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戰

車廂內,光線很暗。

當司空漸離再次醒來時,也正是因為天空中這輪圓月映射在了他的臉上,打擾了他的美夢。

他揉了揉眼睛,撥開了車廂內的窗簾。

十五的月亮好圓。

柔美的月光映射到車廂內,映射在曼陀羅的臉上,變得更加柔美。

但是她的表情很痛苦,司空漸離這才發覺,一路上都是躺在她的腿上。她又怕吵到了自己,便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坐姿,現在肯定是麻酥酥的。

上刻錄機連忙坐了起來,給她陪了個不是“曼陀羅,真是抱歉。我這一路下來實在是太過疲乏,就連現在仍還覺得腦袋混漿漿的!”

“沒事的,畢竟你也是為了我忙活,睡一覺也是應該的。”曼陀羅平淡而有呆滯的臉上忽然笑了一下,雖然隻是那麽一下,卻已經將司空漸離渾身的不適全都衝淡了。

司空漸離探出頭,望了望駟車窗外,又穿過了一片樹林,前麵就是禎烏國城口了。

看來今日的塞外竟然沒有人在把守。

“籲~”

離詩翩停下了馬車,將頭探到了車廂裏,大吼著:“死懶鬼,你終於醒了啊!”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嗯,醒了醒了!我的小祖宗!”

為了不讓離詩翩多疑,他也隻是看著曼陀羅的眼睛,稍作提醒“我們要下馬進去了。”

曼陀羅心裏很是忐忑,從她呆滯的目光中就已經全看出來了。

司空漸離語重心長道:“沒事的,下車。”

曼陀羅點了點頭,道:“嗯”

“不好玩!一路上都是我駕馬車,連看風景的機會都沒有!真是便宜了你這個死司空了!”此時,離詩翩也從車夫的位置上跳下馬車,一臉的沮喪的看著司空漸離。

司空漸離搖了搖頭,笑了笑道:“咱不是說好了嘛!你駕車,我帶你玩,合理分工嘛!”

“哼!”離詩翩小嘴一撅

“好啦阿九,你先陪著曼陀羅耐心的待一會兒,我先去解個手!”說著,司空漸離便鑽進了附近的草叢去。

離詩翩嘟囔著:“切,真麻煩!”

“哇!”離詩翩向城口裏麵看了看, 裏麵燈火輝煌的。家家戶戶的窗戶外麵都掛著一個紅燈籠,大街小巷也是處處擺滿了燃燈,十分壯觀。

離詩翩從小就生活在九秀山莊的康府內,自家過中秋夜的時候也就是吃兩塊月餅而已。如今眼前的這一幕,可是把離詩翩給開心壞了,於是便跑到了城門口,想要先進去看一看。

陀羅連忙拉住了離詩翩,警醒道:“詩翩妹妹別亂走啊!我們等一等司空大哥.”

“哎呀,我就是看看而已!”離詩翩掙脫了曼陀羅的手,在欣喜與好奇之下,她獨自走進了禎烏國的領地。

可就憑著一個小姑娘在禎烏國裏麵橫中直撞的,柯思魯怎麽可能不會發現呢?

柯思魯一方早就在一個隱秘的地方默默的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了。

家家戶戶的籬笆帳內,都藏有禎烏國事先埋伏好的精兵,更有柯思魯跟柯烏方在暗處舉起‘千裏眼’正端望四周的一切。

柯烏方見城口進來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姑娘,便問柯思魯:“父親.”

柯思魯端著‘千裏眼’往那姑娘身上一瞄,手上並沒有那玫瑪瑙扳指,便道:“無妨,隨她去吧!”

就看那姑娘,左撞撞右撞撞的,漸漸往盛武街那邊走去。

盛武街則是通往祟城安乎烈將軍府的那一條街,跟禎烏街是兩條道。不一會兒,離詩翩就逃脫了柯思魯他們的視線。

而另一邊,司空漸離解完手回來發現,這城門口外就剩一個曼陀羅了。便連忙問道:“曼陀羅,阿九呢?”

