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你還是多雇幾個人, 尤其是管理人員, 你如果親自來當掌櫃, 我怕令尊會不樂意。”
張彥瑾思考了一下,對李郢說道。。
李郢聽了張彥瑾的話連忙說道:“你放心, 這些我自有計較, 你將酒樓交給我,我自然全心全力的將酒樓打理好,到時候如果出現什麽問題, 我自己去找你領罰!”
張彥瑾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算暫時讓李郢練練手, 等到知道他擅長方麵,他的驛道司也上了正軌, 讓他能說一不二的時候, 自然就能將人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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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公府的事解決,周齊暉入職後,張彥瑾派人盯著他,竟然發現他特別老實,而且還在幹實事, 這讓張彥瑾摸不著頭腦。
不過, 不鬧事自然最好, 也能讓驛道司盡快地走入正軌。
這些日子張彥瑾是真的忙,驛道司初籌備,又要同時修路,張彥瑾幾乎天微微亮就出了門, 而到夜半才回去。他還要分心中州和大同那邊傳過來的公事,同時,也在配合趙國公和寧國公府成親前一切禮節。
也許正因為這麽繁忙,張彥瑾之前還有些恐婚的心理幾乎消散得差不多。
這日,張彥瑾一大早送了鷹去趙國公府,陪著‘老丈人’和‘嶽母’都兩個時辰,他依舊沒有見著李容娘,他這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望。
回府前,角門突然跑出來一個小丫頭。
“張二郎!”
張彥瑾轉過身,小丫頭輕快地就跑了過來,然後就塞了他一封信,笑嘻嘻的說道:“我家娘子讓我交給你的。”
趙國公沒有女兒,這說的娘子,唯一的一個自然就隻有義女李容娘了。
張彥瑾連忙接過來,心裏頭竟然有些緊張。
“她……在府裏頭,可還安好?”
小丫頭依舊笑嘻嘻的:“娘子這些天很開心,自從……張二郎你拒了公主,娘子顯然就比之前要開心很多。”
這明明沒說什麽,可也讓張二郎聽得有些臉紅心跳的。
“好啦,奴就不多留了,娘子還等著奴回去回話呢?”
張彥瑾連忙點了點頭。
等小丫頭一走,瑞福就揚長著脖子瞧張彥瑾手中的信,張彥瑾連忙收進懷裏,隨後幹脆利落地上了馬:“走,回府。”
瑞福和後麵的張伍一等看了一眼,都是暗笑不說話。
馬上奔馳的張彥瑾心癢的厲害,他特別想看看李容娘給他寫了什麽,隻覺貼身放著的信都熱乎乎的,他有些後悔剛剛為了在瑞福等人麵前故意表現了。
看到前麵有一處茶樓,說道:“停,去喝壺茶去。”
瑞福有些不明白了,那不過是個茶攤子,做得還是二郎最討厭的茶湯,而不是二郎弄出的炒茶毛尖。
然而張彥瑾就是下了馬,他一坐下,也不叫茶,而是把信掏出來。
瑞福終於明白了,低著頭不斷聳動地笑,張彥瑾懶得理他,他打開了信,一入眼就是極其娟秀的字跡。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張彥瑾不由勾起了嘴角。
“二郎,李……夫人給您寫了什麽?”
張彥瑾刹那間就收了起來,擺起了臉:“喝了茶就回去,事情忙著,別想些和你無關的事。”
惹得後頭的侍衛們暗笑出聲。
***
張彥瑾在驛道司成立後,下一條路是應該將路修到水泥廠方便以後的貨物運輸,還是繼續在京城裏麵繼續修,擴大水泥馬路的影響,讓更多的人知道這水泥馬路的好處。
正看著地圖分析著,瑞福稟報陳溯過來了,張彥瑾讓人進來,陳溯卻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張彥瑾大事不好了!這一批水泥還沒運進城,就被一群匪人劫去了!”
“?”張彥瑾聽了這個消息,臉立刻陰沉下來,隨即便平靜了下來。
“匪人劫水泥?”張彥瑾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陳溯,“有沒有抓到一兩個?”
陳溯很著急的說道:“哪有啊,當時你說過水泥這東西又重,又不值錢,所以我們往來運送壓根就沒有帶多少人手,要不然也不至於被劫啊!那群匪人也就是二三十人,嘴裏說的都是中原地區的方言,說實話我壓根沒怎麽聽清楚他麽說什麽,水泥就被劫走了!”
