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聽了迪亞斯的計劃，蘇瓦默想著多芬周圍的情勢。
“多芬距離北方都城塔吉不到二百裏，的確是相當威脅。賽蘭一定會分兵攻擊我們，迪亞斯，想過如何應對賽蘭的攻擊嗎？”
“是的，我有一個方案，不過還要看賽蘭派來的將領究竟是什麽人才能決定，”迪亞斯說道，“以我們的實力，有希望擊敗這支軍隊，倒是馬斯卡能否抵擋賽蘭的攻勢反而讓人擔心。如果僅僅隻是單純的防守，賽蘭想要擊敗馬斯卡並不容易。可是前些天馬斯卡打了幾個勝仗，在加上賽蘭分兵對付我們，我擔心馬斯卡會沉不住氣，主動進攻賽蘭。如果進攻受阻反而可能出現潰敗。”
“我會寫一封信給馬斯卡，勸他不要進攻，”蘇瓦說道，“不過馬斯卡的決定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這個剛愎自用的人，被賽蘭引誘出營寨的可能性倒是相當的大。”
“我有一個想法，”迪亞斯說道，“如果馬斯卡真的被擊敗，勢必會自奎龍山地敗退下來。以奎龍山地到多芬的距離，我們也來得及支援。所以我打算在奎龍險要之地修建一座營寨，以防萬一。”
“我們有這個必要援助被擊潰的馬斯卡嗎？”蘇瓦問道。
“隻要馬斯卡還在，就有可能得到卡裏亞斯的援助，”迪亞斯說道，“我們不能放棄這種機會。”
“是這樣，”蘇瓦點了點頭，相當細致的考慮啊，已經有了公爵當年的影子，迪亞斯，你一定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
蘇瓦打量著迪亞斯，突然說道：“關於歐斯伯爵，我倒是一直想要知道，迪亞斯，你是如何說服歐斯伯爵加入我們的？歐斯本人似乎對於你的計劃相當缺乏信心呢？”
“其實，我隻是問歐斯伯爵，”迪亞斯說道，“在諾克斯無聲的老去和身為北方名將坐視帝國衰落而無動於衷，這兩件事是否是歐斯伯爵所能夠忍耐的？”
“即使失敗，我們至少也曾努力過了，”蘇瓦說道。
“這正是歐斯伯爵的想法，”迪亞斯說道。
“歐斯伯爵雖老，可是雄風尚在啊，”蘇瓦笑著說道，“歐斯是在為了心中北方的未來而戰鬥吧？”
“北方的未來嗎，”迪亞斯說道。
“是啊，迪亞斯你心中的北方未來是什麽樣的？”
“嗯，有強大的軍隊，優秀的將領群，穩固的北方防線，讓半獸人再也不敢打我們的主意。”
“半獸人是嚇不倒的，”蘇瓦說道，“你父親統帥北方的時候，半獸人雖然屢戰屢敗，卻從來沒有停止過進攻。”
“為什麽？”迪亞斯問道，“我一直都不明白，半獸人和咱們有仇嗎？”
“沒人知道原因，總之他們就像瘋子一樣不斷襲擾我們的北方邊境，一群隻會帶來災難的家夥，”蘇瓦說道，“不過呢，他們的確都是優秀的戰士。”
“伯爵您也會稱讚敵人嗎？”迪亞斯笑著問道。
“事實就是如此，我不是指他們強壯的身體，而是指這裏，”蘇瓦指了指自己的頭，“是戰士的靈魂。他們天生就是戰士，而我們人類卻隻有在不斷的訓練和戰場的考驗之後才有可能成長為真正的戰士，而且一百個人裏也未必出的了一個呢。”
“是啊，”迪亞斯說道，“我在南方戰場上，就有一個半獸人朋友，他還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我，的確是相當優秀的戰士。”
“半獸人朋友？”蘇瓦問道。
“是的，一個被賣到南方的奴隸，”迪亞斯說道，“是我們中隊的最強戰士。”
“迪亞斯的騎兵中隊嗎？”蘇瓦露出一絲笑意，“我聽說過一些你在南方的傳聞。”
“在羅斯大隊長的手下戰鬥的日子，雖然辛苦而且充滿了危險，可是現在想起來卻有些留戀的感覺，”迪亞斯說道。
“與現在的狀況相比，南方身為一個騎兵中隊長的日子，反而是迪亞斯你更喜歡的吧？雖然默默無聞，卻是實實在在的努力著。來到北方，一定覺得很艱難吧？”
“也、也不完全是這樣，”迪亞斯說道。
“看來我說的不錯，”蘇瓦看著迪亞斯說道。
迪亞斯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倒是能夠理解你的心情，”蘇瓦說道，“我們現在即將麵對帝國最強的北方大軍，即使是你父親，這樣的大戰也沒有遇到過幾次。你現在的壓力一定不小，剛出師就麵對這樣的決戰，真不知道是你的運氣還是晦氣。不過不要擔心，我、歐斯，還有其他將領都會全力支持你。”
“嗯，先不談以後的事，攻下多芬之後如何對付賽蘭的援軍是我們必須仔細安排的事情，”迪亞斯說道，“我們的軍隊人數雖然不少，可是臨時招募和歸降的士兵占了相當一部分，而且正如伯爵您說的，士氣也不高。如果不小心些，失敗的隻怕會是我們。”
“這些降軍的戰鬥力的確成問題，”蘇瓦說道，“尤其是拉特軍的降將，連忠誠心也讓人懷疑。”
