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也注意到了擔架,拖著疲憊的步伐跟在沈君堯身後走了過去。
曹奎立刻恢複了辦事的嚴肅模樣,抱拳行禮然後解釋起來。
“海潮村的村民方才來報,說是祭祀的時候惹怒了海中鮫人,死了一個人。我便立刻率人過去了。這不,剛把屍體抬回來,還留了幾個人在那兒了解清楚情況。”
鮫人?薑甯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一些,難不成真的是人魚?
慶京沿海的地方一直流傳著鮫人的傳說,這些長著人身魚尾的詭物住在深海當中,半夜會在礁石上唱歌**無知的漁船靠近,隨後將船上的人獵殺。
這幾年也確實有航海漁船在海上失蹤的事件,當初也派出過海上的船隊去巡察,最後也隻是找到了空無一人的船隻。
船上的貨物和人全都消失了,隻留下空****的船隻,被人稱為幽靈船。
其他的案情猶未可知,曹奎便命人先將屍體抬到驗屍房去。
薑甯五天沒洗澡了,頂著又油又臭的頭發,實在是難受,趁著兄弟們離開她立刻扯了扯沈君堯的袖子。
“大人,能不能明天再驗,我真的覺得自己發餿了。”
她發現最近沈指揮使似乎對自己容忍度很高,不管什麽事情隻要稍微裝個可憐一般都能蒙混過去,於是就大膽地開了口。
沈君堯看了眼她烏青的眼下,原本一身白袍也壓得皺巴巴的泛著灰,自己都稍感疲憊更何況薑甯一個姑娘家。
“好,先去洗漱休息。”
丟給薑甯滿意的答複後,沈君堯直接轉身上車,跟墨遲回靖國公府去了。
薑甯感恩戴德衝回自己屋裏拿了衣服,在女澡房裏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再撲到柔軟的**去與周公約會。
大概是這幾個月被沈君堯折磨慣了,薑甯的社畜生物鍾十分準時,雖然累了許久,但一大早還是按時醒了過來。
她跟被窩纏綿了幾分鍾就起來洗漱,跑到食堂跟老趙打招呼,老趙反手就給她的陽春麵裏多加了一個雞蛋。
“沈大人也真是的,帶你去玩也不會照顧一下,怎麽去了一個月回來反而瘦了。”
老趙笑著打趣了起來,旁邊一個不認識的百戶就接了話。
“指揮使那是木頭,哪裏懂什麽體貼照顧,薑甯你可別嫌棄,以後提點提點他就懂了。”
很明顯,現在整個鎮府司都在傳她和沈指揮使是一對兒,她還不知道要怎麽澄清這個事才能不得罪沈煞神,隻能笑而不語點點頭扯到其他話題上去。
食堂裏的禦寧衛們都當她姑娘家臉皮薄不好意思,也就順著她的話換了話題。
一頓早飯她隻吃了一盞茶的時間,生怕人越來越多,話題就越容易扯到她和沈君堯身上來,吃飽了撒丫子就跑。
驗屍房一個多月沒人進來了,窗台上都積了灰,薑甯打開門,看見昨晚搬回來的屍體已經放在了長桌上。
“我還真就是個勞碌命是吧,出去一個月都沒有命案,我這腳剛踩進鎮府司門口,案子就來了……”
“能者多勞。”
薑甯正站在門口小聲吐槽著,沈君堯的聲音突然從她背後響起,她一回頭就看見了郎朗如玉的沈指揮使。
“大人,我感覺當初上了你的當,這禦寧衛的仵作不好當啊,我感覺每個月的俸祿已經不能彌補我的心靈損失了。”
沈君堯的心情似乎很好,被她逗笑,越過她跨進了屋內,“下個月開始,俸祿給你漲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聊勝於無。
薑甯也就吐槽一下,畢竟她一個爹不疼沒娘愛的落魄官家小姐,要是沒了禦寧衛這靠山,恐怕在外麵找的工作還不比這公職人員來得安穩。
她沒理想,隻想做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所以立刻就掛上笑臉應下了。
點上辟味火盆,戴上手套,圍上罩衫,薑甯這才動手掀開屍體上的白布。
一股酒混著騷臭的味道瞬間湧了出來。
屍體屁股下的位置能看見一大灘黃漬,還沒有徹底幹,黏答答地粘在屍體臀部和草席上,讓人直犯惡心。
“人死後大約四個時辰左右肌肉就失去力量了,再加上體內氣體膨脹蠕動,就會出現這種大小便失禁的情況。曹千戶昨天把屍體搬回來的時候還是幹淨的,估計是半夜漏出來的。”
薑甯麵不改色去剝屍體的衣服,沈君堯隻是皺了皺眉從穢物上移開眼睛。
他低頭計算了一下時間,隨口道,“海潮村步行到鎮府司差不多一個時辰,村民步行過來一個時辰,曹奎帶人趕到再將屍體帶回來兩個時辰,正好三個時辰。假設屍體的穢物是曹奎剛離開就外泄了,那死者從遇害到屍體被發現也不過是一個時辰。”
薑甯手上動作不停,但嘴上也不忘回應他,“大人聰明,已經學會推測死亡時間了。”
沈君堯站在一旁嘴角彎起,沒再說話,靜靜看著薑甯幹活。
薑甯脫掉死者褲子準備放在一旁時,一大坨東西掉了下來,“啪”一聲落在桌麵上。
是一大坨穢物,黃綠交雜,惡臭撲鼻。
沈君堯都下意識退了一步,薑甯反倒立刻放下褲子,伸手取來一柄小刀挖開了穢物。
“這是什麽?”
沈君堯隨著薑甯的話抬眼看向她手中的刀,那坨穢物當中竟然有個一寸不到的光滑小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