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隨著猛的一聲響, 雕刻有玉麒麟的花梨木茶幾劇烈的顫動, 一個十分精致的茶碗落到了茶幾以外, 摔的粉碎。

“混蛋!”

趙王狠狠的攥了攥拳頭,狠狠的咒罵道。

一個太監跪在堂下, 撅著屁股渾身顫抖。

“竟然跟戲耍本王?”趙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厲之色, 暴怒的喝道:“該死的奴婢,竟然給本王除了這麽一個餿主意,現在那張彥瑾根本不來贖水泥, 你要本王如何是好!”

“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罪該萬死!”小太監聲音顫抖著,“求趙王看在小的忠心耿耿的份上, 留小的的一條狗命。”

“哼!忠心耿耿?蠢豬一樣,在忠心又有何用!來人!給我拖出去, 挑斷手腳筋, 丟到護城河裏喂魚!”

趙王一聲令下,幾個侍衛迅速走進來,一把將小太監拎了出去,不多時,大殿裏回**著小太監淒厲的慘叫聲。

趙王恨恨的瞪著桌子上的一個玉質酒壺, 突然一把端起來將壺裏的就一飲而盡, 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恣意的流了出來。

“張彥瑾啊張彥瑾, 你要是不能為本王所用,那麽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哼!還有那個賤人,戲耍本王, 你給本王等著!”

“叮鈴!”

一聲脆響,那隻精美絕倫的玉質酒壺也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且不管趙王嘴裏的賤人到底是誰,隨著冬天一天天的臨近,張彥瑾突然得到了一個不怎好的消息。

消息還是無意中從瑞福哪裏知道的。

當時瑞福正跟前院的馮總管聊天,因為瑞福是張彥瑾的貼身小廝的緣故,現在在國公府裏的地位也很高,原本很多瞧都不瞧瑞福一眼的總管或者俊俏丫鬟都會有事沒事主動跟瑞福聊上幾句。

“瑞福啊,今年日子不好過啊,今年的煤價猛漲,比之去年一下子翻了兩倍,這府裏的預算可還是那麽多,你叫我這個總管怎麽當啊!”

“哦?”瑞福也是一驚:

“還有這種事?”

“可不嘛,也不知道今年是怎麽回事,煤價是不是瘋了,還沒入冬就漲得一塌糊塗,這要是到了冬天,估計比銀子都值錢。”

這時候,張彥瑾恰好經過,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裏很奇怪,自己的兩座煤礦不是由皇上交給玉陽公主打理了麽?

這玉陽公主理論上應該不是個無腦的女人啊,怎麽會讓煤價漲到了這個田地?如此一搞,打架都又回去燒木炭,這好容易打開的市場不就白瞎了?

不過既然煤礦交給了皇上,自己自然不能再去插手,好在自己現在不缺錢。前幾日賣鹽的銀子剛剛運到府上,滿滿的二十大箱銀子,足足七輛馬車才運了過來!

“馮壽!”張彥瑾遠遠地招了招手,馮壽是後院子的總管,他聽到張彥瑾的召喚,麻利地就趕過來了。

“二郎,您喚我?”

馮總管一臉諂媚的笑道。

張彥瑾倒是不反感這種巴結的表情,很多人將諂媚跟壞蛋聯係在一起,不過張彥瑾不這麽認為,說到底巴結你也是因為尊敬你,總不能你給別人做總管還一副高冷的樣子對不?

“沒什麽大事,剛才聽你說買煤的預算不夠?你算一下還差多少,去賬房領一下,就說是我說的。”

說完這句話,張彥瑾就扭頭回了屋,就如同風掌櫃說的,煤價肯定是天氣越冷越高,現在猶豫,等到了冬天估計肯定要後悔,畢竟生活必備用品,省也省不出錢來。

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張彥瑾便又琢磨起天一樓的事情來。

倒是天一樓那邊傳來捷報,在連續四五天瘋狂燒錢節奏裏,天一樓終於迎來了第一個會員。

不過當張彥瑾看到這個會員的名字時,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周齊燁?

想不到反倒是周家的人第一個給自己捧場了!

不過張彥瑾想了想,也不怎麽在意了,他開這家酒樓,便是要吸引著京城裏所有的權貴子弟,京城這麽大,哪能全是自己喜歡的人?

