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見墨香吞吞吐吐,藍士康心中越發不耐,再次右掌擊在鳳塌之上,連坐在他身後看好戲的謝丹娘都被嚇了一跳。

“皇上饒命啊,奴婢什麽都沒有做。昨日奴婢隻是偶然經過那裏,遠遠地瞧見芳嬤嬤與樂兒在荷花池邊說著話。因為隔得遠,所以她們說了什麽,奴婢也沒有聽見。皇上饒命啊,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她的小命都要不保了,哪裏能顧得了日後皇後如何對她。

藍士康一揮手:“帶下去!”

滿臉的陰沉之後,隱藏著火山爆發般的盛怒。嵐蕭宮的宮女一人之詞,可說是汙蔑。現在連鳳朝宮的宮女都如此說了,難不成還能是被收買了嗎?

蔣如月和藍士康畢竟是多年的夫妻,自然看得出他已經完全相信了那些人說的話。當即,蔣如月跪在了藍士康的跟前,說道:“皇上,臣妾根本無意謀害皇子。至於芳嬤嬤與樂兒在荷花池邊之事,的確是臣妾吩咐的。可臣妾也隻不過是想要找個人,幫臣妾看著妹妹,以防妹妹出現什麽意外。至於她們剛才所說之言,完全就是不實之言。皇上定要細查,還臣妾一個清白。”

藍士康一眼不眨地看著蔣如月那張已經略顯歲月痕跡,卻依舊描畫得相當精致的臉龐,好似想從中看出些真偽來。

突然,謝丹娘一臉悲切地望著蔣如月,誠誠懇懇地說道:“皇後娘娘,臣妾從前是不對,經常與您對著幹。可自從臣妾懷有身孕以來,臣妾隻想平平安安地生下腹中皇子,其他的,臣妾真的什麽都不想要的。可為何,為何你偏偏不肯放過我,不肯放過皇子?”

“讓人看著我,還是讓人毒害我,人在做,天在看,明白人心中自然知曉。雖說我謝丹娘算不上什麽大善人,可虎毒尚且不食子,日後,皇子寄養到您的名下,您才是他的嫡母啊……”邊哭邊喊,突然一記聲噎,隻見謝丹娘整個人都暈倒在**,頓時毫無動靜。

靜候在一旁的院首大人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探向了謝丹娘手腕之處的經脈。

藍士康顧不得跪在腳邊的蔣如月,立刻朝著院首問道:“如何?”他問的,自然是皇子如何。

對於藍士康來說,謝丹娘死了也就死了;可她腹中的皇子,是他現在唯一的子嗣。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將這辛苦得到的皇位交給皇室的其他宗親的子孫手中。

“回皇上的話,皇貴妃娘娘脈象大致無礙,隻是情緒太過激動,加上之前又誤食了摻有丹參的安胎藥,才會一時氣結,暈了過去。待微臣施針,想必立刻就會醒過來的。”院首大人抱拳回道,說完,邊伸手從藥箱之中取出銀針。

謝丹娘暈過去,自然完全是在做戲。隻是一針下去,謝丹娘隻覺得有些疼了,便裝著悠悠醒了過來。

“醒”過來之後,謝丹娘瞧見眼前的藍士康,邊緊緊藏在了他的懷裏,痛聲大哭了起來。那,便是無言的訴訟。

“好,好,好,謝丹娘,你現在演戲的功夫,當真是一日、比一日厲害了!”蔣如月氣急,連說三個好字。從地上站了起來,指著藍士康懷裏的謝丹娘說道。

“放肆!”藍士康聞言轉過身子,指著蔣如月說道:“就算今日這毒不是你下的,可明日呢?你安插一人在她身邊,到底是何居心,朕心中自然有一番計較。若是皇子無事便好,若是他有什麽不妥,我會與蔣老侯爺好好清算這一筆賬!”

聽到藍士康提及她的父親,蔣如月當下便臉色突變,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

一旁的芳嬤嬤眼見的事情越發展越對蔣如月不利,當即朝著藍士康的身邊挪了幾步,說道:“皇上,皇上明鑒,此事與娘娘一點關係都沒有啊!這一切,都是老奴的心思,是老奴見皇貴妃娘娘榮寵在身,心中不舒坦,所以才與樂兒密謀,想要謀害皇子。娘娘那樣說,一切都是為了讓老奴脫罪啊!”芳嬤嬤朝著藍士康連連磕頭說道。

救主心切,她知道,今日若是沒有人承擔下所有的罪過,那蔣如月必定很難脫身。她已經在皇後身邊呆了這麽多年,蔣家對她,也算得上是有恩。如今,讓她舍命助皇後,也是應該的了。

“嬤嬤,你這是做什麽!”蔣如月說著,就想將芳嬤嬤從地上扶起。明明她們什麽都沒有做,憑什麽要承認了?

