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君堯從船艙出來薑甯已經離開那木桶,站在普通的魚獲旁邊裝模作樣在看湊熱鬧了。

謝遠安神色有些不安,看來沈君堯給的精神壓力也不小。

“這段時間不要離京,禦寧衛若有問題需要詢問還會來找你。”

“好的大人。”

薑甯朝沈君堯眨巴眨巴眼睛,沈君堯了然,被她抽筋一般的眼神逗笑忍不住彎了下嘴角。

下了船,薑甯迫不及待將發現告訴沈君堯,沈君堯也將套出來的話共享給她。

“陶家偷名失敗被發現那日鬧得很大,謝遠安也在府裏,他那天正好去探望謝蘭芝,撞了個正著。而陶荀死前一日謝遠安也去了陶家,說是去給謝蘭芝送些新鮮海魚補身體。”

“我打聽過了,船員說這魚上一次捕獲就在陶荀死前兩日,第二日謝遠安就把這魚送給了謝蘭芝。”

沈君堯扯了下嘴角,鳳眸裏卻不見笑意,“巧合太多那便隻能是人為了。”

為了盡快查出真相,也怕謝遠安給謝蘭芝通風報警,沈君堯當即就讓馬車掉頭,趕在申時末之前再次來到陶家門前。

陶老爺和鄭氏出來迎接,沈君堯的眼神掃了一圈也沒看見謝蘭芝的身影。

“謝蘭芝的院子在何處?”

陶老爺見他麵色不悅不敢怠慢,急忙讓管事嬤嬤上千帶路,沈君堯旋身就跟了出去。

鄭氏忽然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惡狠狠盯了一眼陶老爺也跟了上去。

謝蘭芝還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何事,抱著孩子在屋裏逗弄著,奶娘匆匆進來說禦寧衛來了的時候她臉色霎時間就白了下去。

薑甯進門後很快就發現了,謝蘭芝院子的南麵角落有一口非常大的池子,裏頭用石子隔成兩個獨立的魚池,養著各色各樣的魚。

看得出來謝蘭芝養魚非常精細,特地隔開魚池,一邊池子放淡水養著普通的錦鯉和金龍魚,另一邊池子裏應該全是鹹水,裏頭養的都是小醜魚這樣的海魚。

而最搶眼的,莫過於一條斷了幾根背鰭的蓑鮋。

薑甯趴在池子邊探頭去看,池子的水很淺,隻是剛及小腿中部,她眼尖,很快就在靠近池邊的底部發現了幾根斷掉的背鰭,不多不少,正好三根。

“大人,有發現。”

她的聲音清脆,瞬間就吸引了整個院子的注意力。

沈君堯聞聲而至,時均緊隨其後,兩人靠近隨著薑甯手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看見了那三根背鰭。

“我已經將傷口的大小尺寸都記錄在屍檢記錄上,把這三根背鰭拿去測試就能知道結果。而且折斷的背鰭位置目測也與陶荀右手張開抓握的距離相符,但據我觀察,八九不離十。”

薑甯的話說得沒頭沒尾,陶家的人聽不明白,但謝蘭芝卻是心中一緊。

沈君堯起身直接走向謝蘭芝,鷹眸鎖定在她臉上,緩緩開口,“謝蘭芝,你可知罪。”

陶老爺不明所以,趕緊上前護住愛妾,“大人,什麽知罪,是不是搞錯了?”

“這獅子魚的背鰭有劇毒,陶荀抓了這獅子魚被背鰭刺傷了手中毒了,這條獅子魚斷掉的三根背鰭分布位置與陶荀手上的傷口十分一致。而這條魚,正巧就是謝姨娘的哥哥在陶荀死前一日送過來的。更巧合的是,這獅子魚當日隻捕到了一條。”

聽完薑甯的解釋鄭氏再愚鈍也明白了,發了瘋似地衝上來要去打謝蘭芝,陶老爺被她推了個趔趄摔倒在地。

“賤人!你果然是裝的,你這個賤人!我都已經容你生下兒子了,你為何還要害我的荀兒!”

眼看鄭氏的巴掌就要扇到謝蘭芝的臉上,她卻閃了身躲開了,反手扇了鄭氏一巴掌。

“夠了!開口閉口就是賤人,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不過就是生下來的命比我好一些罷了,何苦一直為難我!”

謝蘭芝的怨氣顯然已經壓抑許久,這一巴掌下去非但沒有讓她冷靜下來,反而像是打開了傾瀉怒氣的開關,她抬腳就踢向鄭氏的膝蓋。

鄭氏年紀大了,哪裏有她靈活,猝不及防就被踹中,狼狽地摔跪在地上。

“你容我生下兒子?要不是因為我一直假裝懷的是個女兒,淵兒哪裏活得下來!陶荀要怪就怪他有個惡毒的親娘,報應在他自己身上了,活該他是個病秧子!”

陶老爺仿佛傻了一般,依然保持著摔倒在地的姿勢愣愣看著,根本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怎麽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