曼陀羅覺得自己犯了錯,沒有看好離詩翩,便一副自責的樣子道:“我沒攔住她”

司空漸離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會這樣!算了,曼陀羅,咱們兩個一前一後進去,如果遇到突發狀況大家也彼此有個照應。”

曼陀羅點了點頭。

就這樣,曼陀羅在司空漸離的帶領下,一前一後,小心翼翼的走進了禎烏國內。

“喔!布置的還挺隆重!” 司空漸離望了望四周擺設的燃燈小聲驚歎道

皎潔的月光映射在地麵,與這家家戶戶所放置的紅燈籠跟這燃燈的點綴,還別說,真挺有氛圍的!就是四處連個人影都沒有,這無疑使得司空漸離更為謹慎。

不過司空漸離知道,一旦進了禎烏國,則就代表喪失了主動權,一切皆便為被動。

隻聽一聲鳴笛驚起,東南西北四個角落開始殺進精兵。與此同時,柯思魯與柯烏方也從暗處緩緩地走向了主席台。

至此,眼前稱出了一份別樣的‘中秋晚會’!

藏在狗洞裏的萬千流此時也聽見了禎烏大軍的鳴笛聲,心中一度糾結道:“外麵有動靜了,難道是司空漸離他們被捕了?不!再等等,再等等”

麵對如此境地,司空漸離並未膽怯,因為他一旦膽怯了,那曼陀羅就更承受不住。所以司空漸離鏗鏘有力地說道:“別怕!跟我走!”

說罷,司空漸離雙腳用力一蹬便飛向空中,曼陀羅緊隨其後。

而此時的禎烏精兵已經布滿整條禎烏街,於是司空漸離與曼陀羅便想要往街邊的房簷上跑。

不耐柯思魯也早就在每一處房子的籬笆處安置了伏兵,二人這麽一跳,就正正好好的被這幫伏兵是先所布置的大網一舉抓獲。

隻見一隻遮天大網從天而降。

司空漸離連忙推開曼陀羅,自己便被這大網扣在了裏麵。

他邊掙脫著,邊對曼陀羅大喊道:“別往房簷上跑,有伏兵!”

曼陀羅聽了後,趕緊往城門口跑去。

柯思魯卻早有準備,精兵們立刻屯紮在城口處,將城門圍的死死的。

司空漸離這邊怎麽也掙脫不開繩索,於是被士兵們團團圍住,隨之被架了起來。

他看著曼陀羅,仍舊在拚命地跑。

可最終還是沒能逃過禎烏國的遮天大網。

二人被擒,其中一名士兵拿起佩劍往繩索上劃了幾道,繩索絲毫未動。

司空漸離苦笑道:“這位軍爺就別給我演示了!看來即便是讓我得逞了,這禎烏特有的‘擒虎索’我也是弄不斷嘍!”

擒虎索,原用禎烏國塞外的烏木製成,狩獵工具,專門綁老虎用的,故名擒虎索。

士兵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就好!”

說罷,士兵們將他們架起,便往席台方向走去。

這一路之上,曼陀羅的身體在抽搐著。

她的臉變得蒼白,眼神更加呆滯。

這一切司空漸離都看在眼裏。

二人被壓往席台,士兵輕輕一推,二人便倒在地上。

柯烏方連忙過去將司空漸離扶起,自責道:“司空兄,真是對不起,竟用這種方式來接待你。”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沒事的柯王子,我覺得貴國的這種接待方式都算輕的了,這足以證明禎烏國的國主是個非常仁義的君王。”

此時,柯思魯也緩緩的走了過來。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曼將軍的遺嬰,既欣喜又悲傷。

江湖皆知,得玉道冠者便會被玉道人所支持。

柯思魯蹲下身來,看著曼陀羅問道:“姑娘,你為什麽需要玉道冠呢?

“報仇!”曼陀羅立馬變得表情猙獰起來

柯思魯一驚:“報什麽仇?”

