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瑾預料的沒錯, 果然, 張仲謙晚上回來張彥瑾要辭官出海的事, 氣得是眼前發黑,同時也焦急不已。他拉住張彥瑾就要進宮, 讓皇上收回成命。

不過在張彥瑾的堅持下, 張仲謙還是勉強同意了,不過張仲謙命令張家上下都要隱瞞住張老夫人,不可將張彥瑾要下南洋的事情告訴張老夫人, 若是張老夫人問起,便說張彥瑾在西州大同, 免得老人家擔心。

張彥瑾這前所未有的事情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在權貴圈子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老百姓之間也是議論紛紛。

周齊暉和王儉庭更是高興壞了,覺得張彥瑾純屬就是腦子有問題。南洋對於大魏朝的人而言,是一個未知的存在。

未知的東西是最為恐懼的所在,最為恐懼的事都是來源於恐懼本身。人們對於自己不了解,從未接觸過的事情, 便會發揮想象, 從而越發覺得恐怖。

故而大家聽到張彥瑾要帶人去南洋, 並且放棄掉作為工部員外郎這個輕鬆的官職,都覺得他這是腦子壞掉了,瞎折騰,甚至是不要命的舉動。

放眼望去, 幾乎沒有人覺得張彥瑾這行為是對的。甚至有人斷言,張彥瑾這一次去肯定是有去無回。

張彥瑾的狐朋狗友們的反應也都和張博文張修武一樣,不讚成張彥瑾去南洋。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麽想的?好端端的清福不享受,非要去什麽南洋?”陳溯一杯琥珀酒下肚,分外不解道。

他看了一眼張彥瑾道:“就算你看不上工部員外郎這個職位,放眼大魏朝,除了蒙蔭的權貴子弟,你可是最年輕的縣子啊,你居然還不滿足?還要去做什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業?我真是想不通你是怎麽想的。”

張彥瑾靠在沙發上感慨道:“來回要一個多月,恐怕沒現在這種好日子享受了。”

“就是嘛!”陳溯把酒杯往案幾上一蹲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去?”

“探索未知的奧秘,乃是作為人的本能。”張彥瑾大言不慚道。

陳溯學著他的樣子靠在沙發上道:“切,少給我整這些虛的,你是什麽樣,兄弟我還不了解嗎?說吧,你過去到底想要幹什麽?”

“開辟海上絲綢之路。”見陳溯問到了這個份上,張彥瑾也不再整虛的,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我們大魏朝的絲綢如此精致,陶瓷如此精美,為何不能跨洋越海,大量販賣到海外去?”

已經有些微醺的陳溯大吃一驚後恍然明白過來道:“我說你怎麽突然就設計出來了中州巨艦,原來是早有打算啊!”

張彥瑾笑了笑,沒有過多的解釋。

“我陳溯有你這種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陳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大聲道:“你知道不,你成為縣子那天,我聽說周勤的大兒子周齊燁臉都綠了,以往他都被稱是咱們京城子弟中最為出色的所在,沒想到你一年時間不到就超過了他!看他以後還怎麽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相!”

對於周齊燁和周勤當日臉色不好的傳言張彥瑾也聽說了,此時聽陳溯說起,他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和陳溯碰杯道:“來幹杯!”

***

張彥瑾在安置妥當家中和長安各大作坊的事情之後,張彥瑾就帶著張伍二去了西州大同,在把西州大同的事情交付給當初他帶過去王石和王久兩兄弟後,張彥瑾便帶著張伍一和張伍二一起去了安州榆林。

榆林在安州最北部,乃是黃土高原和沙地交界的地帶,倚山臨水,龍騰虎踞,氣勢非凡,當地民風更是豪爽直率。

不過這裏地勢雖好,可在大魏朝也隻是農耕之地。

張彥瑾帶著張伍一在他當初買下地的地方轉了一圈之後,把區域給張伍一大致規劃了一番後,就把這裏建廠挖煤的事情全權交給了頗有經驗的張伍一。

雖說西州大同可以容納一部分中州的災民,可在中州大同的災民若是全部安置在大同,勢必會使大同勞動力過於飽和,故而張彥瑾準備把中州災民中的絕大多數安置到榆林來,建廠建房,讓榆林的采煤場發展起來。

安排好這一切之後,張彥瑾便帶著張伍二等人去了寧州。與瓊州隔海相望,南瀕北部灣、麵向東南亞,是去占城最便捷的出海點。

至於物資,他則安排給其他人隨後運輸而來,或者在當地購買。

為了再就近造出一艘中州巨艦出來,張彥瑾直接帶著皇上的手諭,從當初造船的工廠調了一批熟練的工匠過來,又征集了不少當地的造船好手,建設了臨時工廠,安排他們打造中州巨艦。

