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同的嘴裏暫時撬不出什麽東西來,沈君堯權衡再三也隻能先讓她離開。

禦寧衛雖然在外名聲不好,但那也是上一任指揮使留下的爛攤子,他並沒想過讓汙名擴大,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機。

曹奎忙活了快三天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妙同施施然離開,一時壓抑不住火氣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這些個邪教,死絕了才好。”

薑甯知道他心裏窩火。

一方麵是因為奔走忙碌卻隻能看著可疑者離開,另一方麵則是他孩子的竊屍案裏,凶手也是狂熱的全知教徒。

新仇加舊恨,曹奎怎能不怒。

沈君堯向來冷靜,他並未多言,隻是在紙上一筆一劃將涉案的這些人的名字都寫了下來。

太子,暗衛,魏申,阿鼠,妙同,還有未曾找到的凶手。

這些人裏,除了凶手,隻有魏申至今仍未露麵。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太子的暗衛是與魏申是同一天失蹤的,那暗衛接了太子密令,要出城去查一件事,此後就失了蹤跡,太子懷疑這暗衛失蹤一事與他正在查的事情有關。”,沈君堯眼神瞥向窗外,十分警惕。

屋裏的薑甯和曹奎都是他的心腹,但也要堤防隔牆有耳。

曹奎從他眼中讀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轉身去叫時均,又安排了兩個自己信得過的白衣過來守在月拱門外。

四人小隊齊聚一堂,沈君堯沉默不言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西北異動,契爾巴人有動作。

時均臉色突變,捏緊拳頭青筋暴起。他壓低聲音道,“他們簽的和平條約就跟廢紙一般無用。”

沈君堯眼神陰沉起來,他更擔心這一場針對太子的陰謀隻是表麵上的幌子,實際上對方的目的恐怕是魏申手裏的兵部信息。

隻是事情沾上太子,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太子的地位和朝堂振動上,難免忘了事件一開始就是由魏申引起的。

“我懷疑這件案子的目的是讓魏申金蟬脫殼,他當年是兵部侍郎,如今也還在兵部任職,大慶邊防和駐兵信息不能落入契爾巴人手裏。”

沈君堯的猜測讓在場幾人都震驚了一下,時均第一個反應過來。

“如果君堯的推測沒錯,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魏申的下落。”

妙同那條線沈君堯自然不會輕易放,曹奎依然安排了擅長跟蹤隱匿的下屬去跟,而魏申這邊的排查也開始啟動。

用過午飯四個人立刻前往魏府,坐在正堂迎接的是個耄耋婦人,是魏申的母親梁氏。

她身旁的一位嬤嬤安排了人奉茶,又小心翼翼退到後頭去打扇子,梁氏才開口。

“沈大人,查,你可得好好查,我兒子現在下落不明,我就是埋進土裏也沒法跟列祖列宗交代的啊。”

梁氏年紀大了,魏申又是獨子,現在魏家人丁單薄,一個男人也沒了,梁氏隻能獨挑大梁。

她又哭又喊隻說自己半邊身子都入土了,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曹奎被她那誇張的哭聲擾得腦瓜子疼,忍不住打斷道,“魏老夫人,您要還想找到您兒子就趕緊把當天的車夫喊過來讓我們問話,光哭有什麽用啊。”

梁氏聞言急忙收了聲,匆匆讓嬤嬤去找車夫,不過片刻人就被領了過來。

車夫是樸素憨厚的老頭,老老實實跪下來,把當日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魏申出門後車夫按指令將他送到了平日常去的清風觀,隨後魏申叮囑他兩個時辰之後再回來接他,車夫應下就離開了。

清風觀是在山腳下的道觀,香火還算鼎盛,人流量雖然不大但也不至於走丟一個大活人,於是車夫就去了不遠處的一個小茶攤喝口粗茶聽書。

兩個時辰一到,車夫按時回來接人,然而他等了快半個時辰也不見魏申出來,心中隱隱有些害怕了。

他進了道觀去找,也問了觀裏的道長,得到的答複都是魏申一個時辰前就已經離開了。

車夫沒辦法隻能先趕回府裏,結果魏申並未回府,這下他隻能把事情告知梁氏,梁氏急得不行當即就讓人去報了失蹤。

這番說辭他已經說了好幾回了,府衙問了一次,刑部又問了一次,哪知道禦寧衛來了還問,車夫感覺自己做夢都在回答同一個問題。

然而沈君堯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端倪來。

“魏申讓你兩個時辰後去接他,你如約而至又等了半個時辰,但觀裏的道人卻告訴你,魏申一個時辰前就走了。魏申自己定好的時間,他卻提前離開?要麽魏申故意支開你,要麽道觀的人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