的臉色也很難看，他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好心提醒我們，還是有什麽背後的人，再借著他發出警告。
我抬頭望著二叔，一時間沒了想法，我猜不透這孩子的來曆，也不知道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那老婦也說過夜裏冷，警告我們別出門，和這孩子都告訴我們的天黑不能睜眼差不多，這中間必然有什麽聯係。
我站在原地，冷氣湧上來，又回想起他們要葬那年輕人那晚，村民們詭譎的神色，腦子裏一團亂糟。大王莊是邪性，這邪裏還透著古怪。
這幾天見到的村民，除了村頭那店老板，還有就是個王大拿看起來還算正常，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點毛病，瘋子似的……
我還沒回神，眼前的光突然暗了。二叔猛地把手機屏摁滅，他把手機塞進懷裏，咬著牙憤憤不平的痛罵。
“他奶奶的，真拿你這狗東西當回事，真當二爺脾氣多好，沒本事了？什麽東西，也敢威脅到你二爺頭上？”
二叔臉色看起來很難看，這話罵的也難聽，但這才像我印象裏的二叔，下九流陰路子的道上人稱的二爺。
我看著二叔，隻覺得他又恢複了以往，自從葛四爺來找過他之後，二叔身上的傲氣像是被人磨平了一樣，肉眼可見的頹喪下去，雖然他依舊很暴躁，但比起之前，可憐的像喪家之犬。
葛四爺院子裏的煞凶的厲害，把二叔嚇破了膽，可大王莊現在的情況不比那個煞厲害，二叔沒必要擔驚受怕的縮著，這會兒看他罵人，我居然是高興的。
“兔崽子，你要平的事還沒解決，在這樂什麽？腦子壞了不成？”
二叔罵完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我扯著笑在那裏傻樂，頓時來了氣，一巴掌就朝我扇下來了，落在我背上，我突然發現自從我說出“李家子孫，氣勢不能輸之後”，二叔就很少再打我的臉。
“沒……沒事，我們快走。”
我沒跟二叔嗆聲，收了笑臉就走，那小孩給的警示沉甸甸壓在心裏頭，事情還是緊急的，我也沒空胡鬧，支支吾吾答了話。
二叔沒再細問，我聽見他暗罵了句麻煩，就繼續往村子裏走去了，還有半天，我們得好好利用起來。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越查就越覺得不對勁，村子裏死氣沉沉的，這一路望過去，大多數人家裏基本都隻剩下上了年紀的老人，年輕人都沒見到幾個。
雖然說這年頭年輕人都喜歡往城市裏跑，沒多少人願意留在偏遠窮困的鄉村，但也不至於連一點年輕人的影子都看不到。我越發摸不著頭腦，跟著二叔往下一家趕。
一進門我就愣了，這家院子裏比之前老婦的院子看上去還要破落，像是常年沒有人打掃似的，院子裏的槐樹下邊擺了張椅子，我不安地湊近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那人瘦骨嶙峋，幾乎是幹癟的。
“二……二叔，他是不是死了？”
我咽了口吐沫，驚恐的喊著二叔，之前也不是沒見過死人，但瘦成這樣幹巴巴的還是頭一回見，我甚至有些可憐他，沒人收屍。
沒成想就在我靠近打量他的工夫裏，那人突然睜開眼，嚇得我一哆嗦，他眼睛完全是混濁的，各方麵都不像個活人，我沒忍住往後退了幾步，撞上二叔的腿。
“你是哪來的小娃？擱這咒人。”
他盯著我，動了動枯瘦的手，手指看上去就像根沒水頭的枯枝，聲音顫顫巍巍的，啞的不成樣子，我臉色慘白地打著抖，一邊道歉一遍後退，當著人麵咒人死確實幹的不地道，但他這副樣子也不能怪我。
“您一個人住啊？”
二叔把我推到一邊去，笑著上去打聽，那人點了點頭，又把眼睛合上了，像是累了很久的模樣。
我拽拽二叔的衣袖，扯著他往外走，二叔見這情況確實問不出什麽東西，就跟著我退了出去。
剛到路口，我沒等二叔問話，趕緊呼吸急促抓著他，平靜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敢大聲，就貼著二叔講悄悄話。
“二叔！那人剛才沒呼吸的，我不是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