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因為括約肌無力導致糞便排出這是正常現象,但是糞便裏包著別的東西,那就不正常了。

薑甯麵無表情用刀將那小囊撥了出來。

她用刀背輕輕按壓小囊,發現裏頭十分堅硬而且有內容物在滑動。

“大人,你幫我打盆水來吧。”

紅色衣袍一甩,沈君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薑甯有些想笑,她可沒忽略掉沈指揮使那強忍著惡心還要板著臉站在旁邊認真看下去的表情。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沈君堯已經回來了,手裏端了個木盆,慢慢一盆的水。

薑甯示意他把水盆放在屋外院子裏,自己則用小刀挑起小囊口上的細繩,將這黃褐色的囊袋放進了水盆裏。

三兩下搓洗幹淨後,薑甯換了一副手套才將這囊袋拿出來。

“是羊腸。”

洗幹淨了,沈君堯一眼就分辨出這是個什麽東西。

兩截手指關節長度的羊腸,一端用針線仔細縫死,另一端用兩股繡線擰成一股緊緊紮住,繡線多餘的部分還留了一個尾指粗細的拖拽圈口。

皮手套將指甲罩在了裏頭,薑甯花了好一會兒才將纏繞在羊腸小囊上的繡線解開,她把開口一端往鋪在地上的白布上一倒,裏頭的東西“咕嚕嚕”滾了出來。

是兩顆橢圓形的淡粉色珠子,隻有半個小拇指頭的大小。

“珠子?”,薑甯有些疑惑,伸手將其中一顆舉起來對著光線觀察起來。

日光照射下,珠子上竟呈現出緞麵般的彩色光澤,晶瑩光滑,絢爛奪目。

“是粉珠。”,沈君堯瞬間就認出了這兩顆珠子的真麵目。

“珍珠嗎?”

沈君堯點了點頭,將另一顆拿起來細細觀察起來。

薑甯當法醫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忙於工作,難得有空也顧著在家躺屍補覺。因為特殊的職業也沒什麽朋友,根本沒有小姐妹跟她討論飾品一類的東西,隊裏聊得最多的話題不是解剖就是夥食。

她沒見過粉色的珍珠,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認識粉珠,表情有些震驚。

沈君堯看她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玩心大起,又拋出了一個更讓薑甯震驚的事情來。

“粉珠罕見,價格極為昂貴,這樣大小的珠子一顆至少五百兩銀子。若是形狀更圓潤完美,體型也更大甚至能賣到上千兩一顆。長公主有一頂頭冠,上麵有一顆拇指頭大小的粉珠,是硇洲進貢的,放在外頭能賣上萬兩。”

薑甯的嘴巴已經合不上了。

沈君堯輕笑起來,取過她手中的粉珠,走進屋內。

薑甯回過神來急忙跟進去,還不忘暗暗鄙視一下自己見識淺薄。

死者不知姓名,但從穿著和黝黑結實的外形來看,絕對不是能負荷得起這粉珠的人。

再加上這珠子特地被包在羊腸囊中,又混在穢物中出現,一切都指向了一個可能。

“死者身亡之後這小囊隨著穢物排出落在褲子裏,穢物掉下來的時候我清晰聽見碰撞聲證明這東西離死者的肛門非常近,並不是被包裹在穢物中落下的,而是被穢物擠壓後掉出來的。”

“在理。”,沈君堯沉聲附和。

薑甯接著又指了指屍體羊腸小囊上的繡線,“囊口的繡線末端還特地留了一個拖拽的圈口,證明這個囊袋是可以拽出來的。結合粉珠和羊腸囊的大小,應該是死者早有準備將這小囊從自己肛門部位塞進去,等到合適的機會再拽住圈口從體內取出。”

“所以,死者極有可能在偷偷轉運粉珠,是個竊賊。”,沈君堯盯著那兩顆珠子,腦子裏已經有了追查的方向。

粉珠的問題處理好,薑甯進行後續查驗。

為了確定死者體內沒有其餘殘留的粉珠,雖說可能性極低,但謹慎起見薑甯還是選擇將死者完全解剖。

解剖一具剛死的屍體所需要的時間比腐屍或者骨頭要多很多,畢竟肌肉組織還在,可以留下許多的證據,每一步每一處都要仔細謹慎。

薑甯在屍體上忙碌著,沈君堯沒有打擾她,靜靜離開了驗屍房。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他才重新回來,彼時薑甯已經快完成了,正在將屍體的內髒重新放進胸腹當中。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她一回頭就看見倚在門口直直看向自己的沈君堯。

“大人,此人是被重擊頭麵部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