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窮奇(上)

邵天罡一邊用膳,一邊用餘光不停地在司空漸離的身上做打量。眼前的這個青衣之人對他來說,很有考究的價值。

風邪,即若江湖對他評價這麽高!他必然有著許多過人之處。邵天罡又怎會不懂得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呢?

他忽然停下碗筷,以表示白靈教主的身份,所以隻是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他看了司空漸離一眼,道:“你是司空漸離?”

司空漸離微笑著,拱拱手道:“是的,正是在下。”

邵天罡淡淡道:“上屆教主白三通向我提起過你。”他忽雙眼一眯,偷瞄了司空漸離一眼,淡淡的笑了起來道:“他說你是個病態!”

司空漸離一怔“病態?”緊接著他又雙手一叉腰,竟然坦然笑道:“沒錯,我是挺病態的!”

邵天罡也笑了,他道:“那你知道你哪裏病態麽?”

司空漸離連忙附和道:“哪都病態!”

他本以為司空漸離會再三解釋,沒成想這麽爽快的認知了。他緩緩站起身來,雙手一揮,窗簾就被打散。

瞬時間,他已經跳到了司空漸離的身前。他衝著司空漸離微微一笑道:“罷了,從今個兒起你就叫貔貅!”

“遵命,教主。”司空漸離拱了拱手

他也不知道邵天罡是聽到了樊光與自己的對話,還是邵天罡與樊光心有靈犀,總之貔貅這個名字在這一刻,就已經歸司空漸離所有了。

邵天罡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縱身一躍跳回床邊,笑了笑道;“其實你也不必那麽拘束,白靈教會之間的教徒們都很友善,你我就當自家兄弟聊天就行。”

倘若他不說這句話,也許司空漸離倒不會這麽在意。可一旦他把話挑的這麽清楚,無疑不令司空漸離更加謹慎。

兄弟?段衛也是白靈教的人,怎麽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兄弟’這兩個字的存在呢?

司空漸離也隨著他笑了笑,道:“好吧,有教主的這番話我算是心裏邊有底多了。”他眉頭一皺,忍不住道:“那我就想問問教主,白三通為什麽說我是個病態?”

果然,司空漸離也對這件事情頗有興趣。

“當時求你入教你不入,現在你又主動得乖乖入教,你不是病態是什麽?”邵天罡在屋子裏踱起步子,還有些埋怨司空漸離的口吻。

司空漸離一副恍然的模樣道:“原來如此!”他笑了笑又道:“看來我現在不病態了,所以變得特別果斷,明智!”

邵天罡轉過身,趟著步子繼續道:“我們這裏現在加你一共有五個人,左右護法,樊光,你和我。而且你一定為樊光的綽號和你的代號有些想法吧?”

司空漸離喃喃道:“我是貔貅,辟邪的。他是麒麟,鎮邪的。”他忽然笑了笑,看向邵天罡“那這麽說,左護法是鳳,右護法是龍嘍?”

邵天罡點了點頭,道:“正是。”

萬千流一聽,原來這教會的代號是根據五大瑞獸所起名的。可他就是不理解為什麽司空漸離竟然是五大瑞獸之中驅邪的貔貅。

按理說,想司空漸離這種漂泊浪子,身上的邪氣定然比平常人要多。

既然龍,鳳,麒麟,貔貅都露於水麵,那剩下的最後一個必然就是邵天罡了。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那教主就是王八嘍?”

邵天罡並沒有生氣,而是解釋道:“不是王八,是龜!”

司空漸離指著他,再笑道:“玄武!”

邵天罡點了點頭,笑著道:“這回你總算是說對了!”

這就讓萬千流更迷茫了。

一個被流傳的那麽邪性的教會,竟然給教徒起的名字都是如此的令人向往。更不解的是,邵天罡竟一點架子都沒有,還稱自己為龜。他是在試探司空漸離嗎?

