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紙人活了?

薑甯放下筆,跟著那個同僚往外去,還沒到門口就看見一輛奢華的紅底金頂馬車停在門外,看陣仗多半是長公主府的。

駕車的是個玉冠束發的颯爽女侍,她朝薑甯行了禮才亮出長公主的牌子,“主子命我來接姑娘,沈大人也在府裏,請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薑甯聞言乖乖點頭,上車後一路往長公主府去。

長公主和沈君堯坐在水榭裏,徐豪卻不在,兩人正在對飲交談,聽見她的腳步聲才齊齊把頭轉了過來。

“薑甯你可算來了,快過來,宮裏送了脆李過來,酸甜清爽得很,特地給你留了一些。”

霍婧姝依然是那副懶散高貴的模樣,她今日穿了一身橘粉色,嫩生生的顏色硬是被她穿出一身傲不可言來。

薑甯倒也不推脫,行了禮就坐下,拿起果子啃了起來,期間又問起了紙人的事情。

沈君堯給薑甯倒了杯茶,然後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三品上都護吳奉廉的小兒子突然暴斃在花樓的**,**還躺著一個被點了眼睛的紙人。

紙紮鋪做紙人從不點睛,因為紙人通陰,一旦點了眼睛就等於加了陽氣賦予了紙人生命,這紙人就能化詭。

而跟吳公子一並躺著的紙人不僅被人點了眼睛,它手裏還捏著吳公子的生辰八字。

吳奉廉從前是平陽王的心腹,後來平陽王被封王派往駐地之後他手上的兵權也被收了回來,如今雖然還頂著上都護的名頭但手底下卻沒有一兵一卒,是個光杆司令。

“事情是今日早上被發現的,我手底下的人前幾日發現吳奉廉與平陽王還有書信往來,而平陽王在封地倒是不見動作,所以我留了信給君堯。你們二人此次查案務必小心謹慎,謹防有詐。”

霍婧姝難得露出認真的神情,她這樣囑咐薑甯自然不敢掉以輕心,點頭應好。

她啃完桌上的六個李子就被沈君堯領走了,兩人直奔案發的花樓。

驕陽似火,印在金漆牌匾上閃出一道光暈來,倚香閣三個大字讓薑甯一臉黑線。

又是這家花樓。

上次許家雙生子的案件也是這裏,她還記得那個笑得跟朵老**似的鴇母。

這回是白天,紅袖巷裏靜悄悄的,隻有一些看熱鬧的龜奴丫鬟圍在了倚香閣門口,不少在二三樓的姑娘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都在關注倚香閣的動靜。

鴇母這回沒了上次的市儈模樣,滿臉都是急切,看見沈君堯走過來立刻就迎了上來。

“我的老天爺哦,出了這檔子事還不讓把屍體移開,我這生意可怎麽做哦,大人您可得幫幫我啊。”

她還是薑甯印象中那把中年夾子音,盡管沈君堯已經皺眉往旁邊避開了,她還不長眼往他跟前湊。

不得已,薑甯隻能站過去攔住她。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好歹要讓我們看看現場才能處理案子啊。”

鴇母聞言趕緊湊上來拉住薑甯的手,小手帕一揮就開始抹淚,一邊哭哭啼啼一邊把她往樓上帶。

“這事真就詭異,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在屋裏了,而且旁邊還躺著了個紙人在那兒,誰見了都心慌啊。”

言語間鴇母已經把薑甯和沈君堯領到了一間僻靜的廂房門前,裏頭有人員走動的腳步聲。

薑甯推開門,藍色飛魚服的時均轉過身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來。

“君堯,薑甯,你們可算來了,這畫麵真的是,大熱天的也讓人脊背發涼。”

沈君堯跟在時均旁邊進了內室,兩個身影並排躺在了**。

一個穿著白色的中衣,一個穿著紅色的紙衣。

吳公子直挺挺躺在**,雙腳並攏,左手放在腹部,姿勢十分安詳。

但他的臉被人塗了厚厚一層白色敷粉,兩邊臉頰也被畫了兩坨圓圓的大紅色腮紅,嘴唇也上了唇脂,眉間還有一顆小紅點。

整個樣子看起來跟旁邊躺著的紙人妝容十分相似。

而躺在他身邊的是一個人形大小的女性紙人,造型與普通紙人完全不同。

這個紙人是雙環垂髫的少女模樣,還做了紙製的發簪和步搖插在上頭,身上的紅衣不是畫上去的,是純手工紙製再穿上的。

紅色的比甲和煙粉色的琵琶袖襖衣,底下純白色的紙質馬麵裙,甚至腳上還穿著胭脂色鴛鴦繡鞋。

而最叫人膽寒的地方是,這個女紙人的眼睛點上了。

白底眼眸上兩個小小的紅點充作眼珠,搭配上紙人咧開的笑唇,詭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