陳溯越想越是懊喪,這些日子以來,他風裏來雨裏去,辛苦的緊,不過他這些辛苦也沒白費,現在他這個員外郎的威望在這群修路工人和水泥廠裏麵甚是高漲,工人們見了他都很敬畏,這也讓他體驗了一把不一樣的成就感。
就在前幾天,陳德讓還找他談話,狠狠的誇了他一頓,這讓陳溯簡直比吃了蜜糖還要爽,要說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老爹眼裏的敗家子啊!
可偏偏在他最春風得意的時候,這水泥竟然被劫走了,這尼瑪可惡的山賊,拆台也不能這麽拆啊!
“張彥瑾,你說說,水泥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賣錢,匪人劫走水泥要幹什麽?難不成也去山寨修路建橋?”
陳溯一拍大腿道:“莫不是有人估計為之!”
“嗯,”張彥瑾點點頭,這一點他就想到了,不過即使可以確定是有人故意為之也沒用,必須抓到這群人才螚挽回損失。
“現在工地上的水泥不吃緊吧?”
陳溯撓撓頭說道:“你前天又去工地發了一波賞錢,現在工人們幹勁太足了,估計現在的水泥最多夠用一兩天……”
“時間掐的這麽準?”張彥瑾皺眉道。“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爸水泥劫走,看來肯定有內鬼了!”
“內鬼?瑪德,不會是周齊暉這小子吧!我現在就去找他!”陳溯說完擼袖子就要去質問周齊暉,卻被張彥瑾揮手攔下。
“你別激動,把周齊暉給我叫道這兒來,我要當麵問問。”
“還問什麽問?一定是這小子沒跑了,當初瑞國公給這小子安插到我們驛道司肯定就是想搞破壞,我這就帶工人把這小子圍了,看他還敢不說出水泥的下落!”
“都說你別激動了,先不說是不是周齊暉在搞鬼,就算是他,他也肯定不會承認的,若是沒有妥善的安排你覺得他敢這麽幹?到時候你問不出來他在反咬你一口,我看你怎麽辦!”
陳溯一聽,有點發蔫了。不過就在這時候,屋子外麵傳來張伍一的聲音。
“張大人,剛剛下人送來一封信,是您的!”
說著,張伍一已經大步走進了屋子,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信封,上麵寫著:
“張彥瑾親啟。”
張彥瑾一愣,心裏已然有了不好的感覺,接過信一看,果不其然。
“想要水泥,就來祥雲山來贖,十萬兩銀子,一分不少!”
陳溯看到張彥瑾發愣,連忙拿過信賴看,,這一看不要緊,立馬就火大了!
“竟然綁票綁到我們這裏來了,張彥瑾我這就去找趙國公,帶人把這什麽鳥祥雲山端了!”
張彥瑾其實現在也有點惱火,但還不至於到了陳溯這麽衝動的地步,既然對方敢告訴他自己藏身之地,就顯然不怕自己帶兵去攻打。
“這祥雲山是什麽地方?”張彥瑾轉頭問張伍一。
“祥雲山?”張伍一一愣,因為他並沒有看到信裏麵的內容,訥訥的說道:“祥雲山應該是京城西麵一坐荒山,地勢險峻,壓根沒有人居住。”
“是這樣……”張彥瑾想了想心裏邊有了計較。
“陳溯,你去給我把周齊暉叫來,張伍一,你去找趙國公借兵,再一個,叫瑞福給我備轎子,我要進宮麵聖!”
張彥瑾一下下了三條命令,陳溯和張伍一全都領命而去,而這個時候張彥瑾卻是在想,瑞國公再蠢,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找自己的麻煩,可這突然出現的幕後黑手,到底又是哪個?
……
此時瑞國公府裏,周齊暉正泡在一個大木桶裏舒服的洗澡。
“真是太倒黴了,這次父親給自己找的這算是什麽破差事啊,往返外地押運水泥,而且全程沒有一個工人待見他這個員外郎的,全特麽跑去給陳溯哪個臭小子拍馬屁了,陳溯算個什麽東西,他父親可是那個陳德讓能比的了的麽?”
周齊暉使勁的搓著身上的泥,恨不得直接將身上的皮扒掉了換一身新的,他周二郎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雖然不用他親自動手搬水泥,但水泥這玩意,粘到身上就是一層厚厚的殼,實在是難受死了!
這邊周齊暉正在抱怨,突然間房門被人一腳喘開!
周齊暉被嚇的渾身一哆嗦,剛要罵人,就聽到自己老爹瑞國公周勤的聲音。
“混賬!給我滾出來!”