當然司空漸離也是這麽覺得,所以一直再順著邵天罡的話去說。

白靈教的靠山是一品王,一品王在中原也分布著眾多眼線。倘若一品王真是作惡多端的壞人,但怎麽看邵天罡都是萬中無一的好人。

呈開窗簾,牆壁上刻

著一個巨型的玄武。

不單單是這裏,平寧府上的牆壁中,也刻著一個一模一樣的玄武。

平寧舒蓉站在玄武身前,合上雙眼,輕輕地深呼了一口氣。

如今的她已經撕掉了自己的偽麵,呈現出是一個彎眉善目,稍許驚豔的大姑娘家。

她雖然常居在安城,可丹夏畢竟是她的家鄉,她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家鄉有感情。所以,她才會如此感歎。

平寧少芸就一直跟在她身後,鼓著腮幫,默默地看著她。

這偌大的府上,時隔多年,兩個平寧家族的人又在一起共事。

“還熟悉丹夏麽?”平寧少芸很乖,就一直望其背後,過了許久才開口。這倒與往日調皮搗蛋的她有著天壤之別。

平寧舒蓉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嗯,熟悉多了。”

平寧少芸摸了摸自己眉心的朱砂痣,笑了笑道:“那從今以後,丹夏就全權交給你去打理了!”

平寧舒蓉猶豫道:“可是.”

平寧少芸道:“可是什麽?”

平寧舒蓉喃喃道:“一品王”

果然不出平寧少芸所料,她是忌憚榮成緒的。不錯,榮成緒的確戰戈了丹夏七分地盤,不過平寧少芸卻絲毫沒有畏懼。

她手一揮,揚聲道:“別怕他,他又沒有聖寶。”

平寧舒蓉詫異的看著她,“聖寶?”

平寧少芸道:“玉淨瓶啊!”

平寧舒蓉疑惑道:“玉淨瓶?”

平寧少芸反問道:“難道你都把玉道人賜予我們國家的神器給忘了?”

“沒有,隻是我沒資格擁有它。”平寧舒蓉眼神中充滿了哀傷。很顯然,她並不是不記得,而是不敢去想。

平寧少芸小嘴一撅,頭一撇道:“這話你說的不算!這還得問問金蘭聖母!”

金蘭聖母是誰?她就是掌管玉淨瓶的人。自從南蠻侵襲,到戰爭結束,就一直沒有找到一個英明的領袖。所以那東西一直在張威遠的老婆,也就是金蘭聖母容成蘭的手裏麵掐著。每逢佳節的時候,它也隻會給丹夏的王侯將相一兩滴,作為獎勵。

可沒人知道,這個獎勵到底是獎勵,還是懲罰。

忽然,一陣輕緩有力的步伐隨著一聲蒼涼的音調打破了二人的會事。

“問他作甚?問我就行!”

迎麵走來一穿著華貴,頭戴紫金冠的筆挺青年,他正是榮成青,亦是高傾。

看來他在禎烏擔任馬夫的時候並沒有佩戴人皮麵具,所以高傾的臉正是他的本尊。

平寧少芸餘光一掃,她當然知道來者是誰!於是揚聲道:“榮成青?你來做什麽?”

榮成青根本沒有理會她,轉身奔向平寧舒蓉。他深深地給她鞠了個大躬,並道:“恭賀丹夏公主回歸丹夏,重整旗鼓。”

平寧少芸掐著小腰,顛顛走向榮成青,彎著腰直視著榮成青坦**的眼神與毫無架勢的神情。那感覺就像是一有名無實的王爺,仍然在苦苦掙紮,意圖要借助他人之手挽回當今的局麵一樣。

平寧少芸遲疑道:“我說你這榮成青王爺,您是找錯人了吧?”

榮成青也用餘光順勢掃了她一眼,含笑道:“我怎麽找錯人了?”

可他裝得越是不在意,平寧少芸就越覺得他此番前來,必定是懷揣著一份大誌。而且是對自己十分有利的大誌。

可平寧少芸小嘴一撅,脖子一甩,仍裝作無知的樣子,哼哼道:“鬼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榮成青沒有理她,仍是真摯的望著平寧舒蓉的背影,深情道:“舒蓉妹妹,你知道嗎?我很想你。”

他的話令平寧舒蓉很不自在。可在平寧舒蓉的印象中,榮成青不算是壞人。相反,夢中的榮成青還給了她許多鼓勵與讚同的言語。她轉過身來,皺著眉頭,柔聲道:“榮成王爺,你想要表達什麽?”

榮成青微微一笑,挺起腰板兒,搖了搖手道:“別王爺王爺的叫著,多見外!”然後他又深情的看著平寧舒蓉,道:“舒蓉,我是來幫你的。”

平寧舒蓉道:“幫我什麽?”