與此同時,張彥瑾也開始重金在當地以及其他沿海地區挖掘航船好手,以及水性好的弄潮兒。

雖說跨洋越海這種事情對於內地的人是十分讓人恐懼的事情,可對於這些自小就生長在海邊的人,恐懼則少的多,再加上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更有想要跟著張彥瑾建功立業的年輕人,不消幾天的功夫,張彥瑾就召集到了兩百多個航海好手。

張彥瑾將人數大致分為三個隊伍,每個中州巨艦上七十多個人。如此一來,航海時每個中州巨艦上的人可以交替換班,在遇到危險時,三個航船上的人也可以互相接濟。

航海所需的物資,張彥瑾則參考了當地人出海的建議,購買齊全。

除過他們所用的必須物品,張彥瑾則大肆購買了絲綢,陶瓷等物,準備到達其他地方之時,賣出去,或者換取補給。

花費了兩月的時間,才將這些物資籌備齊全。

看似他隻需要安排手下的人準備就好,可實際上他也沒有閑著。

有過一些簡單曆史知識的他,絕對不相信沿海的居民們都是膽小鬼,或者是遵守法紀的老百姓,定然有人看中了海上的財富。

更重要的是,他曾經在相關的國外的航海史記當中了解過一些關於海盜的記載。

以明朝最為著名的戚繼光抗倭來說,戚繼光在中國正史上是不折不扣的民族英雄,他擔任民族大義,和倭寇打了多場勝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民族英雄。

可若是拋開中國正史,從隱匿在國外史料或各種地方誌之中的曆史記載來看的話,便可以發現,與他打仗的倭寇實際上就是中國的民間海盜,而這些海盜也隻是打著倭寇的旗號而已,船員中大多數都是中國人,隻不過極個別地夾雜了些許日本浪人。

可隻要是打著倭寇的旗號,便會讓大多數的老百姓或者官府產生畏懼心理。就像是張彥瑾現在麵對的情況一樣,海盜們的船上隻有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和大家所知道的常識不同的是,中國的海盜和外國的海盜不同,他們從來不用骷髏旗幟,隻會打著平安、溫飽的字樣,謙卑地祈求。

可實質上,他們的戰鬥力卻一點都不弱。他們不僅依靠著海上的營生手段積累了大量的財富,還擁有極其強大的武裝力量,從這些海盜們手中那一把把寒光閃閃的刺刀,以及飛出鐵爪子時矯健的身手就可見一斑。

他們甚至暗地裏把控住海上商路,一度讓人無法忽視。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既然已經準備破洋遠航,那他就要做好麵對一切危險的準備。

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製作一種名叫突火杆的東西。

現代使用的手-槍張彥瑾雖然不會製作,可是普通的突火杆的原理他卻知道。

突火杆是一種管狀火器,前粗後窄,中間裝上黑-火-藥,火-藥中間有一根導-火-索順著長杆伸出窄端,等到使用的時候,點燃導-火-索,空氣受熱急速膨脹,便會把管子中的黑-火-藥快速推出去,達到殺傷的目的。

不過這種事情他卻不敢讓別人知道,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人用火器。

畢竟突火杆的原理實在是太過於簡單,一旦流傳出去,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故而他隻是安排工匠們幫助他製作突火杆的鐵管。他讓工匠們先以煉鐵,用練成的鐵做成管狀,再裹燒紅的鐵液錘成,這樣鐵管必定堅固無比。然後再將鋼錐塞進去不斷打磨槍管,讓裏麵變得光滑無比,這樣便可以讓火-藥再被推出的時候,不會出現阻礙。

如此一來,簡單的突火杆的外殼就製作了出來。

至於黑-火-藥就更加簡單了,中國古代自古就有燃放煙花炮竹的習慣,隻需要將其中的火-藥稍加改良,就形成了黑-火-藥,便可以用在突火杆上。

故而給突火杆中填充上黑-火-藥,都是他一個人偷偷做的。

這麽多天,他也隻做出了二十杆突火杆,並且將突火杆裝在一個木箱子裏塞在自己傳遞下,誰都沒有告訴。

等到快要走的時候,他才讓張伍二把一路從長安城跟著他來到西州大同,又不辭辛苦,跋山涉水來到寧州的二十個侍衛們進行練習,每次練習完畢後,便立馬將突火杆收起來,並且勒令他們保密。

而這些人原本就是他們寧國公府邸的家仆,也早就對保密一事習慣了,故而張彥瑾折騰出突火杆一事,沒有走漏一點風聲。

在給皇上上了奏書之後,張彥瑾便帶領著三艘中州巨艦,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破海出發,在碧藍如鏡的海麵上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