“您是說布爾、奧爾森那些人嗎？”迪亞斯說道，“我聽說帕爾前幾天還和奧爾森打了一架。”
“帕爾這個人做事總是太過莽撞，”蘇瓦說道。
“奧爾森的確說的太過分了。”
“怎麽，詳細的情形你都知道了？”蘇瓦問道。
“是啊，是薩隆告訴我的，”迪亞斯說道，“奧爾森公開說蘇瓦伯爵您是徒有虛名，伏擊拉特時，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卻始終不能擊潰拉特的中軍，換做是賽蘭手下的大將們，隨便一個也比您做的好。說我隻會說大話，除了借助父親的名望，沒有任何的本事。這次更為了一個女人而將大家帶到了戰場上，結果整支軍隊都像傻子一樣為了莫名其妙的目的而戰。”
聽了迪亞斯的話，蘇瓦伯爵隻是笑著不說話。
“他們得出的結論就是，”迪亞斯說道，“咱們兩人都不足以將軍隊引向勝利，而極具聲望、意誌堅定的歐斯更適合做軍隊的統帥。”
蘇瓦收斂了笑容，“這些都是那個薩隆告訴你的嗎？”
“是的，”迪亞斯說道，“他就是跟隨我前往班塞見您的的那個人，我想您應該有印象。”
“我當然知道他，”蘇瓦想了想說道，“關於將領們想推舉歐斯統領軍隊的事情我並沒有聽說過，這個薩隆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吧？不管怎麽說，即使有些將領真的這麽說過，這也不過是他們自己的看法，與歐斯伯爵毫無關係。”
“我知道，”迪亞斯說道，“其實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正是由於我自身的原因才會讓將領們產生這樣的想法。關於我的事情，有這樣看法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即使是伯爵您的手下，雖然他們沒有說，可是心中也難免會這麽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現在隻想知道，伯爵您是怎麽想的。為了維吉妮而將大家引入戰爭，伯爵不會為此而責怪我嗎？”
“責怪？”蘇瓦搖了搖頭，“迪亞斯，你覺得我們有希望打贏這場戰爭嗎？”
“是的，我們有希望，”迪亞斯說道。
“是啊，我們就是為了這個希望而來的，”蘇瓦說道，“你來北方的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正是因為你的到來，才使得北方的形勢出現了變化，也正因為如此，才形成了我們現在這支軍隊。你無需為將我們引入戰爭而感到內疚，我們的道路都是我們自己選擇的。現在，我很高興能夠成為這支軍隊中的一員。”
“您總是這麽說，”迪亞斯說道，“說我能為北方帶來希望，可是沒有您和歐斯伯爵，我什麽也做不成。而沒有我，你們一樣能夠擊敗賽蘭不是嗎？想想布爾他們說的話，的確有些道理。”
“聽了你的話，我還真有些失望，”蘇瓦低聲說道。
“伯爵，”迪亞斯說道。
“還記得在班塞，我們揮劍立誓的情景嗎？從班塞出兵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將要奮戰到底，決不能後退。尤其是你，更是被全軍所注視的人，作為軍隊的主帥，你怎麽能說出這種喪氣話。我說你將為北方帶來希望，並不是在恭維你。隻是憑借我和歐斯的力量，的確有戰勝賽蘭的可能，不過希望渺茫。賽蘭的軍勢太過龐大，又有白銀騎士相助，我想除了與王都軍聯手，實在很難擊敗賽蘭。可是如果聯手王都軍，就必須效忠於凱文殿下。可是相比與凶殘成性的凱文殿下，四皇子皮爾斯似乎更能夠為帝國帶來希望。這樣一來，我們也就失去了與賽蘭為敵的理由了。迪亞斯你明白嗎，如果你不出現在北方，歐斯伯爵將終老於諾克斯，而我也將在班塞度過無聊的日子。而這並非是歐斯和我想要的，我一直在訓練著手下，沒有一日鬆懈，而歐斯也使得諾克斯騎兵軍團變得強大起來，我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隻是為了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是無法從賽蘭或是凱文手中得到的。”
迪亞斯想著蘇瓦的話。
“現在的帝國就像捆成一團的繩子，賽蘭、凱文、馬斯卡、沃頓、卡裏亞斯、西克斯裏等等，所有這些人都纏繞在一起，再加上北方的半獸人和南方虎視耽耽的卡西利斯，這是帝國百年難遇的危機啊。任何一種打破僵局的方法都難免會造成血流成河的慘劇，這是一個死結，無法拆解。而你，是有可能解開這個結的人。你剛才說需要營造一種與賽蘭勢均力敵的形勢，沒問題，我和歐斯會盡力去做，而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我明白了，”迪亞斯說道，“我也會盡力去做。”
