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就死了？”
我和二叔麵麵相覷，二叔顯然也有點害怕的樣子。
現在還是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外麵的樹上有烏鴉哇哇哇的叫聲，聽起來格外滲人。
我定了定神，問道：“你知不知道他怎麽死的？對他了解多少？”
張磊想了片晌道：“他的身世我到時不太清楚，也隻是聽說。八年前的時候我也才十一二歲，那時候他還活著，我們經常一起玩。但是他沒父母，四歲的時候媽媽死了，七歲的時候他爸也死了，從此以後就在沒親人。
“他爸死了沒多久，有一天我去他家玩，發現院子裏麵掛著白布，村裏人都在給他舉辦喪事，我才知道他死了。當時我還看了他的屍體，臉色有點發黑，村裏人都說是食物中毒。後來在送葬的時候趕上下雪，抬棺材的人腳滑，一下子人和棺材都跌到了懸崖下麵，懸崖太深了，也沒人去打撈，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又問：“他是個啞巴，你們怎麽交流的。”
張磊疑惑道：“他不是啞巴啊！”
“不是啞巴？”我皺眉思索半晌，想起那個小孩脖子上似乎有一塊淤青，莫非他是被人灌藥死得？那動手的人也太殘忍了些。
想到這裏我心裏很不好受，伸手拍了拍肩膀道：“有件事情我覺得我必須跟你說，你比我年紀大，也已經成年了，該有自己的決斷。其實你當時出車禍的時候還沒死，後來被人放在棺材裏麵，三天就下葬，走在路上棺材還在往外滴血，要不是我及時攔下來，恐怕你就被活埋了。”
張磊目瞪口呆，皺眉道：“怎麽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我爸媽肯定也發現了才對。”
“沒錯，他們是發現了，但是他們並不打算救你。”我歎了口氣，又補了一句：“不但他們發現了，當時送葬隊伍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你還沒死，但是沒人站出來發聲，也沒人想救你。”
“這不可能！”
張磊失聲大叫，猛然間從**跳了起來，但因為虛勞過度，又跌了回去，我連忙將他按在**道：“別激動，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你父母對你怎麽樣？”
“我……”
張磊眼中淚水長流，想了半晌道：“我媽脾氣不好，我做錯一點事情他就會打我，我爸不怎麽喜歡說話，但……但我好歹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怎麽會想害死我，這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這事我們親眼所見，不信你去問問隔壁的王大拿，他也知道。”
二叔這時候也插嘴說道。
張磊連忙從**坐了起來，穿上鞋，踉踉蹌蹌走出門外，直接推開隔壁王大拿的門衝了進去。
王大拿正躺在**打呼嚕，睡得正香。
“大拿叔，大拿叔！”
張磊抓著他搖了幾下，但王大拿始終沒有醒，依舊睡得很香。
我剛才明明都沒聽到王大拿打呼嚕的聲音，這老小子明顯就是在裝睡，我直接掀起他腳上的被子，拿起掃把用上麵的毛刮他的腳心。
“哎喲，哎呦！”
王大拿立即跳了起來，捂著腳叫道：“你們想幹嘛？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還好意思睡覺？”我哼了一聲，朝張磊道：“你問他。”
張磊很是激動，顫抖問道：“叔，你跟我說，我爸媽是不是見死不救，我在棺材裏流血，他們知道不知道？”
王大拿雖然滿嘴跑火車，但到了這個檔口卻怎麽也撒不出慌，他摸了摸腦袋，唉聲歎氣。
張磊看到這情形也大概明白了，癱坐在地上，抱著頭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這樣。”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家裏最親的兩個親人居然想害死自己，這擱誰那兒也受不了啊！
我問他：“別傷心，這事總會差個水落石出，你想不想知道真相？你們村裏愛是這麽多，死得都是年輕人，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你的父母想害死你？”
“我當然想！”張磊一下子跳起來道：“我這就去問他們。”
我連忙拉住他道：“別著急，你這樣去不是找死嗎？你問他們他們就願意說了？要是他們有良心，就不會放任你別下葬，這事咱們得暗中調查。不過我們兩個是外來人，什麽都不知道，具體的消息還是得靠你的大拿叔叔貢獻。”
我看向王大拿，他歎了口氣，把頭別到一邊去。
張磊上前跪到床邊，哭著求道：“叔，你就告訴我吧，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大拿糾結道：“問題是這事我也不太清楚啊！”
他目光躲閃，過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平時我喝酒不就是為了避開這些事情，村裏的事情我很少知道，我和大家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我說：“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否則說不定咱們最後都要死。”
“早說了你們別多管閑事了啊！”王大拿很是鬱悶，唉聲歎氣好半天才說：“以前我年輕的時候，撞見過一樁事情。那時候我才十九歲，也跟張磊一樣，什麽都不懂。其實最早的時候我們是外來人，很不討人喜歡，但我太爺爺人很好啊，對村裏人好的沒話說，誰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二話不說就去了，慢慢的我們就在村裏落腳了。
“後來到了我這一代，隱約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覺得村裏不對勁，每年都要死幾個年輕人，當時挺害怕的，就想搞清楚是怎麽回事。我去別人家偷聽，好像說是為了治病什麽的，每年都要向山裏的那位進獻二十個精壯男女，當時也沒聽清楚，就被人給發現了。
“說實話我挺害怕，但村裏老一輩人告訴我，我家裏對村裏人有恩，這事跟我沒關係，讓我不要插手。我也不敢插手，我們王家曆代一脈單傳，我要是出了事怎麽辦？從那天起我每天睡覺都不踏實，抱著自家祖傳的刀，誰敢來動我我就砍了誰。每天喝大酒，裝傻充愣，總算是慢慢打消了村裏人的疑心。”
我下意識往王大拿被褥看了一眼，王大拿哼道：“別看了，不在這，我的刀藏的地方誰也找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