“報殺父之仇!”曼陀羅嘶喊著,呆滯的眼神中充滿了怒火。

柯思魯本想將遺嬰這件事告訴給曼陀羅,可沒成想到她竟然如此報仇心切,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禎烏國主。”司空漸離連忙搶過話權,以免曼陀羅亂說。

柯思魯轉過身來,雙手一背,道:“嗯。”

“我們這次來正是因為貴國鐵騎衛之事。當時我與曼陀羅跟貴國鐵騎衛爭鬥了起來,可貴國的鐵騎衛卻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我這才跋山涉水來到貴國解釋一番。”司空漸離道

柯烏方淡淡道:“傅秋之回來的時候已經說了。”

司空漸離詫異道:“什麽?”

“鐵騎衛之中的老七,他沒有死,而且他也稟明情況了。傅秋之說就是你身邊的這個姑娘最後出的手。”柯烏方指向了曼陀羅

司空漸離連忙解釋道:“柯王子,你我都是習武之人,應該知道,紮耳門穴隻會讓人昏迷,不會死人的,更何況鐵騎飛駒也死了啊!這怎會與我們有關係呢?”

柯烏方坦言道:“我相信司空兄的為人。”

他走到了柯思魯的麵前,雙手作揖道:“父親,這件事情您來定奪吧!”

柯思魯隨即揮了揮手,示意將士們為其鬆綁。

司空漸離忙道:“禎烏國主明鑒!”

柯烏方此時很茫然,抓住司空漸離的是他的父親,現在放司空漸離的也是他父親。於是變問道:“父親,這又是什麽意思?”

柯思魯淡淡道:“我這麽做,隻是為了看看烏方你在維係國家與朋友之間,你會選擇什麽。”

柯烏方一聽,原來父親是在考驗自己。

柯思魯又道:“所以紮多吉就事先在城牆上做了一個假人。不過烏方你這一箭下去,倒是給紮多吉摔得不輕啊!”

柯烏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那,紮大臣如今還好吧?”

柯思魯道:“城牆的另一方,事先布好了棉花。多吉他隻是扭傷了胳膊,現在應該在家中休養呢吧!”

司空漸離歎了口氣道:“柯王子,你的父親為了讓你成才,可是沒少花功夫啊!還不得不說這個紮多吉大臣,膽子也是真大!”

柯思魯轉過身來,看著司空漸離道:“這也是紮多吉的一個計策而已。雖然大家都知道此事有蹊蹺,不過安乎烈將軍是不會善罷幹休的。畢竟最後是由這姑娘射出的飛針,所以安將軍最後還會找到她。”

司空漸離疑問道:“那紮多吉大臣又做了些什麽呢?”

“他讓我派兵部署,做做樣子。這樣安將軍便可看出我是十分在意他的看法的,從而讓安將軍理智些,別被仇恨衝昏頭腦。如此一來,安將軍便可以專心調查鐵騎衛們的死因。”柯

思魯淡淡道

司空漸離讚歎道:“好厲害的一箭雙雕!”

他歎了口氣又道:“哎!紮多吉大臣可真是辛苦了,等有機會一定謝過他才是。”

柯思魯幽幽道:“他來了。”

遙望天際,烏雲掩蓋住了那皎白的月光。此時一陣狂風作亂,燃燈已被吹滅,地上一片烏黑,伸手不見五指。

當那塊兒烏雲漸漸被吹散之時,從禎烏街的那南邊,衝出了一排精兵,這領頭之人正是虎賁將軍安乎烈。

柯烏方驚呼道:“這是安將軍!”

隻見安乎烈他們身披素衣,頭戴素冠,一身的殺氣正往主坐席台這邊趕來。

“原來是假借抱病之由,去安葬拜祭廖無一一行人去了啊!”柯烏方恍然道

司空漸離也回頭看了看,這名身穿精裝盔甲,外披白色素衣的光頭將軍,正是虎賁安乎烈。

這自古以來身披喪服的都是晚輩敬長輩,看來安乎烈是將麾下的十八名鐵騎衛都視為自己的兄長啊,可見安乎烈與這一行人的關係是有多麽親密。

再看北邊,傅秋之也帶著重兵趕了過來。

可以說這兩撥人是同時的。

沒成想,傅秋之竟然擋在了安乎烈的身前。

“幹什麽?傅前輩?”安乎烈大喝道

傅秋之道:“將軍已經將鐵騎衛的死因查清楚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而安乎烈所講的,跟傅秋之所問的分明是兩碼事。

