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踏進屋,抱臂在屍體前站定,示意薑甯仔細說說。

“從牙齒磨損情況判斷死者年約三十六歲,頭麵部有鈍器擊打痕跡,前額有明顯出血情況。鼻梁骨折,上下門牙脫落了三顆,牙齦出血痕跡明顯,證明死者生前被重重擊打過。觀察屍體麵部傷痕,前額,鼻梁和牙齒的位置呈一條直線,推測凶器是棒狀物。”

看沈君堯點了點,確定他理解後,薑甯轉身取來桌上的白布遞給他看。

白布上有兩顆斷齒。

“我是從死者的胃裏找到的這兩顆牙齒,核對了死者的牙齦,是上麵的兩顆門牙。奇怪的是,還有一顆下門牙並未找到。推測是死者被打的時牙齒脫落,然後不慎吞入了腹中。不見了的那顆極有可能遺落在凶案現場。”

除了這些,更讓薑甯意外的是,這具屍體的肺部出現了非常輕微的肺組織與肺血管撕裂。

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了,即便是淤青也應該浮現出來了才對,但屍體的胸肺軀幹上並沒有擊打的痕跡,十分奇怪。

為了避免是深度傷痕沒有浮現,薑甯還特地去食堂找老趙要了點梅子和酒糟,將布條與之一同蒸煮製成一個簡易的檢驗工具。

將蒸煮過的布條熱敷在屍體上,利用梅的酸性和酒能增加分子擴散速度及浸潤性使血紅蛋白顏色加深,以呈現出細微的傷痕。

然而她揭開布條之後,依然是一無所獲,屍體的軀幹上十分幹淨,沒有任何傷痕。

“這肺部的傷痕會致死嗎?”,沈君堯目光落在屍體敞開的胸腔上。

薑甯搖了搖頭,“致死原因是前額受創,骨折引發腦出血導致死亡,肺部的這個問題最多是讓死者有些胸痛和呼吸淺促,並不會致死。”

這起凶案發生得突然,沈君堯讓曹奎去找過失蹤人員登記的名冊,裏頭暫時沒有合適的人員,恐怕死者的親友暫時還沒有意識到人已經失蹤了。

雖然從名冊上找不到匹配的人選,但他體內的這兩顆粉珠卻能縮小搜查的範圍。

沈君堯離開的時候想讓時均去確定過售賣粉珠的店鋪,整個慶京隻有兩家珠寶商有售。

一家是大慶首富邵家的明珠樓,另一家則是珠寶世家賈家的珍寶閣。

時均在薑甯驗屍的這段時間裏已經打聽過了,明珠樓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出售粉珠了,而珍寶閣每個月還會出售一兩顆,於是沈君堯率先鎖定了譚家。

寶石珍珠曆來暴利,成色上佳的能賣出天價,慶京內大大小小的珠寶鋪子不下幾十家,珍寶閣和明珠樓作為慶京珠寶鋪的兩家龍頭,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城南城東交界大街上。

這兩家競爭對手就這樣大剌剌開在雙方的對門。

明珠樓在城東這一邊,珍寶閣在城南這一邊,兩家鋪子風格各異,隔街互望。

馬車在珍寶閣門前停了下來,薑甯下車,被眼前貴氣逼人的三層樓閣震驚了。

梨花木的樓體結構,屋簷牆角全都裝飾著美輪美奐的雕花,金漆塗刷的匾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門前的對獅是上好的青石所刻,栩栩如生。

階梯上每一級都雕著花,互不相同。

等她踏進屋內才發現外麵的裝飾對比起來,不過是奢華富貴中的九牛一毛。

珍寶閣的櫃台是純玉石拚接而成的,各處角落裏還擺放著造型各異的各色水晶,連牆上掛的燈籠都是貼著金箔,整個鋪麵洋溢著一股衝天的壕氣。

“這是什麽風,把沈大人您吹過來了。”

薑甯被壕氣閃得回不過神來,一個諂媚的聲音將她的靈魂拽了回來。

她扭頭看過去,一個滿臉堆笑的中年男人湊了上來。

“小人姓賈,是這家珍寶閣的掌櫃,大人有什麽想買的盡管說,小人上天下地也給你找來。”

沈君堯雖然不認識這賈掌櫃,但他這身紅衣和靖國公府世子的稱號是無人不知,賈掌櫃知道這尊大佛無事不登三寶殿絕對不可能是來買東西的,但還是端起商人的態度招呼起來。

沈君堯也不接話,目光往店內掃了一圈,但並沒有找他到想要的東西。

他的目光落在通往二樓的階梯上,隨後轉身問賈掌櫃,“店裏的粉珠在哪裏?”

賈掌櫃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看了一眼店內的客人,這才低聲引著他們三人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