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仕途圖

梁衛國走後空下的玉河鎮黨委書記的位置由原鎮長居勇升任,鎮長則由潘亞東一方的人接任。這是一次團結的常委會,三方都拿出了合作的誠意,互相交換,各有所得,也算是皆大歡喜。

正當李誌浩準備宣布會議結束之前,習慣性地看向蘇運傑,隨口問了一句:“運傑縣長,你們政府那邊有沒有什麽事情需要在這討論的?”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隨著沿江開發區的成立,夢梁和玉河兩鎮之間的聯係勢必要加強。橫跨燕杭運河聯通兩鎮的玉梁橋年久失修,夢梁鎮已經打過多次報告了,借這個機會是不是能重造一座新橋。”潘亞東不緊不慢地說,“在這之前的縣長辦公會上已經通過了,我們集體的意見也已經上報縣委了,今天是不是也借這個機會,大家商量一下……”

“這事我看就不要商量了,這是你們政府職責範圍內的事情,就按你們討論的辦吧!”李誌浩大度地說。他一貫對政府那邊的事情都是放手的,畢竟書記老對政府的事情指手劃腳,也有伸手過長的嫌疑。

蘇運傑聽了李誌浩的表態以後,心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事李賀天找過他好幾次了。去年擬任財政局長落選以後,自己手下的這位愛將很是萎靡了一段時間,不過近階段,卻又卯足了勁準備大幹一番,自己怎麽著也得給點支持。蘇運傑的心裏其實明鏡似的,這樣規模的一座橋建造成功的話,油水肯定是大大的,當然其中自然少不了他蘇大縣長的份。

會議結束以後,常委們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各取所需,各有所得,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恒陽的曆史上,已經好久沒有如此祥和的局麵出現了。回到辦公室以後,蘇運傑算是看明白了,李誌浩其實也不想爭鬥,他下來的目的是撈政績的,恒陽絕不是他久居之地。如果這樣的話,以後隻要不觸及到自身的利益,盡量不要和對方發生爭執,誰不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另外,自己之前的幾次出手,好像都未能傷及對方分毫,反而讓自己這邊失分不少,與其這樣的話,還不如好好配合對方,讓他撈足了政績早點走人,自己也好順利上位。

這兩天,朱一銘也很是忙碌,前兩天朱國良已經過來了,正式開始接手馬橋、紅橋兩個花木場的管理。在王華的幫助下,朱一銘在馬橋村村部旁邊租了房子,讓朱國良居住,這戶人家在恒陽城區買了房子,房子空在那,也希望有點人氣,所以倒沒花什麽錢。王華還幫著找了四、五個婦女,幫助花木場裏做做雜事,具體的朱一銘沒有過問,全部交給朱國良去處理。前段時間,陳學斌打來電話,說到五月份左右,公司會要一批黃芽樹,他上次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兩個花木場裏都有現成的,叫朱一銘到時候做好準備。這段時間,朱一銘就讓朱國良安排人按照陳學斌提出的要求進行修剪,準備到時候出貨。

這件事情處理起來比較簡單,一切都由老爸幫自己扛著,另一件事情則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就在昨天,鄭璐瑤打電話過來說,她已經通過母親把自己和朱一銘的事告訴鄭相國了,他沒有明確表態,隻說過兩天他到應天軍區開會,到時候想見見朱一銘。朱一銘一聽這話心裏就直打鼓,雖說醜媳婦難免要見公婆,但這也來得太快了點,自己還沒有任何準備。再說到現在為止,自己還沒搞清楚,這未來的老丈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對著電話嘟嚷了半天,還是沒好意思問出口,鄭璐瑤倒是善解人意,聽話聽音,主動地說:“我爸是安皖省軍區的政委!”

“啊!”朱一銘的手機差點從手裏滑落下來,他之前已經意識到鄭相國一定是軍方的高官,但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是省軍區的政委。那可是實實在在的省委常委,堂堂華夏國的將軍呀。想到這,朱一銘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真的被這個消息震住了。

“喂,喂,怎麽不說話,你在幹嘛呢?是不是被嚇著了,嘻嘻!寶寶別怕,阿姨給你買糖吃。”鄭璐瑤取笑道。

朱一銘一聽這話,連忙裝著不在乎的樣子說:“誰被嚇著了,我才不管是司令還是政委,反正我是窮小子一個,愛咋咋地。”

鄭璐瑤從對方的話裏聽出了些許自卑,這也就是她一直以來不願意告訴朱一銘自己真實身份的原因。對著聽筒沉默了一會,鄭璐瑤安慰道:“你別擔心,我爸這人其實挺好相處的,我爺爺和奶奶至今還住在農村呢!”