“三十年前曼無潁部下殺我妻兒,如今我也要殺他女兒!”隻見安乎烈頭爆青筋,一陣陣怒喝。

就算是離幾百丈遠的人也聽見了他的嘶吼,看來安乎烈是鐵了心要這麽做。

傅秋之連忙奉勸到:“將軍,你萬萬不可公報私仇啊!”

“閃開!”

說罷,安乎烈猛推了傅秋之一把,變往席台方向走去。

傅秋之見攔不住他,也隻好快跑而去,跟著他往柯思魯那邊走。

隻見安乎烈提起大斧,虎視眈眈的走向柯思魯。然後將斧刃指向了曼陀羅,道:“思魯,我要殺他,你有意見否?”

“安將軍,你怎麽跟父親如此講話?” 柯烏方站了出來,嗬斥道。

柯思魯微微一笑,對柯烏方擺了擺手:“烏方,安將軍可是禎烏國開國功臣,不可無禮。”

柯烏方將話憋了回去,忍氣吞聲著。

柯思魯看了看安乎烈,淡淡道:“乎烈啊,你應該知道本國律法!”

“自柯思魯國主登基以來,不準在國內濫殺無辜,違者斬立決。不過我可是有著先主的免死令牌!”說著,安乎烈從胸口掏出一金燦燦的令牌,呈現在眾人的麵前。

眾人一看,令牌上明晃晃的刻著一個‘柯’字,這的確是先主柯恩圖所發的免死金牌。

安乎烈憤憤道:“大不了我殺了她以後,從此卸甲歸田,不再踏足禎烏半步!這個仇我今天是報定了!”

“那乎烈請便吧!”柯思魯雙手一背,背對眾人,沒再多說一句。

柯烏方連忙道:“父親!”

可柯思魯仍舊沒有理睬。

見此形勢不妙,司空漸離連忙拱了拱手道:“安乎烈將軍!”

安乎烈大喝道:“司空漸離,你給我閃開!”

“閃開?”司空漸離搖了搖頭,笑了笑道:“難道安乎烈將軍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麽?”

“你想怎樣?”安乎烈道

司空漸離雙眼一眯,仰天道:“在我小的時候,眾人唾棄我的時候,唯有曼陀羅不嫌棄我。如今看她有難,我必定會挺身而出。”

此時,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還有我!”

眾人紛紛回頭看去,是一個穿著落魄,背著畫軸的一個男人。

司空漸離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是萬千流。便問道“你怎麽造這德行?”

萬千流憤憤道:“這筆賬以後再找你算!”

說罷,他看著那光頭將軍安乎烈,不屑一顧道:“安乎烈,如果你想出手,那就先過了我這一關。”

司空漸離忙道:“萬千流你閃開,這件事我自己解決!”

他又對安乎烈拱了拱手道:“安將軍,既然今天非要血濺禎烏街的話,那我司空漸離願意跟你討教討教。”

“好!”安乎烈大喝道

司空漸離手一攤,道:“請!”

話音剛落,安乎烈便抽出傅秋之的佩劍。

他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將鮮血從劍柄抹向至劍鋒,喃喃道:“破空一劍震八方,俠義之心寸斷腸。六旬上陣提精甲,鐵馬金戈現鋒芒。”

他在做什麽?他在用自己的血來祭奠死去的廖前輩!

且看安乎烈提劍奔向司空漸離,口中大喝道:“一念!”

破空絕殺招式一共有三招,破空一劍,破空一碎和破空一念。

雖說破空一念的威力是最小的,可也是最不惜代價的。

釋招者會利用劍氣來做屏障,根本不閃躲對方的攻擊。

這本來就是個拚招,是個同歸於盡的招式。

柯思魯一看,心想:看來安乎烈是鐵了心要這麽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