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響雷無數,明明是正午,天色卻暗沉地就像夜晚之前一般,隻是許久之後,仍不見一滴雨水落下,隻是空氣已經潮濕了許多,氣溫也在不知不覺中降了下來。

藍士康陰鷙地看著場中的藍宇成,就好似巨鷹緊緊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局麵完全比他所預料地更好,不久,隻要不久之後,他心中的那根大刺就要消失了。

所有人心中都在暗自叫苦,他們知道藍士康手中有活人偶,卻不知這般難纏。即便是平日裏最不正經的瘦老頭,此時也是滿臉的沉重。他最大的倚仗,祭旗之中的鬼哭狼嚎的聲音,竟也隻能對少數黑衣人奏效,隻因這幫活人偶都是一群沒有魂魄的,即便是他的“煉魂”,也少不了他們分毫。

黑衣人的確在減少,從前還能殺一個算一個,現在,卻隻是殺一個,立刻就爬起來一個。隻因為那群千楓的殺手此刻已經全部化成了冤魂,留在此地的,都是羽扇公子煉製出來的活人偶,無謂傷痛。

“都退開十丈!”瘦老頭突然大喝一聲,手中的祭旗開始揚風而漲,眨眼之間便已經有了一人之高。

雖然所有人心中都尤為不解,隻是腳下卻沒有半點遲疑。藍宇成等人自然是信瘦老頭,而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江湖人士,則更有想要遠離是非之地的本能。

祭旗漲至一人高度便不再瘋漲,而是直接脫離了瘦老頭的手中,朝著半空中飛去。就在活人偶想要繼續追擊離自己最近的人時,眼前的場景變了。

以瘦老頭為中心,正中的景象開始如同海市蜃樓一般,模模糊糊。火山爆發,海水翻滾,雷鳴電閃,大地震裂。四處景象,分別將所有的黑衣人都囊括在了其中。隻要稍稍一動,踏入無盡的地獄之中。

金琮滿臉的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會變成這副局麵。一個閃身,金琮站在藍宇成身側,道:“老頭隻能將他們困在其中,想要殲滅這些活人偶,隻有將那牽製活人偶的人殺死!”

說完,金琮的目光變轉向了站在藍士康身旁的羽扇公子身上。隻有他知道老頭這次布下的陣,犧牲到底有多大。雖然喜歡看著老頭急急跳腳,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別人這樣對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的父親!

沒有藍宇成的示下,金琮直接提劍朝著羽扇公子而去。這個陣法給瘦老頭的負累相當嚴重,時間越久,越不能挽回。陣起,也隻能布陣之人終結,他必須要盡快殺死羽扇公子!

“走到這裏,萬萬沒有退縮的可能了!”藍宇成沒有回頭,隻是輕聲說了一句,便毫不猶豫地跟上了金琮。那些在他身後的江湖人士聞言,隻能咬牙隨後。他們既然已經上了賊船,自然隻能奉陪到底了。

藍士康身邊除了羽扇公子之外,隻有一群在此時根本看不上眼的禁衛軍。金琮對上羽扇公子,藍宇成自然將劍刺向了藍士康。輪椅的不便,藍士康本身就有不凡的武功,藍宇成幾次三番都未曾能傷藍士康分毫。

隻是輪椅之上不光隻有銀劍可取,更有無數機關,其中沾毒的暗器更是比比皆是,這才是藍宇成剛才在混戰之中不可或缺的力量。無數暗器朝著藍士康的麵門而去,藍宇成的長劍緊跟隨後。

無數銀針暗器,即便被藍士康手中的長劍擋下,卻也起到了擾敵的作用。藍宇成的劍剛劃破了藍士康胸前,不敢大意便直接向後退了一步。隻是當藍宇成看清藍士康微微揚起的嘴角後,看向剛才他的劍劃破的地方之時,眉頭緊皺。

就如謝丹娘一般,自以為傷到了藍士康,到頭來,卻隻發現自己除了弄破了件衣裳意外,其他什麽都不是。

藍士康在大婚的禮服之中,早就穿上了國庫之中珍品之一的金蠶軟甲,刀槍不入。藍士康雖然認為今日之局已經安排妥當,卻仍舊不敢自負大意。

金蠶從出生至生命終結,隻有短短一日,而它吐出的絲,也將會在這一日的黑暗來臨之時盡數腐化,最後不留一絲痕跡。隻有將蠶絲在腐化之前放入千年寒冰的水中,才能將其硬度達到可以保存的境地。一隻金蠶所吐之絲不過手指大小,即便是藍氏作為國之君王,也不過收集到半件而已。所以,所謂的金蠶軟甲,其實是金蠶絲與金絲混織而成的。

禁衛軍一個一個在藍士康的眼中倒下,原本傾向於他的局麵在瘦老頭牽製住所有活人偶之時不複存在。藍宇成與藍士康兩人對峙不分上下,剩下的所有人都朝著羽扇公子群起而攻。

羽扇公子所能倚仗的活人偶此刻已經如同廢物一般,那剩下的,也就隻有他畢生所學的毒了。一擊而退,羽扇公子屏住呼吸,寬廣的長袖之中的藥粉朝著撲麵而來的所有人揮灑了過去,隻要數秒,他就可以看到一群死屍在他的腳下了!

