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宇白天收到了鬼書,夜裏就暴斃於房內。

章鴻書院條件好,又多是勳貴子弟,所以住宿的條件也是極好,都是兩名學生一個小房,以至於鄭東宇身亡之時並無旁人看見。

而與他同住的周驥當天因為鄭東宇與人口角一事心生不快,夜裏並未回房休息,反而住到了另一名同學的房中去。

直到次日一早,周驥回房想洗漱換身衣裳,這才發現鄭東宇已經在房內一命嗚呼了。

屍體直挺挺躺在**,全身被一頁一頁的紙張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實,**、書頁和屍體的衣服頭發都還是濕的,看上去就像是個被紙糊住的木乃伊。

事發突然,周驥嚇得驚呼不已,章鴻書院的山長宋常輝怕影響備考,隻能悄悄喊來了鄭府的人,先將屍體領了回去,再通知府衙來調查。

但小考在即,府衙也怕影響這些學子發揮,隻能叮囑宋常輝不得讓人所有人進出書院,等小考結束再進行徹查。

誰知道鄭東宇死後兩日正逢下雨,周驥去教室的途中書被淋濕,書封頁上再一次出現了鬼書,依然是相同的筆跡,相同的四個字。

血債血償。

周驥當日白天就已經魂不守舍了,宋常輝便派一個護院守在他門外護衛他的安全,誰知道一夜過去,他還是死了。

死在了書院後山的林子裏。

周驥跪在地上,自己握著刀子捅死了自己。

這下饒是小考再重要也抵不住人命來得重了,宋常輝將案子再次報到了府衙,府衙深知事態嚴重,立刻轉交到了刑部手中。

刑部動作倒是快多了,當即就接手了案子開始調查,留了幾個人巡守書院才離開。

誰知道才過了一日,宋常輝卻突然通知刑部的人,說與周驥以及鄭東宇交好的葛自才嫌疑較大,刑部昨日就把人領了回去審問。

但是葛自才兩起案子案發時都有不在場證明,雖說他與兩名死者走得最近,卻沒有人證物證指證他殺人,所以今天已經將人放回書院去了。

原本這案子涉及了詭事應該直接交到禦寧衛手中才是,但因為沈君堯外出,刑部那邊便想著先試著查查看,沒想到查了一日毫無頭緒便索性趕緊移交了。

薑甯聽完之後倒是對那突然顯示出來的鬼書來了興趣,她問汪誌斌那兩本書可有送過來。

誰知道汪誌斌也露出無奈的神色來,“那兩本書都被死者自己銷毀了。”

鄭東宇當時覺得是無稽之談,出於憤怒便把書撕毀扔進了馬桶裏,早已沒了蹤跡。

至於周驥那本,因為恐懼他用墨水將封麵塗了個遍也蓋不住那四個字,害怕之下直接將書封頁撕了個稀巴爛,然後硬是用石塊把那些碎紙碾成了泥。

“這兩人倒是傻得把證據消滅了個一幹二淨……”,薑甯感覺很無語,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進屋去看屍體。

送來的屍體是鄭東宇的,周驥的屍體昨日就被周家要了回去,如今刑部派去討要屍體的人還沒回來。

薑甯也沒計較,穿上裝備就準備驗屍,時均讓人把汪誌斌送走後就站在旁邊看著。

鄭東宇的屍體停放了四天,保持得還很完整,腹部微微發脹,嘴唇微張,雙手弓成了爪狀。

屍體身上穿著的是休息時的中衣,一身白色衣衫上有隱隱約約的黑色痕跡,薑甯仔細一看發現是各種模糊的字跡。

時均也發現了,他翻找了一下府衙和刑部的卷宗,上麵記錄這與揭下來的書頁字跡內容相符,應該是書頁被水浸泡打濕緩緩滲在了衣服上,最後印上了去的。

“死者穿著中衣死在**,腳上沒有鞋襪,遇害時應該正在**睡覺,凶手極有可能是趁他睡著的時候把他殺害了。”

“時百戶,我發現你如今倒是沒那麽害怕有鬼了,進步神速啊。”

麵對薑甯的打趣,時均用卷宗遮住半張臉隻露出眼睛,輕輕咳了一聲,“就如同你所說,大抵這世上是沒有鬼的,隻有比鬼還可怕的人。一想到不會有鬼,我自然也不害怕了。”

薑甯沒有回話,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將目光重新放回屍體上。

辟味香緩緩燃燒,生出的白煙被窗外的風吹散,味道散溢在小小的驗屍房裏。

薑甯檢查了屍體的外觀,沒有骨折,沒有外傷,指甲裏也沒有發現任何殘留物質,從外部來看,這鄭東宇確實像被濕水的書頁活活悶死的。