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驗屍最注重安靜,沈君堯示意在場眾人都先噤聲,讓薑甯完成全部檢查再動作。
屍體的頭骨上並沒有什麽傷痕,左臂有過骨折,但從愈合程度來看是生前好幾年受的傷了。
腰椎骨頭排列整齊沒有受傷痕跡,腿骨正常無骨折,肋骨光滑無缺口。
曹威的屍體很完整,除了頸椎的傷痕根本沒有任何受傷痕跡。
薑甯站起身來再次強調自己的結論,“曹威的骨頭沒有傷痕,他確實是因為被人擰斷了脖子死去的。府衙的結論尚且不論,屍體送回來的時候,曹叔可記得情況如何?”
曹叔還沉浸在震驚當中,薑甯問了他第二次他才回過神來,他認真想了一下才將當時的情況描述出來。
“阿偉送回來的時候身上有很多刀傷,兵服上全是血。我替他擦身換衣,上麵少說也有七八道大口子……”
“都是大麵積的刀傷,沒有捅刺的傷口?您仔細想想。”
薑甯的問題有些奇怪,但曹叔還是認真回憶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印象裏沒有捅刺的傷口,隻有胸腹有很多刀痕。”
“手臂上有刀痕嗎?”
“沒有,隻有胸腹,這我是記得清楚的。”
一番詢問結束,薑甯更加佐證了她的說法。她看了一眼沈君堯,直接給出了結論。
“曹威的死,恐怕還有隱情,時均你爹的案子也許是有人故意掩人耳目做的局。”
曹叔的眼睛瞪得老大,一時半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倒是時均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他激動地伸手去抓薑甯,問她理由。
“如果是實力懸殊雙方爭鬥,一刀製敵的捅刺造成的傷害最容易致死,但曹威身上沒有。如果是雙方實力相當的搏鬥,正麵來襲,曹威提刀迎擊,手臂上卻沒有任何防禦性傷害。曹威又不是瞎子,刀從前麵劈向胸腹多次,他一次都不抬手提刀抵擋的?而且如果是刀劍致他重傷無力脫逃,那與他戰鬥的人隻要往他胸口來一刀不就好了,為何還要費勁去擰斷他的脖子?完全不符合殺人的邏輯。”
時均的眼中漸漸生出希冀來,他需要證據,證明他爹不是通敵叛國的證據。
他有些激動過了頭,手勁大了些,捏的薑甯的肩膀發疼。
沈君堯看了一眼薑甯的臉色,一言不發拍開了時均的手。
時均這才發現自己過界了,立刻朝薑甯道歉,薑甯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也理解他內心激**,丟給沈君堯一個笑臉才繼續往下解釋。
“最合理的猜測就是凶手從背後擰斷了曹威的脖子,速度很快,快得曹威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曹威死後倒在地上,凶手隨手給他身上劃了幾道口子讓血液流出來,製造戰鬥致死的假象。”
然而時均聽完卻立刻否定了薑甯的說法。
“我爹當時的押運隊伍三百人,十個人圍成一圈押運一輛物資車,來襲之人身手再怎麽了得也不可能眾目睽睽之下瞬間擰斷曹威的脖子。”
墨遲聞言想了想也讚成時均的說法。
他是沈君堯的暗衛,身手了得,但他認為即使武功強如他和沈君堯,也做不到這樣在人群中神出鬼沒瞬間擰斷一個人的脖子。
沈君堯還沒有發話,他隻是擰眉思索著。薑甯不擅長推理案件,她隻能將死者身上的證據說出來,她在等沈君堯的推斷。
烈日烤得地上冒出熱氣,墳地裏一絲風也沒有,眾人都是一頭薄汗,但沒有人生出抱怨,隻是靜靜等著沈君堯的看法。
遠處一聲鳥鳴打破寂靜的氣氛,沈君堯抬頭看了一眼時均然後提步走了過去。
時均正要開口詢問,沈君堯卻停在了墨遲身側,瞬息之間伸手扼住了墨遲的咽喉。
在場幾人皆是一驚,時均驚呼出聲。
墨遲瞬間變化的臉色很快恢複如常,因為他察覺到沈君堯沒有殺意,他在測試。
“外人無法悄無聲息站在曹威身後擰斷他的脖子,戰友倒是可以。軍人之間都是以命相托的交情,身後都是值得信任的朋友,誰會提防自己的身後的朋友呢?”
沈君堯話音剛落,曹叔臉色劇變,他衝過來對著時均的臉就是一拳,“你還說不是你爹背叛!軍中的人隻聽你爹的話,你爹他們都跑了,隻有不聽命令的人才死了吧!我家阿偉就是你們賣國賊時家害死的!”
時均木然接下了曹叔這一拳,消息太快,快得他腦子轉不過彎來了。
曹威不是戰鬥而亡的,是被自己人偷襲擰斷了脖子,自己的爹似乎真的叛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