朱一銘聽了這話,心裏才稍微放鬆了一點,連忙問鄭璐瑤,他老爸大概什麽時候過來。鄭璐瑤卻說,她也不知道,說要等到應天大軍區開會的時候,他才能過來,誰知道這個會究竟什麽時候開。

朱一銘放下電話以後,隻覺得自己的心還在怦怦地激烈跳動,想不到鄭璐瑤的出生居然如此顯貴,更想不到這樣一個公主式的美人,居然會看上自己這個窮小子,用農村的老話說,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哪座祖墳上冒了青煙。不過,還不知道她那將軍老爸是不是能看上自己,朱一銘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起來。李誌浩似乎也看出了苗頭,問他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朱一銘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說昨晚著涼了,有點感冒,掩飾了過去。

一連幾天都沒有接到鄭璐瑤的電話,朱一銘的心裏也就漸漸放鬆了下來。最近這階段的工作也比較多,開完常委會以後,各部門就開始進入緊張的沿江開發區成立的準備工作當中去了,朱一銘作為縣委書記的代言人,自然經常要到現場去看看,以便將籌備的情況及時向李誌浩作匯報。

這段時間,李賀天也非常地忙碌,自從得知常委會上已經通過修建玉梁橋,他是開心不已,忙著竄上竄下的。蘇運傑特意把他叫到辦公室提醒他,一定不能直接把這個項目給他弟弟的公司去做,最起碼得搞個形式,弄個公開投標什麽的,這樣可以堵住其他人的嘴。李賀天聽後連連點頭,一副我很明白的架勢。等蘇運傑說完以後,他奉上了一支煙,然後躬身上前幫著點上火,小心地說:“縣長,你看,修橋的時候,為了保證安全,這舊橋就不能繼續使用了,但兩個鎮之間的人還要來往,你看……”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別和我拐彎抹角的。”蘇運傑不滿地訓斥道。

“是,是,縣長,我是這樣想的。”李賀天試探著說,“能不能弄個二手的小渡輪回來,先湊合著用。”

蘇運傑這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你有路子?”

“前兩天有個朋友找到我,說他們那正巧有一艘,價格方麵好商量,大概就十多萬塊錢。我們用過以後,其他地方再造橋的話,還能拍上用場。”李賀天說。

蘇運傑聽後說道:“那你就看這辦吧,不過渡輪的質量一定要有保證,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馬虎不得。”

“縣長,你就放心吧,質量對方絕對有保證。”李賀天拍著胸脯說。

“那就好!”說完,蘇運傑就端起了茶杯有模有樣地喝了兩口。李賀天自然明白這是喝茶送客的意思,連忙站起身來,出了縣長辦公室的門。

夾著個包,走在縣委縣府的大院裏,見誰都一副老熟人的架勢,大聲地打著招呼。大家都很奇怪,前階段那個憋屈的李賀天不見了,隱隱又恢複了往日的得意與張揚。

上了車以後,李賀天撥了個號碼出去,接通以後,他對著手機說道:“你那小渡輪,我要了,不過價格方麵得再往下降降。你那屬於報廢品了,這樣的價格,我沒法向上麵開口。”

電話那頭微微沉思了一會,裝作痛快的樣子說:“李書記,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了,這樣吧,三萬六,不能再低了,否則我還不如直接拉去賣廢鐵呢。”

“好,就照你說的,過兩天我就過去提貨。”李賀天也痛快地說。掛斷電話以後,李賀天彈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裏,心想,都說做生意來錢快,可那畢竟有風險,哪兒有自己舒服,跑一趟腿,打兩個電話,十萬多塊到手了。等三賀公司拿到玉梁橋的建造權以後,又有一筆不菲的進賬,不過那可就不是自己一家人的收入了,大小菩薩都得進貢。在華夏國就是這樣,三家賺錢五家用,也隻有這樣的錢才能賺得長久,否則你早就靠邊站了。這工程給你是做,給他也是做,話是這樣說,但你沒有任何表示,憑什麽就給你做呢?

一副洋洋得意,邊聽淮劇,邊跟在後麵哼唱的李賀天突然想起,要想順利拿到玉梁橋的建設權好像還需要資質什麽的,連忙拿起手機給自己的二弟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