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瑾許久沒有坐這種軟墊子, 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可在對上他伯父那怒火滔滔的雙眼時, 還是乖乖坐下來了。
張仲謙氣得直接扭過頭去,一語不發。
“我給你們說, 二郎才回來, 你們都少給他找茬。”張老夫人還有些不放心,便再次囑咐道。
張博文和張仲謙氣得坐在一旁不說話,張修武本就年紀最小, 更是什麽都不敢說。
大堂中的氣氛驟然凝滯起來,張彥瑾輕咳一聲, 打破寧靜道:“伯父,侄兒知道錯了, 我那個時候也是太過於衝動, 才做下這樣的事情,以後侄兒不會再犯了。”
張仲謙見張彥瑾認錯態度良好,再加上許久不見張彥瑾,心中疼惜,那些鬱積在心中的火氣也就消了。
“以後要謹言慎行!”張仲謙嚴厲地看著張彥瑾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像這一次事情, 你把杜家趕走就罷了, 何必要再去戲弄周齊暉和王儉庭?”
張彥瑾默默坐在墊子上不說話。他當初就是想要戲耍戲耍那兩個家夥而已,不曾想那兩個家夥居然不長腦子,那麽簡單的圈套都能眼睜睜地跳進來,智商不夠, 怪他嗎?
不過此時在張仲謙麵前,張彥瑾還是懂得服軟的,他點點頭道:“伯父,侄兒知道了。”
張仲謙這才點點頭,不過過了一會兒,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張彥瑾現在的樣子怎麽那麽像上朝之前他給他囑咐時表現出來的樣子呢?等到了朝堂之上,張彥瑾聽他的話了嗎?沒有!
張仲謙望著張彥瑾那麵色恭敬,實際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樣子,氣得是哭笑不得,這小兔崽子!
原本張仲謙還想要說些什麽,可一看自己老娘還在一旁冷眼看著,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父親,孩兒覺得這件事情也不能全然怪二弟,是周齊暉和王儉庭先招惹二弟的,若不是他們故意攛掇杜家擋住二弟的客棧,二弟豈會與他們作對?依照孩兒看,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我們寧國公府放在眼裏。”
張博文頓了頓,又道:“饒是二弟做的有些過分,可那些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張仲謙沉著臉沒有說話,沉默良久,他才道:“你們以後都離周家的人遠一些。”張仲謙為人為官都是堅守中庸之道,心中也是以皇上為主,這一次周齊暉和王儉庭故意與張彥瑾為難,他現在還莫不清楚周勤的動機是什麽,便打算再往後看看。
“奶奶,伯父,侄兒這一次回來又給你們帶了些好東西回來。”張彥瑾心中並沒有想那麽多,隻當是把剛剛那一頁翻過去了。
張老夫人慈愛地看著張彥瑾道:“傻孩子,回來就回來,還帶什麽禮物啊。”話雖這麽說,可張彥瑾心中念著她,還是讓她很開心。
張彥瑾站起身來,招呼站在外麵等待的張伍二讓人把他製作出來的沙發端進來。
望著房間中突然多了這麽一個碩然大物,在坐的幾人都愣了愣。
張修武用手指輕輕在沙發上麵點了點,十分新鮮道:“二哥,你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軟乎?”
張彥瑾攙扶著張老夫人坐在沙發上道:“奶奶,軟塌沒有這個舒服,以後就把這個端到你房間裏去,你坐這個吧,舒服。”
“二哥,這還真挺舒服的,你咋就沒說多做幾個?”張修武在沙發上試坐了一下,就不願意起來了。
張彥瑾微微笑了笑道:“這東西太大,路上不好帶,就隻給奶奶和伯父各帶了一個,等到這一段時間我在家中,讓人再給你們多做幾個。”
張修武立馬拍手稱讚,張仲謙望著自己老娘如此開心,陰沉的麵色也終於冰雪消融。
在家休息了幾天,又見了見陳溯等狐朋狗友之後,張彥瑾便開始籌劃在長安城郊外建廠的事情來了。
他準備把魯鐵匠這些家仆組織起來,好好培養培養,打造成一隊家裝工程隊,製作出大量的沙發,往出銷售。
當然,他還要把煤球經由長安推廣出去,賣到大魏朝的各個地方。
他知道,在大魏朝,長安城對於其他地方,就猶如現代的時候明星聚集地對於其他人,或者是英國皇室之於普通的英國人,具有明星效應。
隻要煤球和爐子在長安城推廣開來,那麽大魏朝的其他地方也很快就會普及,到時候買煤球的人就會滾滾而來。
“把消息送到各個村、各個鄉、各個街裏去,就說到時候誰都能來參加猜燈謎喝琥珀酒這個活動,就是不要給王公大臣的家中傳。”張彥瑾專門吩咐張伍二道。
