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幾人都愣了一下,一個孩童?
為了確定手印無誤,沈君堯讓薑甯上去看看,畢竟她是仵作,對人體手掌尺寸更熟悉一些。
薑甯仰頭看了一眼那窗戶,伸手撓了撓頭。
“大人,不是我不想看,隻是我這個身高,恐怕趙百戶願意當人梯我也還是看不到那窗戶……”
沈君堯一米八六的身高踩著趙繼堂才勉強看到窗戶,而薑甯才剛到一米六七,不是她不想幹活,是真就看不到,估計得搬個梯子來。
趙繼堂聞言正準備去找村民借梯子,沈君堯卻蹲了下來。
他拍了拍肩膀對薑甯道,“上來。”
這下趙繼堂的腳就跟被釘住了一般完全走不動了,因為他驚呆了。
極不願意與女子接觸的沈指揮使親自要扛一個姑娘,這比大白天見了鬼還叫他震驚。
薑甯也愣了。
沈君堯側頭就看到她呆傻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出聲催促道,“不會摔,我扶著你。”
顯然鋼鐵直男沈指揮使壓根沒往男女授受不親上想,他就一工作狂,單純想著趕緊把案子查了……
想到這裏薑甯也不扭捏了,找好姿勢坐到了沈君堯的右肩上。
沈君堯右手圈住她的雙腿左手撐住地麵,輕鬆站了起來。
薑甯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按在他抬起的右臂上,手底下傳來緊繃的肌肉觸感讓她情不自禁吞了下口水。
雖然是工作狂,但是沈指揮使的身材真的是頂流。
寬肩窄腰,長腿精臂,飛魚服硬生生被他穿出男模的感覺來,不能怪薑甯突然被美色衝昏頭。
“是孩童的手印嗎?”
身下,沈君堯的聲音把她從亂糟糟的想法裏拽了出來,她急忙舉起火把去觀察手印。
五指短,指節之間的距離小,手掌部分也隻有普通成年人的一半,確實像是孩童的手印。
“是,大人沒有看錯,除非是侏儒,否則這大小應該是孩童的。但是看不見骨頭我無法判斷年齡,隻能粗略判斷身高在三尺五左右。”
沈君堯點點頭,正要把薑甯放下來,薑甯卻突然讓他往左邊的牆角移動一下。
他沒拒絕,朝左邊跨了一步,薑甯將火把落在了牆角附近。
“大人,這裏有泥土的痕跡。如果凶徒是個孩童,應該是攀著牆角這些輕微突出的木塊爬上來的。”
沈君堯單膝跪地微微彎腰把薑甯放了下來,接過她手中的火把將牆角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確實有兩個微微凸出的地方有泥土蹭在上麵。
蛇,孩童,與死者柳白有關聯,三個點結合在一起,村長立刻想起了一個人。
“是小啞巴!他是個棄嬰,幾年前流浪到十裏村來的,柳白看他可憐就帶著他了,一定是這小啞巴!”
村長氣急敗壞就要去逮人,沈君堯朝趙繼堂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派人跟上……
次日一早,旭日初升,薑甯迷迷糊糊趴在桌麵上醒來,發現一旁的沈君堯已經不見了蹤跡。
院子裏傳來喧鬧聲,她別起鬢邊的亂發急忙跑出去,正碰見幾個村民扯著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往這邊來。
洗得發白的衣衫,腳上的鞋也破了兩個洞,小男孩的頭發卻梳得整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薑甯,滿臉倔強。
“大人,肯定是這小啞巴幹的!居然敢嚇唬我們,小小年紀不學好,趕緊抓了送官查辦去。”
幾個村民嚷嚷著把小男孩摔在了地上,發出“嘭”一聲響,小男孩的額角瞬間就磕出一片紅印來。
沈君堯從一旁的水井邊轉了出來,一臉水珠,應該是剛剛洗漱過。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低頭去看小男孩,那孩子對上他平靜無波的黑瞳絲毫沒有退縮,反倒突然起身朝他衝了過去。
趙繼堂嚇得立刻上前扭住他的胳膊將他按倒在地。
哪知這孩子咬著牙竟是一絲痛苦的神色都沒有泄露,硬是伸出沒被按住的右手咬破了食指,在地上塗塗寫寫起來。
沈君堯示意趙繼堂放開他,趙繼堂當即鬆了手。
小男孩跪在地上,一筆一劃皆是血印,一群人靜靜看著他寫完。
灰石板地麵上,歪歪扭扭寫著一個冤字,旁邊還畫了一條蛇和一個人。
隨後小男孩抬起頭紅著眼睛看向沈君堯,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又指了指地上的字和畫,重重把頭磕在了地麵上。
沈君堯往前走了一步,輕聲問他,“你是不是想替柳白喊冤?”
小男孩猛地抬頭,一滴眼淚“啪嗒”落在地上,隨後狠狠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