恰恰相反,恐怕此時偌大的京城裏,除了自己的幾個兄弟,還真沒有幾個富家公子哥喜歡自己,沒辦法,槍打出頭鳥,張彥瑾如今年紀輕輕就做了驛道司總管,又是工部侍郎,官居三品,最近還順手推掉了玉陽公主的賜婚,想來肯定有不少玉陽公主的愛慕者會對自己恨之入骨吧。

當然,如果自己不推掉公主的賜婚,恐怕更會遭人嫉妒,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張彥瑾一樣,對裙帶關係避之不及,這天底下,想給皇上做女婿的人,又何止成千上萬?

***

舊曆九月十一,霜降前五天。大魏朝第一條水泥馬路宮撫路正式竣工,這一條從皇宮通往驛道司的馬路規格很高。

寬六十六米,長二十八裏,一路經過驛道司,刑部衙門,順天府,長安街岔口,陳國公府邸,最後到達皇宮,根據工部和戶部賬冊上的記載,前後一共耗時二十餘天建成,二十多天,時間短的嚇人,另一方麵,修路一共消耗了二十三萬兩銀子。

可謂是日出萬銀啊!

燒錢!純粹是燒錢!

在得知了這些內幕消息之後,朝堂之上一下子劍拔弩張!

“啟奏萬歲!臣劉岩時要彈劾工部侍郎驛道司總管張彥瑾!”

“啟奏萬歲,臣高世傑要彈劾驛道司總管張彥瑾!”

“臣張仁也要彈劾驛道司總管張彥瑾!”

一時間,彈劾的聲音此起彼伏,本來十幾天沒上朝,今天好容易修好了宮撫路才來參加早朝的張彥瑾差點沒給這群老家夥氣死!

皇上看到朝堂上群情激奮,咳嗽了兩聲說道:

“劉岩時,你倒是說說,你為何彈劾張彥瑾?”

劉岩時緩緩出列,彎腰慢慢說道:

“啟奏萬歲,驛道司總管張彥瑾,玩弄權術,沉迷**巧技,結黨營私,更甚者讒言聖聽,蒙蔽皇上,耗巨資修建形象工程宮撫路,為的便是支撐他高的那個什麽驛道司衙門!按照大魏法令,此子所犯下的罪行,應當淩遲處死!!”

張彥瑾一直就在一旁聽著,聽到劉岩時這句話時,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

皇上也是滿頭黑線,修條路就要淩遲,那江南那邊萬裏堤壩修起來要死多少人?

“咳咳,那個張愛卿,你對劉岩時彈劾你的幾條罪狀有什麽看法?”

說到底,張彥瑾是有些敬佩那些禦史的,如果沒有這些亂咬人的禦史,說實話這朝上看著人五人六的的文武百官背地裏隻會勾心鬥角的更加厲害,便是有了這些敢說話的老家夥們,真正愛玩弄權術的人才有了顧忌。當然,這裏麵不包括劉岩時。

張彥瑾走出堂前,拱手道:“陛下,臣認為,劉大人說的都對。”

此言一出,朝堂上嘩聲四起!

還沒有見過哪個人,對彈劾自己的事情不做辯駁,上來就全然承認的,一般來說,隻要誰被彈劾,兩人輕則在朝堂上互相攻訐,甚者拳腳相加,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情。

皇上也是驚訝萬分,張彥瑾本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性子,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張愛卿,你覺得劉岩時對你的彈劾都確有其事?”

張彥瑾淡然說道:“事情倒是都有,不過劉大人實在是有點……”

滿朝文武都被張彥瑾這個長音勾的伸直了脖子等著下文。

“有點什麽?”

皇上也忍不住問道。

“有點沒見過世麵!”

張彥瑾此言一出,群臣全都哈哈大笑,就連一向愛板著臉的榮國公都有些忍俊不禁。

劉岩時頓時老臉通紅,氣憤道:“豎子!你敢辱罵老朽?”

張彥瑾攤手說道:“劉大人,我說的都是實話,何必動怒?你方才說我結黨營私,蒙蔽聖聽,我都沒生氣,我說句你沒見過世麵,你就生氣了?”

“你……你……”劉岩時氣的吹胡子瞪眼。

“嗬嗬,皇上,我覺得也不用劉大人一一解釋彈劾我的罪狀了,我就說說他說的這條耗費巨資修路的事情吧。”

皇上此時也有點樂了,含笑說道:“愛卿請講。”

“此次宮撫路修建共計耗資二十三萬兩,其中消耗水泥七百六十萬公斤,雇傭民工一千四百餘人,耗時二十二天。先不論錢財多少,單單這七百六十萬公斤的水泥,如果換成劉大人,恐怕三個月都運不到北京城,更別說按照圖紙施工,分配,最後修成馬路。工部的同僚可以作證,這七百六十萬公斤水泥有多少,可不是劉大人動動嘴皮子就能想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