煤球這種東西不是針對那些王公大臣之家或者士族,畢竟那些人家中都有家仆,並不需要他們親自動手做飯,自然也不會考慮到底是煤球好用,還是燒秸稈好,如此一來,是很難讓他們這些人掏出錢來買煤球的。
再說了,若是王公大臣們真的來了,豈不是破壞了氣氛?讓老百姓們手腳拘束,不能盡興,那就和他的初衷相悖了。
由於張彥瑾給張伍二解釋過這個原理,張伍二心領神會,很快就領命下去辦了。
本身張彥瑾在長安城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時張彥瑾突然請老百姓參加猜燈謎品酒大會,這更是亙古未有的事情,長安城再一次因為張彥瑾這大膽的舉動,而沸騰了起來。
在大魏朝,無論是王公大臣還是三品官員都和老百姓是有距離的,而這些人也不屑於和普通民眾為伍,這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張彥瑾這個舉動一出,無疑是讓長安城中的子弟們恥笑,紛紛覺得他輕賤自己,不屑與張彥瑾為伍。
更何況張彥瑾此時居然要把他們這些貴族們喝得琥珀酒拿去做猜燈謎大會的噱頭,讓他們心中微微有些不平衡,更是讓他們對張彥瑾心生不滿。
西州大同的客棧一開,酒坊雖然也跟著客棧一起開起來了,可到底路途遙遠,從西州把酒拉到長安城來,琥珀酒的價格已經翻了幾番,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
更重要的是,琥珀酒在皇宮中的宴會上愣是壓了東瀛使者的清酒一頭,贏得滿堂喝彩,成為新晉的皇家貢酒。
這讓能喝到酒的人隱隱就有了一種優越感,這也正是張彥瑾一直沒有讓長安城酒坊開業的原因,為的就是以琥珀酒為噱頭 ,把煤球賣出去。
“二郎,咱們這個猜燈謎喝酒,是要用琥珀酒嗎?”張伍二有些心疼道。
張彥瑾不假思索道:“要用琥珀酒,到時候還要用爐子和煤球溫起來的琥珀酒。”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還要把猜燈謎的會場給我布置得極盡華麗,也要寫清楚是隻要猜對了燈謎,就可以換一杯酒喝。”
張伍二眼睛一亮,動起了心思道:“二郎,你的意思是說要把燈謎編得難一些?我這就去找幾個先生來出題。”
“燈謎要通俗易懂,做生意要誠信,要讓大家能得到好處,這樣才會在心底對咱們有好感,不然老百姓覺得自己被涮了,厭惡你了,你找誰賺錢去?”張彥瑾臉一黑斥責道。還有一句他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爺現在有的是錢,在乎那上百壇子酒嗎?
“可是那幾百壇子酒不就白白浪費了嗎?”張伍二撓著腦袋道。
張彥瑾敲了敲張伍二的腦袋道:“做生意要講究長遠利益,你自個好好琢磨琢磨。”
雖說現在琥珀酒這些東西還沒有人能做出來,可要是以後被人仿製出來呢?長久的壟斷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提前布局。
海市蜃樓落星雨,火樹銀花不夜天。
長安城郊外的地在當初皇上賞賜功臣的時候,已經把這裏的地全部敕封給功臣了。
陳溯家的封地和寧國公府在城外的封地是相連的,張彥瑾為了能讓老百姓們暢通無阻,幹脆借用了陳溯家的地,兩家的後院圍欄被打通,又在各第搭上花架,花架之間連上麻繩,每個花架子下都掛著好幾個閃亮的紅燈,麻繩上則掛著一個又一個燈謎。
為了讓場地裏更加亮堂,張彥瑾更是讓人大肆購買了琉璃,用琉璃作為屏障,來反光。
遠遠看過去,可謂是等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美不勝收。
張彥瑾如此大張旗鼓,不僅是長安城的老百姓們沸騰了,就連周圍的老百姓們都跟著興奮了起來,那些長安城的貴族子弟們在看到如此美景之後,也是心癢難耐,可惜心裏卻總有幾分不甘和老百姓為伍,更重要的是,他們前幾日才罵過張彥瑾這是自輕自賤。
若是他們去了,豈不是也成了張彥瑾那自輕自賤之流?
當然還有人懷疑張彥瑾這根本就是騙人的,誰會把那麽好的琥珀酒拿來白白讓人品嚐?
一切準備就緒後,火樹銀花一般的燈會如期而至,饒是唱衰燈會的言論如此之多,卻依舊阻擋不了如織的遊人。
大家一進來,就被空氣中飄**的醇美香氣吸引了。
順著酒香尋去,便可以看到那小巧鐵爐上放的鐵鍋裏麵用熱水溫著得一盅一盅的琥珀酒。
若是有遊人問起來,張彥瑾早就安排好的小廝便會熱情地回答說這是給遊人們準備的。這怎麽能不讓遊人們興奮?
一時間成年男人的議論聲,婦女小姐們的私語聲,小孩們的歡樂笑聲都在原野上散開了,燃起了燈謎大會的氣氛。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今天這章送紅包~~明天12點更新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