“很好，迪亞斯，你實在低估了你在軍中的分量。憑借這些日子你所做的，已經足以引起將領們的尊敬。就說我的那些手下，都已經承認了你優秀將領的身份。說起來，帕爾和奧爾森打的那一架也是因你而起呢。”
“我想是的，”迪亞斯說道，“關於奧爾森輕視您的那些話，我想根本無法引起帕爾的怒火吧？”
“哦，為什麽這麽說？”蘇瓦問道。
“阿爾丁山擊敗拉特的確打的艱苦，”迪亞斯說道，“當時身處戰局中的我還一直為了打破僵局而苦惱，可是事後想一想，當時的蘇瓦伯爵您根本就沒有全力進攻吧？換句話說，伯爵您是在隱藏實力不是嗎？”
“是什麽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蘇瓦問道。
“在阿爾丁山我們擊敗了拉特數萬人，可是戰後發現，我們隻有不到三百人陣亡，傷勢嚴重的也不過在千人之內，這其中還以林外作戰的諾克斯騎兵軍團占了多數，伯爵您的手下傷亡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雖然是伏擊戰，可是林中的作戰仍然相當激烈，這麽小的傷亡數字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
“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嗎？”蘇瓦笑著說道。
“為什麽要這麽做？”迪亞斯問道，“速戰速決的解決掉拉特的軍隊不是更好嗎？在戰場上推延時間對我們沒有好處啊？”
“說起來，我隻是希望賽蘭會做出錯誤的判斷而已，”蘇瓦說道，“七年的安靜生活已經讓我的手下失去了原來的戰鬥力，他大概會這麽想吧。”
“如果是這樣，我想您已經騙過了不少人，”迪亞斯說道，“可是細心的人還是很容易發現破綻。伯爵，我很想知道，您真正的實力究竟是什麽？如果全力攻擊，擊敗拉特的軍隊需要多長時間？”
“迪亞斯，拉特隻是賽蘭手下一支相當普通的軍隊而已，”蘇瓦說道，“雖然我們成功的擊敗了他們，可是你可不要以為賽蘭手下的實力隻是如此，更不可以輕視他們。”
“我知道，我隻是想知道您的實力而已。聽說在當年，即使是半獸人的堅陣也無法阻擋第一軍團的衝擊，這是真的嗎？”
“當年嗎？”蘇瓦微笑著說道，“那時候不止是我的軍團，賽蘭、夏爾、左萊爾他們的軍團也都一樣，麵對半獸人的軍隊真可以說是勢不可擋。半獸人完全處於了劣勢，才被迫使用巨獸來對抗。”
“那時的北方軍隊真的這麽強大嗎？”迪亞斯問道。
“是啊，那是對勝利保持著的堅定信心所帶來的強大戰力，士兵們寧願戰死也不想承受失敗的恥辱，毫無疑問，那是一支熱血沸騰的軍隊。事實上，整個北方都在沸騰。所有人都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將半獸人徹底擊垮。如果聖殿不插手，也許這已經成為事實。可惜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賽蘭雖然勉強保住了北方軍隊的實力，卻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士氣了。”
“短短幾年，卻有這麽大的變化，”迪亞斯說道。
“做為當年的主將之一，賽蘭十分清楚那個時候的軍隊比起現在的北方軍隊有多大的差別，所以他一定會擔心我的手下是否還能夠保持著當年的戰力。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再加上你的身份，他就很有可能將我們看成最主要的對手。當他明白一般的軍團無法戰勝我們之後，他就會調用他最強的戰力，白銀騎士團了。雖然聖殿級數的騎士不過數百人，可是沒有人想要在戰場上遭遇他們。”
“我懂了，”迪亞斯說道。
“考慮到奧爾克斯與你父親和你本人的關係，賽蘭不得不顧慮白銀騎士麵對我們時可能會發生的變數。隻要我們能夠很好的掩飾自己的實力，賽蘭就不會調用白銀騎士來對付咱們。按照我的考慮，最好在決戰中再去麵對他們，雖然到時候仍然不得不麵對這支可怕的軍隊，不過他們畢竟人數太少，無法左右大局的變化，隻要我們能夠全力擊敗賽蘭的中軍，就有希望直接打垮他們。”
“這樣的話，仍然免不了一場血戰，而且勝負難料，”迪亞斯說道。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能夠說服奧爾克斯和白銀騎士團，相信會直接瓦解賽蘭的整個勢力，後果難以估計，”蘇瓦說道，“真是值得期待的事情，努力去做吧。”
“是，”迪亞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