周齊暉哪裏見過老爹這麽生氣,連忙從木桶裏跳出來,披上袍子。
“怎麽了啊爹?什麽事這麽生氣啊!”
周齊暉一邊說著一邊從內間走了出來,可還沒等看清周勤那張因為憤怒都扭曲了的臉,就被一腳狠狠踹倒。
“啊!你幹什麽啊,爹!”
“住口!說,驛道司的水泥,是不是你找人劫走的 ?”
隻見周勤滿臉黢黑,冷冷的看著他。
“啊?什麽,水泥被劫走了?”周齊暉一愣,這運水泥實在是太辛苦了,他也就是去了兩趟就是在不想去了,這次再去水泥廠,他是借口說自己牙疼的要命要去拔牙才請假跑出來的。所以壓根就不知道水泥被劫的事情。
“真的不是你做的?”周勤一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肯定又是自己這個白癡二兒子做的,所以才氣勢洶洶的來教訓他。
“爹,上次你叫我不要到處丟人,在家裏好好看書,我這兩天除了去給張彥瑾那家夥運了幾次水泥,那裏還去過別的地方啊!”
周齊暉訴苦道。
瑞國公也是見慣了世麵的人,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周齊暉臉上的表情,心想他這個兒子最不成器,即便是說謊話都會緊張的臉紅心跳的,今次這件事卻是坦然的不行,看來真的跟他沒有關係!
可現在讓誰聽了都是他嫌疑最大,第一,自己前一段時間跟張彥瑾有生意上的衝突,第二,好巧不巧的自己派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去驛道司當差。現如今真是屎盆子糊在了腦袋上,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起來!現在你那個驛道司的同僚,也就是陳德讓家的那小子正在外麵等你呢!說是張彥瑾因為水泥被劫的事情要找你問話!記住,一定要跟現在一樣淡定,反正也沒你的事,你就矢口否認就行了!”
周勤害怕周齊暉在張彥瑾麵前露了怯,到時候要是張彥瑾抓住自己不放,在皇上麵前硬要說自己蓄謀已久的破壞他修路,原本皇上對他有意見,可不是難討好?
“好……好的,爹。”
周勤聽著周齊暉嘴裏的“爹”格外刺耳,自己幾代都是士族,家裏那個人不是文雅之士,唯獨這個兒子瘋瘋癲癲的不成器,一會叫爹,一會叫父親,真讓自己頭疼的要死!
“去吧,不要跟張彥瑾發生衝突,知道嗎?”說完,周勤又警告了一句。
得了周勤的囑咐,周齊暉有點心慌的往府前走去,還沒到大門處就看到陳溯帶著一群家丁和工人氣勢洶洶的堵在門口。
“快看!周齊暉來了,讓他陪我們水泥!”
“快抓住這小子!別讓他跑了!”
離著大老遠,陳溯身邊的那些人看到周齊暉就嚷嚷起來,這讓周齊暉一時間竟然有點害怕了。可是他轉念想想,以來自己沒搶水泥,那玩意又髒又沉,自己就是再傻也不會搶那個啊!二來,這可是在自己家,有什麽好怕的?自己的老子是瑞國公,自己的姑姑可是當今皇後!
想到此處,周齊暉心裏大定,慢條斯理的走到了一群人跟前,不緊不慢的說道:“陳溯,我已經告假,你來我府裏頭做什麽?”
要說周齊暉裝逼撞到別人前麵,那沒的說,瑞國公二公子,當今皇後的侄子,那在京城也算是一流的衙內,可偏偏陳溯就不服他周齊暉,這一點也是隨他老爹陳德讓,陳德讓在朝中就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到了陳溯這裏,更是將這個“優良品質”發揚光大了。
“周齊暉,你是趕緊交出水泥,然後自己去找張大人請罪,還是想讓我將你打成豬頭,然後再重複前麵的步驟?”
周齊暉給陳溯的氣勢嚇了一跳,不說雖然是這個個事情,但是現在可是在自己的地盤,無論如何氣勢不能弱了。
“切,就憑你?陳溯,你不就是跟在張彥瑾身後的小跟班麽?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麽?瑞國公府,你敢動我一下,就別想出這個府門!”