眼見著那群江湖人士在發現空氣之中彌漫著的藥粉之時,便退了回去,隻有金琮不死不休地提劍朝著羽扇公子刺了過去,長劍直入毫無防備,且猶然自得的羽扇公子體內,唯一還能看見的,隻有那柄握在金琮手中,被羽扇公子的鮮血染紅了的劍柄。

羽扇公子完全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明明知道前麵是地獄,卻還敢執意踏入的人,直到長劍從他的身體內拔出,直到他的血噴灑了一地,直到他死不瞑目地倒地不起,都沒有想明白這些。

金琮的長劍拄地,他並非百毒不侵之體,也沒有如同小若體內一般的子母蠱,隻是他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知道這是擊殺羽扇公子的最好的一個時機。

顯然瘦老頭那邊已經發現了活人偶的失效,陣法全然已經解除,隻留瘦老頭一人毫無形象地坐在陣法、正中喘著粗氣,連動一下手指頭都是一種負擔。

蔣先生並不擔心與藍士康對陣的藍宇成,畢竟孝若離開山穀之後,藍宇成早就重拾往日的劍術,更是與“班大匠”所製的輪椅渾然一體,其中更有至今他沒有了解全部的暗器。隻是當他看見羽扇公子揮灑出來的毒藥之時,便直接從懷中取出早就備下的避毒丹朝著金琮而去,離開之時,義楚緊隨其後,完全沒有顧忌過一直護著他們的蔣老侯爺。

羽扇公子誅滅,剩下的禁衛軍早就逃的逃,死的死,根本不足為慮。所有還能站著眼見這大好的局麵,頓時精神振作,紛紛轉身相助藍宇成。

天色已經暗沉地將這天地化為黑夜一般,那朵朵烏雲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大雨在一滴兩滴之後,傾盆而下。頓時,雷鳴電閃,在這黑色的白日裏,更為耀眼。

藍士康即便是有軟甲護身,可那**在外的手臂與雙腿之上,早就已經條條血痕。他再有天大的本事,卻是在這數人的圍攻之下傷痕累累,即便沒有致命的傷口,喘息也越發重了起來。

飛身站在屋頂之上,藍士康不顧身旁數位蓄勢待發的江湖中人,劍指地麵上的藍宇成,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想救那位林三小姐嗎?她就在這鳳朝宮的偏殿之中,隻可惜,不要多久,她就該魂歸地府了,哈哈哈~”說完,藍士康不再戀戰,而是提氣飛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他知道,今日這仗,他是打不贏了。不如暫且逃脫,以待日後歸來!

小若才是藍宇成今日進宮的最主要目的,聞言也顧不上藍士康已然放棄,準備逃離的動作,直接推著輪椅,朝著鳳朝宮的幾處偏殿尋去。他怕,萬一,真的,晚了,那……

就在藍宇成轉身離開之際,站在屋頂之上的幾位江湖人士躊躇著要不要追殺之時,天空之中突然劈下了一束至今為止最為粗壯的閃電,眼看著它直直地命中在了飛奔在雨幕之中的藍士康的身上,沒有一聲喊叫,隨著閃電消失,遠遠地隻能看見屋頂上落下了一個金黃色的軟甲,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血肉連同骨髓一起化為灰燼。

幾位江湖人士膽顫心驚地互相對視一眼,幸好剛才,他們在藍士康逃離之時,直接追殺上去,否則,現在他們必定也已然同他一般,變成了灰燼。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摻有盡數的金蠶軟甲助藍士康,卻在這雨夜裏,也將雷引到了他的身上。老天爺都不讓這作惡多端的人活著,那他,便活不了了。在大自然麵前,一切的武力都是可笑的。

藍宇成推開一扇又一扇偏殿的大門,卻始終沒有找到小若的身影。心中越發焦急不堪,一次又一次地懷疑這不過是藍士康的鬼話,小若根本不在此處。

隻是當他推開那間蔣清華所住的偏殿之時,他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他的小若,正好好地躺在**。

“看來,我可以動手了。”蔣清華背著光,看見闖入偏殿的藍宇成,嘴角勾起一個冷媚的笑容,好似解脫,好似自言自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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