“剛才不是說了?”榮成青雙眼微睜,重重道:“幫你重掌丹夏,擊垮一品王!”

“這” 之所以平寧舒蓉猶豫不決,這是因為她跟本就沒有信心這麽做。

而榮成青接下來的話又是讓她更猶豫,更難以抉擇。

榮成青一副委屈的模樣,道:“我可是抱著跟榮成緒撕破臉的決心來投靠你的,你可要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啊!”

可是平寧少芸明白。榮成蘭,也就是當年的丹夏公主,如今正是金蘭聖母,玉淨甘露由她掌管著。而榮成青是她的兒子,卻不將寶貝與他同享,這個問題就很能證明一切了。

平寧少芸叉著腰,手一攤,衝著榮成青揚聲道:“好啊,那就拿出你的誠意啊!”

榮成青仰頭微笑,雙眼一眯,底氣十足道:“各位.聽說過白靈教麽?”

白靈教,一個神秘組織。丹夏的官權富貴無疑不知曉這個龐大的組織教會。其龐大於組織分布在世界的各個角落,消息之靈通,辦事之效率。

可這些官權富貴誰也沒有想到,自從司空漸離的加入,教會才勉強多了第五個人。

司空漸離的加入到不能說將白靈教的格局與形式進一步提升,要說到錦上添花的話,這個詞會略微準確些。

初次見麵,暫且不談劉尚這個一等一的高手。就連那個女流之輩範尚研,功夫都絲毫不低於鞭鐧雙絕白雲武。

所以,有的時候,人不需要太多,精上求精才是上策。

不過司空漸離還是笑了笑,質問道:“沒成想我們教會總共就五個人手,這樣做起事來會不會有些力不從心呢?”

邵天罡手一揮,果斷道:“不會,有了你的加入,我們的隊伍隻會如虎添翼。”他眉毛一挑,繼續道:“不妨告訴你,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武功蓋世,智謀超群,有萬夫不當之勇。”

這話不假,就連司空漸離也點頭稱讚道:“我知道,劉尚從前正是少林的十八羅漢之一,武功早已達到一流頂峰。”

邵天罡也點了點頭。

其實他並未將藏於心中的事全都告訴司空漸離,因為畢竟他是個新人,並不是太把握。

就在他轉身之際,這才將重心拋向那個白麵書生萬千流的身上。他對司空漸離道:“誒?你身邊的這位不是個畫家麽?”

萬千流點了點頭,拱手道:“對,我是畫家。”

很顯然,範尚研與他們的聊天,邵天罡都聽到了。

邵天罡突然興致勃勃,道:“那給我畫一幅肖像畫吧!”

萬千流喃喃道:“這”

他並不是不畫,而是因為筆墨全都攜帶在那個包囊裏。如今這個包囊卻在範尚研的手中。

“還給你!”

正當此時,從門外‘嗖’的一聲,一架包裹迎麵拋了過來,萬千流隨手接住了它。

而範尚研的那句聲音,卻一直回**在最開始的那間小木屋子裏,許久才消散。

“現在可以開始了吧?”邵天罡轉身向坐席上走去。

萬千流點了點頭,道:“嗯。”

一聲響指,邵天罡隨著坐席方的那扇窗簾,一同隱蔽在萬千流的眼前。

被窗簾遮擋住的身軀,隻是依稀可看見邵天罡的輪廓。

這如果要讓萬千流作畫的話,豈不是在為難他麽?

可萬千流並未著急,他隻是在畫卷上輕描淡畫了幾筆。

半炷香的時間還未完,他已經作好了畫。

萬千流緩緩走向邵天罡,將畫作呈給了他。

邵天罡一看,這畫的並不是他的肖像,而是一隻龜。

一隻栩栩如生的龜,好似要從酣睡的畫卷之中清醒,掙脫,付滿靈性。

此作,要勝於那牆壁上的龜百倍。

邵天罡大喜,道:“好,好!” 讚賞的目光向萬千流的身上望去,“你以後也加入教會吧!”

萬千流低下頭,微微一笑道:“那敢問教主,我叫什麽名字呢?”

邵天罡思索著:“嗯你就叫窮奇吧!”

萬千流拱了拱手道:“窮奇領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