可周齊暉怎麽也沒想到,他這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鬥大的一個拳頭,直愣愣的朝著自己的鼻梁子打了過來。
“啊。陳溯,你好大的膽子,救命……啊!”、
張彥瑾看著跟前鼻梁子上裹著一道紗布的周齊暉,再看看臉上被抓了好幾道血印子的陳溯,一時間哭笑不得。
“陳溯,不是告訴你不要起衝突麽?”張彥瑾瞪了陳溯一眼,然後對著周齊暉說道:
“周兄沒事吧。我替陳溯給你道個歉……”
“別假惺惺了,換你的鼻子被打破了你就知道有事沒事了。”周齊暉回想當時的場景,真是又氣又恨,在自己家裏竟然讓陳溯這小子一拳打爆了鼻子,要不是趁著家丁拉架的時候自己奮起反擊,在陳溯臉上撓了幾下,自己這個虧可就吃大了。
“行吧,你們打架的事情我會稟明瑞國公和陳尚書,給他們一個交代,不過現在,我要問周兄你一件事情,就是關於咱們驛道司水泥被劫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一聽到張彥瑾問起水泥,周齊暉心裏就緊張了起來,因為出門前周勤叮囑一定要振振有詞,所以他格外上心。
不就是不甩他張彥瑾麽?
“知道又如何?我為何要告訴你!”
如果周齊暉的老爹在這裏,肯定會被他氣死,這叫不露竊麽?這叫供認不諱!
張彥瑾聽了也是皺起眉頭,他本以為這件事跟周齊暉N應該沒有太大關係,畢竟就周齊暉這智商,也幹不出這麽大的事情。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小子張嘴就認了!!!
“你果真知道水泥在哪?”
周齊暉楞了一下,張彥瑾當下說道:“來人!給我把周齊暉綁了!送往刑部!”
話音剛落,張伍一張伍二以來來到了屋裏,二話不說就給周齊暉摁在了地上。
“啊!你們幹什麽!我可是瑞國公的二公子,當今皇後的侄子!張彥瑾你好大的膽子,放開我……”
不等周齊暉掙紮著喊完,張伍一張伍二已經將他扭送除了房間,一路朝刑部去了。
水泥失竊之案此時已然驚動了整個京城,很多人在犯愁,很多人在看張彥瑾的笑話,但更有人躲在暗處,暗暗觀察著各方勢力的一舉一動。
……
皇宮裏,盛元帝緊皺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彥瑾。
“你怎麽搞的,這麽點事情都搞不定?”
張彥瑾也是一臉慚愧,他本以為修路這件事回想以往一般,全然是一件技術方麵的問題,想不到中途竟然出現了這種惡性事件。
“這件事你聯合刑部去調查,但無論如何,不能耽誤修路的工期,我不管你是找回那批水泥也好,還是再從水泥廠調貨也罷,我要在霜降之前看到宮撫路修好!”
此時皇上的臉上也是一臉疲憊,這件事很明顯,又是又人在惡意搗亂,無論幕後主使是誰,都是他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發生在京城附近,不用想,便是京城裏的人做的。他估計著,隻怕是有人終於忍不住出手了,他接到密折,張彥瑾的雪藥產量極高,中州那邊的鹽價徹底低了下來,甚至世家把控的鹽現在都賣不出去。
因為張彥瑾做出來的鹽實在太好了。
張彥瑾憑什麽賣雪藥而無視鹽法,憑的就是他的聖心,所以,在鹽上找麻煩是沒有任何用處,所能做的就是針對張彥瑾這個人。
但是世家樹大根深,隻要是小打小鬧,盛元帝真不想追根究底,又或者說,他們之間互相爭鬥,才是帝王最好的平衡之術。這次劫走,要銀錢,盛元帝心裏清楚,無非是在試探他這個帝王態度,如果放任,那就是說,他並不想動世家,而如果直接派人,他們的心思就多了。
京城附近有山匪?
這是一個笑話!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是士族養的私兵而已。就算有山匪,也不過三五個,哪裏敢碰朝廷的東西。
張彥瑾聽了皇上的話,已然知道這件事上自己處理的並不妥當,這件事的主謀是誰,皇上根本就不關心,最好是永遠查不出主謀,因為這主謀,很可能就是皇上的愛臣之一。
但到了自己這裏偏偏不一樣了,這個主謀明顯是針對自己才搞出來這劫水泥的事情。皇上不希望查出主謀,隻關心修路的進度,但自己如果不找出主謀,即使這次丟失的水泥不追查了,那麽還可能又下次,下下次。
長此以往,那他驛道司的威嚴何在?
這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讓他為難。
“是,皇上,微臣告退!”
張彥瑾看到皇上已然閉上眼,識趣的從大殿裏退了出來。
……
退出大殿來,張彥瑾第一次這麽糾結,現在他都不敢確定自己是要追查這次劫水泥的元凶還是就這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