“不,娘娘,奴婢有罪,是奴婢私下與宮女樂兒密謀此事的,奴婢對不起您,辜負了老侯爺對奴婢的看重。奴婢隻希望娘娘日後好好的,莫要在被別人欺負了,奴婢先去了……”說著,芳嬤嬤起身,朝著寢宮之中的圓柱之上狠狠地撞了過去。

芳嬤嬤心中明白,謀害皇子,就算她此時繼續活下去,最後也逃不過一個“死”字。與其到時候受千刀萬剮之苦,不如現在就一死了之,也好讓所有的罪責,在她的身上得到一個終結。

“嬤嬤!”

蔣如月睜大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剛才還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如今,卻眼睜睜地喪生在她的眼前。芳嬤嬤雖隻是一個奴婢,卻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奶娘。若是沒有芳嬤嬤與她一起,她早就已經被後宮之中的陰謀詭計所吞沒了,哪裏還有她這個皇後的一席之地?

此時,寢宮之中的所有都已經被芳嬤嬤的舉動所驚住了。連演戲演得正在興頭上的謝丹娘也停止了哭聲,呆愣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是恨蔣如月,她是恨不得蔣如月去死,可她從未見過有人死在她的眼前,如何不讓她震驚?

“謝丹娘,你害死了嬤嬤,本宮要你以命償命!”蔣如月放在手中還無反應的芳嬤嬤,站起身來,轉身惡狠狠地看著謝丹娘說道。此時的蔣如月,已經恨不得吃謝丹娘的肉,喝謝丹娘的血。

見蔣如月衝了上來,藍士康站起身來,拂袖就將她扇倒在地:“來人,皇後行為瘋癲,有失國母之風,暫關閉在冷宮之中,待事情全部查清之後,再行處置!”

頓時,就從寢宮之外衝進來兩個護衛,無事於蔣如月的拳打腳踢,一左一右將看似瘋癲的蔣如月架出了鳳朝宮的寢宮之中,餘留下的,是陣陣難聽尖叫聲,與罵喊聲。

謝丹娘終於回過神來,有些後怕地看著已經漸漸關上的寢宮大門,隻是那縈繞在耳邊的聲音,卻久久不散。

跪在寢宮正中的樂兒與墨香眼看著拖出去的芳嬤嬤的屍體,皇後身邊的老嬤嬤都是這樣的結果,那她們又能好到哪裏去?連連磕頭大呼饒命。

“來人,將墨香送至樂坊之中,終身不得脫離賤籍。”藍士康有些頭疼,原本聽說謝丹娘身子大好的心情,早就已經被接二連三的事衝得一點都沒有剩下。

樂坊,並非弄曲跳舞之地,而是在官府有登記的官妓之地,說得明白一些,就是官方的青樓。隻是其中的女子,比之一般的青樓女子,更為不堪。

墨香的結局,已經在樂兒的眼前。念及芳嬤嬤臨時所說的話,已經完全將她作為凶手了。她該如何自白?如何自保?此時的樂兒腦中一片空白,任由她再聰慧,又如何能找到脫身之法?

眼前著藍士康已經將目光轉向了樂兒,就在他準備開口將樂兒淩遲之時,小若見謝丹娘並沒有半點想要開口為樂兒求情的樣子。隨即,小若硬著頭皮,從一旁站了出來,說道:“皇上,請聽奴婢一言。娘娘腹中皇子已是多災多難,如今芳嬤嬤死於寢宮之中,血氣大盛,隻怕更是衝了娘娘腹中的皇子。樂兒雖罪大惡極,可如何也不能讓其衝撞了皇子。不如暫且將她收押在嵐蕭宮之中,待娘娘生下皇子之後,再另行處置。”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謝丹娘腹中的胎兒,藍士康自然不想讓其出現一丁點的危險。一個該死的奴婢,早死晚死都要死,雖說他對鬼神之說沒有特別大的顧忌,可皇上登基尚且要大赦四方,如今皇子隻有幾月,卻已經經曆了如此之多的磨難,為他積些福份,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就依你所言吧!”藍士康揮了揮手,立即有兩護衛出現在寢宮之中,將樂兒帶了下去。

“謝皇上。”小若福身說道。

剛開始設局,謝丹娘明明就答應她會設法保下樂兒。如今皇上想要將樂兒處死的意圖如此之明顯,可謝丹娘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小若心中由不得不心寒。隻怕待她助謝丹娘謀奪到皇後之位,自然就是她的死期了吧?

小若麵上不顯,隻是她在這後宮之中該如何繼續走下去,又重新多了一些打算。她進宮的目的她從沒有忘記,但是她更想的,是等一切完結之後,能夠活著回到藍宇成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